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通,隋願和景澈已經很累了,兄妹倆去房間守著母親,景培和墨釩則讓人把景恆和洪君華關了起來。


    陸眠煩躁的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到了院子裏。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夜幕空洞,一顆星星都沒有。


    夜幕下的她,直到現在,都沒有把那身戾氣完全散幹淨。


    少女垂著頭,雙手搭在欄杆處,身形落寞。


    蕭祁墨後腳跟了過來。


    氣氛有些微妙。


    陸眠不知該說什麽,蕭祁墨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怕傷害到她又怕唐突到她。


    最後還是男人先開了口:“我已經讓農場那邊加急送re因子和養生丹過來了。”


    不需要陸眠囑咐,他看到水煙夢那種情況,就已經做出了判斷。除非用re因子修複身體,否則對方大概率是活不過兩天的。


    “謝謝。”


    氣氛又沉了下來,過了片刻陸眠望著遠方,墨色發絲在風中飄動。


    她忽然淡淡的問道:“有煙和火嗎?”


    “不是已經戒了?”知道她戒煙之後,蕭祁墨就沒再在身上預備過哪些東西。


    陸眠點點頭,沒再堅持。


    指尖有些無聊的彈著欄杆,輕輕地開口:“你害怕我嗎?”


    今天的她,一定很嚇人吧。


    祁主任那麽優雅美好,一定沒見過這種場麵吧。


    她覺得自己糟糕透了。


    蕭祁墨笑了,斯文笑意中又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涼薄:“不會。”


    畢竟,他們彼此彼此。


    他的手上又有多幹淨呢?


    身為家族的繼承人,上市集團的掌權者,以及ieg的一隊指揮官,他並不比陸眠幹淨到哪裏去。


    他也有自己不近人情、心狠手辣的一麵,隻不過當著心愛的女孩,他隱藏的很好而已。


    他隻是更擅長隱藏,而已。


    他現在就是心疼,心疼自己的女孩經曆了那麽多,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用血和汗換來的。


    她對打景恆的那些招式,不知她練了多少遍……


    蕭祁墨側身,輕輕攥住陸眠的手,潔癖如他,此時也一點不嫌棄陸眠手上的血漬,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下巴處,虔誠的說道:“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讓我替你做好嗎?”


    陸眠微微抬頭。


    “就算你站在全世界的對立麵,我也會站在你身邊。”蕭祁墨補充:“如果你是惡魔,那我就是死神,我要陪著你,也隻會陪著你。”


    他想,真正的愛情就是這樣了。


    見識過她的所有麵,卻依然愛她如初,炙熱濃烈。


    他從未有過害怕的心思,他的心疼,勝過一切。


    就是不知道這個丫頭在知道自己的隱藏身份時,會不會被嚇到……


    當然,指揮官那一層身份她這輩子應該都不會知道的。


    所以,問題不大。


    陸眠這次被蕭祁墨治愈到了,釋然的點了點頭:“不用你動手,你看著就好。”


    這種事,她自己完全可以應付。


    蕭祁墨:……


    不,我想動手,給我個機會吧……


    ——


    席美在房間裏生產,因為來的突然,又毫無準備,她自己的心態完全崩了,陣痛疼到不行,仿佛要把她曾經帶給水煙夢的痛苦,全都還給她一樣。


    中間有好幾次她承受不住都昏厥過去了,醒來之後還是要艱難生產,倍受折磨。


    她苦苦哀求夜零給她上鎮痛棒,甚至反過來要求讓夜零開刀拿出孩子。


    夜零隻冷漠的表示她沒帶那麽多東西。


    她是來幫隋願出氣的,又不是來救人的,帶什麽鎮痛棒和麻醉藥。


    如此一個多小時,席美的尖叫聲都沒有停止下來。


    ——


    在隔壁不遠的房間裏,隋願和景澈陪著母親,葉謹聞就在旁邊觀察著水煙夢的情況。


    水煙夢大概知道自己時日不多,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有很多想說的話,想要交代的事情。


    她一樁一樁的說著:“願願。”


    水煙夢遵循女兒的心願,開始用新名字叫她:“以後嫁人一定要看好對方的品性,別看他說了什麽,就看他做了什麽。家世財富這些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人品一定要好,三觀一定要正。”


    這幾乎是水煙夢的血淚史。


    說完,中年女人的眼睛流下一行淚,仔細看的話還有點發紅。


    她年輕的時候太天真,景恆的一次仗義相救,就讓她徹底淪陷。


    她以為這個男人是個善良勇敢、值得托付的好男人,義無反顧的跟了他,甚至還婚前懷孕。


    直到生活在一起之後,她才知道這個男人身上有那麽多的劣根性。


    獨斷專行、大男子主義、不尊重女性、重男輕女、媽寶……


    那段時間,她的婚姻如履薄冰。


    即使生了兒子之後,情況都沒有改變,反而被景恆懷疑孩子不是親生的,懷疑她跟傭兵同盟會的人有來往。


    她以為那場婚姻已經足夠糟糕了,卻沒想到當她離婚帶著兩個孩子獨自生活後,卻還是沒逃過景恆的折磨。


    他設計了自己死亡的假象,把兩個孩子丟去了孤兒院,她被關到了地宮裏。


    這一關,就是十六年。


    也是在這段被關押的日子裏她才知道,當年出軌的是景恆。


    景恆早就跟席美勾搭上了,離婚後再娶,簡直就是無縫銜接,再加上席美的耳旁風,她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


    她想過死,卻又被景恆救迴來。


    如此反複,到最後的麻木。


    不過這些話她也沒必要再告訴孩子,甚至還悄悄遮住了身上的傷痕。


    隋願把她的小動作看在眼裏,沒說什麽,隻是更加心疼。


    “對了。”


    水煙夢想起來那個抓著景恆前來地宮的女孩,靜靜地望著隋願:“那個女孩子是誰?”


    “你是說眠眠嗎,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生死之交。”


    說起陸眠,隋願的眼睛就格外明亮,那是光,那是希望,是感情的寄托。


    就像水煙夢不想讓隋願擔心,隋願也沒有告訴水煙夢綁架案的事,隻簡單說了句陸眠救過她,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水煙夢忽然很懂的拍著女兒的手。


    “媽媽不反對你喜歡女孩子,女孩有時候比男人靠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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