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眼裏有一絲光亮閃過,說:“你說的不無道理。”


    我美滋滋地點點頭,補充說道:“以後不加班了,我還可以給你準備晚飯。我辭職報告書都想好怎麽寫啦,就寫:本人想要更多的時間去了解體味生活,趁著年輕,多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多做些以前無法做到的事。你覺得呢?”


    領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過還是要等人事部下達決定再看情況。也許人事部也會有人性化的一麵呢?”


    我搖頭,昨天他是沒看到我在人事部碰壁吶!現在我在公司就是個茶餘飯後的談資,再多待我心理上也受不了—即使像他說的,去解釋。昨晚上領導睡著之後我又仔仔細細想了幾個來迴,依照現在的情況,解釋也是多餘,要是日後跟領導結婚,恐怕領導也要成為話題人物。他處於公司裏的重要位置,我不想讓他承受太多負麵的東西。


    領導早上給我做了個煎餛飩,餛飩是他姐姐昨天白天包了送過來的,滿滿一大包有七八十個。來的時候看見領導屋子大變樣,多問了幾句,領導就把準備結婚的消息透給了她,這會兒估計在領導父母那邊已經傳了個遍。


    他說:“明天放了假去見一下我父母吧,他們會很喜歡你的。”


    我有點緊張,但還是說:“好哇!”


    第35章


    領導的媽媽長得特別漂亮, 神似90年代港台女明星的那種。我拿著禮物登門拜訪的時候,她整妝出來迎接我們, 穿一深紅色燈芯絨連衣長裙,長發烏黑垂順直於後背, 分明已經六十出頭,氣質這塊卻拿捏得像個少女。


    雖然她對我的態度和藹可親,讓我的緊張感消除了不少,但我一進門還是覺得拘束,因為領導的爸爸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目光如炬地看著我。


    這位伯父略顯老態,頭髮白了一大半, 手持茶杯,穿著棉褲,腳上一雙厚厚的棉鞋黑得發亮。


    我連忙低頭哈腰:“伯伯好!”


    領導捏了捏我的肩膀, 在我耳邊低聲說:“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他爸“嗯”了一聲,讓我去沙發坐。我乖乖地去他邊上的單人座坐下, 領導媽媽端著一壺水果茶過來, 親切地給我倒了一大杯, 說:“今天外麵開始融雪,很冷哦?”


    我忸怩道:“還好啦,屋子裏很暖和。”


    領導讓我把外套脫了, 又客氣地幫我把衣服掛了起來,沒有人說話的期間我打量了一下領導父母的家,這個百來平的小房子已經有幾十年歷史了, 是領導成長起來的地方。屋子的裝修風格是上一輩老人喜愛的典型:家中木質結構較多,多為棕黃色,家具擺設偏古色古香,茶幾、沙發便是紅木,還有餐廳裏那隻棗木圓桌,一進門我便看見了它,櫥櫃、裝架、窗格裏擺著的木雕小玩意兒,角角落落都寫著價格不菲四個大字。


    我跟這位少言寡語的伯伯對坐了一會兒,他對我一點好奇都沒有,專心致誌地喝茶看電視。領導坐在我邊上給我使眼色。


    我:要我怎麽樣?


    領導:跟他說話啊。


    我:他是你爸,你怎麽不先跟他說話?


    領導:你先說吧,給你個表現的機會。


    我醞釀了一會兒,覺得僵持著也不好,就簡單地做了一下自我介紹,我說完我隻有25歲的時候,伯伯眼裏陡然出現了不信任的目光,看著兒子。


    領導點點頭:“她就是25歲。虛歲26。”


    領導爸爸搖搖頭:“也就你……”說到一半,不說了。我也猜不著下麵的話是什麽,會說領導走了狗屎運?還是也就領導幹的出這種殘害祖國花朵的事?


    沒多久領導姐姐一家三口過來了,領導的外甥估摸著是個特別皮的孩子,七八歲大,張牙舞爪踏著滑板車進的門,進門就喊外公,領導爸爸笑著起身去迎他:“誒,我們家大寶來啦!”


    我感到那麽一丟丟尷尬。


    投在領導爸爸懷裏的大寶露出兩隻眼睛看我,問外公:“這個姐姐是誰?”


    我心裏有那麽一點美滋滋,小屁孩都叫我阿姨,這半大的孩子居然知道叫我姐姐……這麽一看,大寶同學長得還挺帥的,嘿嘿……


    領導姐姐說:“叫舅媽!”


    大寶笑嘻嘻:“舅媽!”


    好吧,我一下子升級成舅媽,從包裏取出準備好的小紅包:“大寶乖~”


    大寶興奮得不行,舉著紅包四處跑:“謝謝舅媽!”


    領導媽媽跟姐姐到廚房忙去了,我本來也想去幫忙的,奈何廚房小,伯母以“擠不下”為由把我趕出來了,隻好繼續坐在客廳裏。領導跟他姐夫比較有話題,從經濟狀況侃到各類球賽,而他爸隻跟大寶玩兒。


    我感覺自己是個外人,正好這時領導姐姐端水果出來吃,見狀罵他:“你不好好陪陪你媳婦兒?把人幹晾著?”


    這話正好說到了我心口上,我朝領導瞪眼,領導微笑,撇過去對著他姐夫說:“看我老婆,很嬌嗔的。”


    他姐夫小聲笑道:“羨慕。”


    我不知道這話領導他姐聽沒聽見,反正我聽見我都來氣!暗罵:嬌嗔你個鬼哦!傻叉!


    領導她姐是個爽直且雷厲風行的人,從做到就能看出來,我遠遠坐在外邊看她忙前忙後,一邊炒菜一邊收拾灶台,心想她肯定是個居家能手,而我,廢柴。領導他爸好像跟誰都不親,也不說話,光帶著外孫在書房做飛機模型,書房裏是不是傳出隔代親的兩位發出的爽朗笑聲。後來領導找了機會偷偷跟我說:他爸更年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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