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海打開大門,二三十個村民一擁而入,圍著石堅和毛小方,把鬱達初、雷秀擠到一旁。


    “毛師傅,石道長,村口來了隻怪鳥。”


    石堅了然,靈鳥來了,可它來得也太早了,後續劇情似乎都提前了。


    毛小方問道:“什麽樣的怪鳥?”


    “一隻白色的鸚鵡。”


    “自打這隻鳥來了以後,我家的牛跟發情了似的,母豬不配種,狗不看門,雞也不生蛋了,全跑到村口衝著怪鳥叫。”


    “一天叫到晚,煩死了。”


    “毛師傅,石道長,請你們幫忙趕走怪鳥吧。”


    毛小方和石堅對視一眼,安撫道:“大家不要著急,我和石道友這就去村口看看,想辦法趕走怪鳥。”


    “太好了,有毛師傅和石道長出手,甘田鎮很快就能恢複安寧了。”


    “是啊。”


    毛小方吩咐馬小海、鬱達初、雷秀帶上家夥,一行人直奔村口而去。


    隻見村口人圍如牆,豬牛羊雞鴨鵝狗,大量家畜家禽聚集,衝著路邊一棵樹叫。樹上棲落著一隻通體潔白的鸚鵡,一動不動,宛如雕塑,眼神淡漠,姿態傲然,頗為神駿。


    “靈鳥!”石堅說道。


    毛小方偏頭問道:“道友知道此鳥的來曆?”


    石堅張口欲言,幾個早已忍受不了畜禽聒噪的村民,抬掃帚執長棍,氣勢洶洶地衝向靈鳥。


    靈鳥受驚,不複之前鎮定,展翅撲騰,立時狂風大作。這風力道十足,所過之處,空氣扭曲,飛沙走石,草木折斷。村民們噯喲慘叫,眼睛被沙子迷了眼,身子被大風吹倒在地,一個挨一個地反向滾開。


    “小海,阿初,阿秀,救人。”


    “是,師父。”


    師徒四人縱步上前,狂風撲麵,如觸堅壁,行進艱難,扶起地上的村民便倉惶後退。


    “孽畜,休得張狂!”


    石堅手一揚,一道五彩光霞飛出,形似彩紗,吃陽光一照,煥發異彩,奇麗絕倫。靈鳥感受到威脅,雙翼狂扇,鳥爪離枝,想以勁風吹開寒魄神光。


    寒魄神光何等神妙,不為所動,倏地散開,化作百十根彩絲,纏住靈鳥雙爪,束縛靈鳥雙翼,石堅一拉彩絲,靈鳥便似乳燕歸巢般投到他懷裏,兀自掙紮不休。


    靈鳥被擒,樹下畜禽立時亂作一團,看熱鬧的村民們也慌了,捉雞的捉雞,逮豬的逮豬,場麵一片混亂。


    沒石堅、毛小方他們什麽事了,五人返迴伏羲堂。


    石堅隨手把靈鳥扔在桌子上,靈鳥雙爪、雙翼皆被彩絲捆住,無法站穩,無法飛行,一摔之下,半響沒爬起來,隻用那雙鳥眼瞪著石堅。


    “堅叔,鳥在瞪你啊。”


    “這隻鳥的靈性很高啊。”毛小方驚異道。


    馬小海問道:“堅叔,你剛才叫它靈鳥,它到底有什麽來曆啊,怎麽會有這麽高的法力?”


    石堅覷定靈鳥,目露異色道:“它是靈教的靈鳥,曾與前任靈教教主生活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受其靈力道法熏陶,已成氣候了。”


    毛小方奇怪道:“靈教的靈鳥怎麽會在甘田鎮?”


    “小方,你忘了嗎,靈教教主死了有十年了,至今還沒有選出新教主。”


    “你的意思是……”


    鬱達初不耐道:“師父,堅叔,你們打什麽啞謎啊,什麽靈教教主,什麽死了十年了,我們根本聽不懂。”


    毛小方斥道:“聽不懂就多看點書。”


    石堅正色道:“我本來打算今天走的,靈鳥來了,想必靈教的人也在來的路上了。當年靈教教主之死疑點頗多,八思巴身上的嫌疑至今都沒有洗清,若他真是殺害靈教教主的兇手,此時派人來甘田鎮,恐怕甘田鎮將要血流成河了。”


    毛小方默默點頭,心情沉重,雷罡之事才剛剛過去,靈教靈鳥又來,甘田鎮真是多災多難啊。


    他哪裏曉得,原時空的甘田鎮可比現在慘多了,慈禧鬧,慈禧鬧完雷罡鬧,雷罡鬧完蛾妖鬧,蛾妖鬧完惡鬼鬧,惡鬼鬧血魔鬧,沒完沒了。


    “石道友,你打算怎麽處置靈鳥?”


    “放肯定不能放,放出去它再把畜禽引來,遭殃的還是村民,先養著吧。”


    馬小海饒有興致地問道:“堅叔,你說靈鳥吃的東西是不是跟普通鸚鵡吃的一樣啊?”


    “這個……”石堅拿不準道:“你每樣都喂了試試吧。”


    馬小海笑道:“已經養了阿秀的小白,再養一隻白……咦,好巧啊,它們都是白色的。”


    “是啊,太巧了。”


    雷秀提議道:“不如靈鳥也叫小白吧?”


    你個起名廢!


    石堅暗暗吐槽,倒在桌上的靈鳥也翻了翻眼珠子,一副嫌棄的模樣。


    毛小方輕咳道:“靈鳥就是靈鳥,不用起其他的名字了。伏羲堂沒事了,你們去報社看看阿寧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有的話就留下來幫幫她。”


    鬱達初歡喜道:“師父,堅叔,我走了。”


    “等等我,我也去。”雷秀連忙站起來。


    “師兄?”


    “你們去吧,我研究一下鸚鵡的食譜。”


    “沒勁!”


    暫時走不了,石堅也未浪費時間,跟毛小方、馬小海說了一聲,潛入慈禧墓,著手修煉土行法。


    茅山五行法,火、木二行已經小成,到了凝結法籙的程度。按五行相生之道,木生火,火生土,接下來修煉土行法會比較容易。


    而且地屍有輔助修煉土行法的作用,再加上煉入靈屋的大五行輪轉陣法,三管齊下,土行法的修行速度恐怕比雷法還快。


    臨近飯點,石堅從慈禧墓迴到伏羲堂,在廚房看到愁眉苦臉的馬小海,不由問道:“小海,出什麽事了?你師父呢?”


    “師父幫人看風水去了。”馬小海不好意思道:“堅叔,靈鳥我養不了了。”


    “怎麽了?”


    “它什麽東西都不吃。”


    “一樣都不吃?”


    馬小海扒著手指頭數道:“我喂過大米,小米,稻殼,水果,蔬菜,能找到的食物都找來了,靈鳥就是不吃,水也不喝。”


    石堅瞥了一眼裝死的靈鳥,笑道:“還挺有氣節,你做飯吧,靈鳥我來喂。”


    倒提靈鳥雙爪,走進堂屋。坐下後,石堅抓起一把大米放到靈鳥嘴邊,這死鳥連眼睛都不睜一下,更別說吃東西了。


    換成切碎的時令水果,靈鳥還是無動於衷。待將所有食物試了一遍石堅總算有些理解馬小海的頹喪心情了。


    “最後喂你一次,你再不吃東西,我就不管你了,餓死就餓死吧,反正都是要死的,早死早投生。”


    從靈屋裏取出一些生命神樹的殘渣,靈鳥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動動身體,睜開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石堅手裏的木渣,迫切中帶著幾分渴求。


    石堅樂了,“你的靈覺倒是敏銳,知道這是好東西。”


    放在靈鳥嘴邊,這迴不用石堅喂它,它自己用喙啄,咚咚咚地響,猶如一首歡快的樂曲。


    石堅伸手輕輕撫摸它的羽毛,輕聲說道:“以後跟著我混,天天有木頭吃。”


    “我知道你聽得懂人話,你前主人已經死了,靈教的人派你出來尋找靈童,其實是利用你,一旦你找到靈童,不僅靈童有難,你也會死。因為有人不想靈童恢複前世的記憶,明白嗎?”


    靈鳥已經吃完木渣,眼睛定定地看著石堅,似在專注傾聽。見石堅停下,連忙用喙啄桌子。


    “你個吃貨!”石堅笑罵一句,抓了把米給它,“你還小,光吃木頭不容易消化,要吃點雜糧,不然會營養不良的。”


    你跟靈鳥談營養不良?


    靈鳥看了石堅一會兒,興致缺缺地吃了幾粒米,盡管隻是幾粒,也足以讓馬小海目瞪口呆了。


    “堅叔,你怎麽做到的?”馬小海站在門口,問道。


    石堅迴道:“很簡單,喂它吃木頭就行了。”


    “吃……吃木頭?”馬小海人都傻了,“鸚鵡會吃木頭嗎?還是說靈鳥喜歡吃木頭?”


    靈鳥斜睨了他一眼,心想這個二傻子。


    日落西山。


    毛小方、鬱達初、雷秀紛紛迴來,馬小海端飯菜上桌,五人圍桌而坐吃晚飯。


    吃過晚飯,天已經黑了,石堅忽然對收拾碗筷的馬小海、鬱達初、雷秀說道:“小海,阿初,阿秀,燒壺水,洗幾個杯子,一會招待客人。客人來的比較多。”


    馬小海三人感覺莫名其妙,點頭應下。


    毛小方問道:“他們來了嗎?”


    “來了。”


    石堅輕撫靈鳥,它身上的彩絲立時消失,靈鳥振翅飛起,並無勁風,隻聽石堅說道:“去你之前落腳的樹上等著,將他們帶來伏羲堂。”


    靈鳥撲棱撲棱地飛出伏羲堂。


    下弦斜掛,夜色暝蒙,一條通往甘田鎮的山道上,數個靈教弟子急行夜路。


    至村口時,領頭的阿底峽停下腳步,仰頭看向樹上的靈鳥,臉上浮現一絲笑意。


    “是靈鳥!”沙蒙喜道。


    阿底峽輕輕點頭,忽見靈鳥飛走,微微皺了皺眉,沉聲說道:“跟上靈鳥。”


    “是。”


    眾人隨靈鳥來到伏羲堂,伏羲堂大門已經打開,馬小海、鬱達初在門口等候,隔老遠瞧見阿底峽他們,二人簡直佩服死石堅了,石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盡知天下事啊。


    “無量壽佛!”


    “我師父和堅叔已在堂中相候,各位大師請進。”


    阿底峽、沙蒙對視一眼,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多謝!”


    跨進大門,阿底峽等人一眼看到落在院中枯枝上的靈鳥,隨即目光投向堂屋之中。


    “是他!”阿底峽心神巨震。


    石堅笑道:“阿底峽道友,多年不見,不認識石某和毛小方毛道友了嗎?”


    阿底峽嘴角一抽,硬著頭皮走進堂屋,行禮道:“無量壽佛,二位道友安好?”


    “我們好得很。幾位道友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小海,阿初,給大家倒茶。”


    “不必了……”


    “嫌棄毛道友的茶水?”


    “當然不是。”


    “坐。”石堅指著對麵的凳子說道。


    沙蒙等人沒見過石堅和毛小方,非常不爽石堅的霸道言行,搞得自己跟八思巴大主持似的,竟敢對阿底峽發號施令。


    正當沙蒙準備開口說話之際,他驚訝地看到阿底峽竟然聽話地坐下了,臉上流露出幾分無奈和敬畏。


    他是誰?


    看了阿底峽一眼,石堅隨口問道:“靈教教主和八思巴護法還好嗎?”


    阿底峽隻覺凳子上好像插滿了針一般,坐立難安,幹笑道:“道友貴人忘事,我教教主已於十年前圓寂。八思巴大主持如今也不是護法了,而是靈教攝政主持。”


    石堅一拍腦門,對毛小方說道:“小方,這人不服老不行啊,我才五十歲,記性就越來越不好了,你呢?”


    毛小方一本正經迴道:“我也差不多。”


    馬小海、鬱達初、雷秀偏過頭去,肩膀微微聳動著。


    “十年了啊,暗害靈教教主的兇手查到了嗎?八思巴擔任攝政主持,這麽說他的嫌疑洗清了?”


    “你不要胡言亂語……”


    “閉嘴。”阿底峽嗬斥了沙蒙一句,行禮道:“無量壽佛,傳言終究是傳言,當不得真。”


    “希望如此。”石堅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道:“靈教是靈界大派,向來最守規矩,甘田鎮是毛道友的地盤,嶺南是茅山派的地盤,貴派來傳教,我們舉雙手歡迎,若是有其他目的,請三思而行。”


    “無量壽佛,多謝道友提點。”


    “喝茶。”


    一刻鍾後,阿底峽等人走出伏羲堂,沙蒙忍不住問道:“那個人是誰啊?”


    “茅山派的人。”


    “我知道他是茅山派的,他講了好幾遍了。”


    阿底峽冷笑道:“茅山派這麽狂妄的人可沒幾個,他自稱石某,你還猜不出來嗎?”


    沙蒙吸了口氣,小聲道:“石堅?”


    “就是他。”


    “他怎麽會在甘田鎮?還有靈鳥怎麽會帶我們來見他?”


    阿底峽煩躁道:“我怎麽知道,此人邪門得很,又心狠手辣,今晚叫我們過來,隻是給我們一個下馬威。”


    “有他在,攝政主持交代的……”


    “慎言。”阿底峽瞪了沙蒙一眼,低聲道:“通知攝政主持,請他定奪。”


    “那我們呢?”


    “該做什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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