顧淮南天還沒亮透就離開了,他沒有迴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司,下午一點半,陳秘書敲門進來,說顧雲軒到了。


    顧淮南勾出一抹了然的笑意,“讓他直接到辦公室來。”


    顧雲軒進來的時候顧淮南正坐在沙發上泡茶,他對麵放著一隻白色的瓷杯,見他進來,顧淮南抬壺給對麵的茶杯裏斟了一杯。


    “上好的毛尖兒,”顧淮南笑了笑抬手示意他坐,“嚐嚐。”


    “什麽時候開始喝這玩意兒了,”顧雲軒輕蹙了眉,眼底流過一抹不屑,但還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隻一口細小的杯子就見了底,“沒咖啡的味兒香。”


    “那我叫陳秘書給你泡杯咖啡進來?”顧淮南挑眉問道。


    “不用麻煩了,”顧雲軒擺擺手,“我來就是想問問你,你那話是什麽意思?”


    “那你先給我透個底,”顧淮南摸過茶杯輕呷了一口,這才抬眼看向對麵的堂弟,“這次迴來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爸的意思?”


    “你知道,我並不想卷入你們的紛爭裏,”顧雲軒靠在沙發靠背上,兩腿交疊著一派閑適,“但是,我也不允許你這麽欺負我爸。”


    顧淮南輕哼出聲,沉聲道,“你覺得我在欺負他?”


    “難道不是嗎?”顧雲軒語氣微沉,“是誰把他逼出公司的?是你吧?你知道我們這幾年在國外過的什麽生活嗎?”


    “沒有任何人逼他,”顧淮南雲淡風輕,“是董事會的決定,你知道,董事會的事並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


    “可你也有辦法讓他留下來!”顧雲軒有些激動,“你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趕盡殺絕,嗯,不錯,”顧淮南神色不變,眼睛盯著杯子裏根兒根兒直立的茶葉點了點頭,“這個詞兒用得好,也很貼切,你說我趕盡殺絕,那麽我倒想要問問你,當初你爸一手執掌顧氏的時候,是怎麽對我的?”


    顧雲軒咬了咬牙,半晌後神情閃躲的蹙了蹙眉,“我在國外……對於那個時候的事不怎麽了解。”


    “不了解?”顧淮南神色微冷,“那我告訴你,我的親叔叔,也就是你敬愛的父親,在我父母去世後對外封鎖消息長達一年之久,連我這個做兒子的都是在一年之後才知道自己的父母無端去世了,而他呢,如果不是因為我手裏有百分之三十四的持股,他是不是早坐在這間辦公室裏聊天兒喝茶了?”


    顧雲軒臉色微白,努了努嘴好半晌才神色複雜的道,“你不是都已經查明了嗎,他們的死跟我父親沒有直接關係的……”


    “可有間接關係!”顧淮南半眯著眼睛掃了他一眼,手背青筋微露,幾秒後才吐出口氣,語氣也沒了方才的冷硬,“算了,我不想跟你談這個,隻要你爸安分守己,我不會做出什麽過於出格的事來,畢竟奶奶也就他一個兒子了。”


    “所以,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想當歌手,唱歌是你的興趣也是你熱愛的職業,”顧淮南說,“這家娛樂公司是年後剛成立的,有沒有興趣?”


    “你什麽時候涉足到娛樂行業了?”顧雲軒有些吃驚。


    “現在,他是你的了。”顧淮南微微笑,“有興趣咱們今天就把合同敲定。”


    “這是你作為不讓我進顧氏的好處?”顧雲軒問。


    “不,你進不進顧氏對我都不會有任何影響,”顧淮南說,“我隻是在做一件讓奶奶安心自己也省心的事。”


    顧雲軒沒有作多考慮,父親以為憑借奶奶可能讓自己在顧氏有一席之地的想法天真而可笑,三年前不能,三年後照樣不能,隻是他太執著於這份產業,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欺欺人。


    就算顧淮南最終因為奶奶不得不把他安插在公司,掛個空銜跟個廢人一樣的過一輩子是他所不願的,與其那樣還不如拿下一間公司,雖然還在發展初期,但小池塘裏的老大總比大海裏的小蝦米來得好。


    “我同意。”顧雲軒沉思片刻後說。


    “我有個條件,”顧淮南似乎早料到他會是這個答案,臉上並未有太多的驚訝,“公司正在捧一個女藝人,叫慕辭心,我的條件是,不管用什麽方法,讓她紅起來,而且是快速的。”


    “你的女人?”顧雲軒對他的要求頗覺得意外,挑了挑眉戲謔道。


    顧淮南笑了笑沒說話,顧雲軒覺得沒意思,撇撇嘴道,“你那個未婚妻不也是這行的嗎?而且挺紅的,你不怕捧紅了別的女人把她給壓下去了?”


    顧淮南勾唇輕笑,“我就是要讓她被人壓下去。”


    顧雲軒神色微愣,半晌後笑道,“嘖,不怕我告訴她?”


    “不怕,”顧淮南點點桌上的合同,“我們之間是互惠互利的合作。”


    “發展初期的娛樂公司,沒有當紅藝人助陣,單單靠一個被捧到三四線的小花旦,”顧雲軒顯得覺得這份買賣不劃算,“這可不算是互惠互利呀。”


    “你別忘了,你姓什麽,”顧淮南微微笑著給自己斟了杯茶,“這就是一個活招牌,即使沒人知道真相也會曉得你背後有個顧氏,我相信你的決心和能力。”


    顧雲軒心滿意足的走了,這倒讓顧淮南小小的驚訝了一把,憑顧雲軒對他這個叔叔的孝順程度來看,能這麽輕易的讓他接受自己的建議放棄進顧氏,顯然不太容易。


    顧雲軒走後顧淮南給徐興安去了個電話,告訴他顧雲軒過去後交接工作要做好,“從顧氏財務撥過去的款項從我的私人賬戶裏填上,記住,交接之前一定要跟顧氏這邊斷幹淨。”


    “明白。”


    “完事兒後你就直接去國外,走之前開個記者招待會,以經營不善為由將公司低價批了出去。”


    顧淮南交待好一切後重新坐迴沙發上,慢條斯理的品嚐起今年的新茶來。


    錢坤的車就停在公司的路口邊兒上,暮晚一出門就看見了,跟兩個一塊兒下樓的同事打了聲招唿後,暮晚上了車。


    “先去桂香源拿蛋糕,”暮晚一邊係安全帶一邊說,“就中山路那家,從左邊這條路直走左轉過兩條街就到了。”


    “做好了嗎?”錢坤一邊打方向盤一邊問。


    “好了,”暮晚說,“同事的同學,現做的,直接過去拿就成。”


    “咱們是不是應該先填飽肚子?”錢坤將車停在紅燈前麵,側過頭問暮晚。


    兩人中午隨便吃了碗麵後就驅車趕往第一女子監獄,暮晚心情還挺好,她每次來見寧鑠都有種親切感,像去見久違的親人似的,讓她內心有些澎湃。


    錢坤顯然跟她是兩個極端,從快到監獄的那條路開始,他的臉上就沒了什麽表情,薄唇緊抿,一路無話。


    暮晚一直不清楚他跟寧樂到底什麽關係,他說他是樂天的親叔叔,那麽算起來寧樂就應該是他嫂子,可暮晚又覺得,從錢坤對寧樂的態度來看,這叔嫂間恐怕還有些不能說的秘密。


    寧樂看到暮晚身後的錢坤時神情微微一愣,隨後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這才慢慢踱了出來。


    暮晚迫不及待的將手裏的蛋糕端起來隔著玻璃給她看,點了點電話聽筒,示意寧樂跟她說話。


    不過今天寧樂的興致並不怎麽高,暮晚也看出來了,錢坤一直站在她身後,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直到臨走時,才拿過電話說了句‘保重’。


    兩人的氣氛弄得暮晚都有些鬱悶了,離開時她幾次想張口問錢坤,最後都不得不忍了下來。


    迴到公司已經是下午三點半了,李敏正跟兩個前台的同事交待著什麽,見她進公司忙叫住了她,暮晚站在原地等了她兩分鍾後兩人一塊兒迴了部門。


    “給帥哥過生日的吧?”李敏終是沒忍住好奇的八卦心理,還沒到部門就把心裏的疑問給問了出來。


    “帥哥?”暮晚看了她一眼,“哪來的帥哥呀。”


    “同事都看到了,”李敏說,“說你上了個帥哥的車,兩人高高興興去吃飯去了。”


    這謠言傳的,暮晚直想搖頭,“看見我跟你吃飯了?”


    “那倒沒有,”李敏搖頭,“不過看到帥哥了。”


    “沒事兒別瞎八卦,就一朋友,我兒子他叔。”暮晚一邊往部門走一邊說。


    “你老……前夫的弟弟?”李敏跟在身後問。


    暮晚:“……”這都什麽跟什麽呀,暮晚丟給她一記白眼兒迴了工位上。


    戴安娜是在下午下班前通知暮晚和張健出差時間的,“定下來了,周日上午十一點的飛機,記得這兩天把工作交接好。”


    暮旬略感詫異,“確定了周日嗎?顧總那邊沒說什麽?”


    “說了,”戴安娜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說,“讓我們這們盡快,他要在月底之前看到初步方案。”


    這可給暮晚弄得懵了,這人到底是幾個意思?


    一麵跟她說要重新開始,還告訴他這婚不結了,一麵又讓她們公司這邊加快婚禮方案的進程,這種前後矛盾的做法讓暮晚不解的同時還有些被人嘲弄的即視感。


    顧淮南這是打算故伎重施嗎?以為她還是幾年前的小姑娘,一邊跟她玩兒著一邊籌備自己的婚禮,打算得是不是太過美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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