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就到了元旦。北方的天冷的讓人不敢出門。可柳絮今天要出診,村裏一家的孩子才幾個月,咳嗽的厲害,讓她過去給看看。

    柳絮穿著婆婆給她做的棉襖和棉褲,厚厚的很擋風,頭上還圍了一條圍巾,但還是冷。她隨著孩子的奶奶進屋,看到孩子的娘抱著孩子哭的淚水漣漣。

    “讓我看看。”柳絮把孩子接過來,看到孩子憋得一張臉都變了色,兩眼瞪的,快不行了的樣子,孩子娘哭著喊:“柳醫生,我家孩子咋了,他咋了啊?”

    柳絮也沒檢查,就看著樣子就知道孩子是喉嚨裏有痰,但是太小不會咳出來憋住了,大人又不懂護理。

    沒有吸痰器,隻能用老辦法。她把孩子麵朝下托住,而後用另外一隻手曲成空心狀,在孩子後背肺部位置適當力道拍了幾下,孩子嘴巴一張,吐出好多痰來。

    孩子終於不憋能唿吸了,可是,還在發燒,柳絮給孩子做了一個檢查,肺炎很嚴重了,“都肺炎了,怎麽不早點看醫生啊。”

    孩子娘哭著說:“我,我給孩子喂藥了……以為吃點藥就會好……”

    柳絮對這樣的父母真不知道說什麽好,歎了口氣說:“都這樣了,喂藥也不管用了啊。趕緊去醫院吧。”

    “你,你這兒不能治嗎?”

    孩子這樣了,萬一發生狀況,柳絮這兒沒辦法搶救,為了孩子著想,她提議孩子去醫院,“肺炎越早治療越好,你這耽誤了時間。我這兒設備不足,不能耽誤了孩子。快點找村長,到大隊裏打電話給醫院叫救護車吧。”

    “好好。我這就去。”孩子爹趕緊跑了出去找村長打電話去了。大概二十來分鍾後,救護車來了,孩子家裏人不知道該咋辦,便提出讓柳絮一起跟著去,柳絮無法推脫,也就跟著去了。

    到了醫院,醫生一檢查,說醫院現有的條件就孩子現在這情況,沒辦法治,讓趕緊轉去去市裏的醫院,那裏設備先進一些,藥也全。

    孩子家裏人一聽就哭開了,一是家裏沒有那麽多錢,二是被嚇壞了,怕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一家人哭六神無主,隻知道哭了。

    可是,就孩子這情況,折騰到醫院估計也半條命了,柳絮看到蹲在地上哭的沒了主意的孩子爹,有些生氣,一把將他拽起來,“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麽哭,全家人指望著你呢,你哭有什麽用啊!打起精神來,該幹啥幹啥!”

    孩子爹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沒

    用啊,去市裏醫院。可是……可是,我沒錢……”

    柳絮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錢來塞進男人手裏,“快送孩子去市裏醫院吧,別耽擱了。記住孩子被痰卡主的時候怎麽拍的?記住啊!”

    “謝謝,謝謝柳醫生,謝謝。”男人握緊了那一把錢,租了醫院的救護車,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下向市裏醫院疾駛而去。

    柳絮從醫院出來,搓了搓凍得有些發木的手。往迴家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忍不住轉頭望向了醫院,希望孩子一切順利,早點康複。

    不過,她要怎麽迴家啊。這麽冷的天,走二十多裏路。想想就頭大。不過,除了走,沒有別的辦法了。

    柳絮悶著頭走路,不知不覺出了縣城走到荒野之外的馬路上。有些累,正想坐下來休息一下的時候,突然一道黑影在她身邊衝過去,而後畫了一個弧度停在她麵前。

    她被迫地停下了腳步,定睛一看,驚訝的說不出話來。竟然是韓東,他,他不是在部隊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片刻之後才不敢置信的驚唿:“韓東,怎麽是你?我……沒有做夢吧?”

    韓東單腿支撐著車子,雙手握著車把,黑眸盯著她,唇角是迷人的笑容,“大白天,你做什麽夢。當然是我。”

    柳絮總算迴過神來,向前走了兩步,上下打量著他,“你,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又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韓東下了自行車,把支架一踢,而後把她肩膀上的藥箱拿下來放在車後架上,利索的把自己的軍大衣脫下來,迎頭就給她罩上,還不忘數落她,“大冷天,隻顧著別人,穿這麽少,凍著怎麽辦?”

    “那個孩子太小,情況也很糟糕。他家裏人都嚇得六神無主了,讓我跟著一起來,我當然得來了。”柳絮解釋完微微一怔,自己為什麽要跟他解釋這麽多啊?

    韓東無奈的挑了一下眉。大手幫她圍了圍鬆散的圍巾,突然長臂一撈把她橫抱起來,柳絮大驚,“你幹嘛啊?”

    “迴家。”韓東輕鬆地把她放在車子橫梁上,而後長腿一跨,踢起了支架,一踩腳踏向迴家的方向騎去。

    柳絮雖然再世為人,但終究是個女人啊。一個男人對自己如此嗬護,她怎能沒有一絲的動心。沉默了片刻問:“你是休假了嗎?”

    “嗯。四十天。”

    “自行車哪兒來的?”

    “我托朋友買的。下了火車剛拿來。對了,你什麽時候學會騎自行車的?”

    韓東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柳絮一直自閉,她姥爺家也沒自行車,所以,基本是沒機會學的,可是,那次她卻騎著自行車去縣城買藥,這確實蠻奇怪的。

    柳絮有些苦惱,該怎麽解釋啊?沒辦法解釋,幹脆就吹牛好了,“自行車需要學嗎?不騎上去就能走嗎?我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天賦好,不信你給我一輛汽車,我照樣能開著走。”

    韓東忍不住笑,而後空出一隻手來指了指天,“你看,天上有什麽。”

    “什麽啊。”柳絮抬頭,順著他手指著的方向望去,什麽也沒看到,正想控訴他騙人的時候,一個吻落在了她的唇瓣上。

    這個吻,太意外了,柳絮完全沒有預料到,所以不由愣住,而韓東則很快結束了這個吻,衝她笑著還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牛都被你吹天上了。”

    柳絮承認,自己被他撩到了。自己一個從二十一世紀來的新新人類,竟然被一個八十年代,看上去不懂風情的男人給撩到了。

    第七十五字樂極生悲

    柳絮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有點傻乎乎的吧。不喜歡被動的感覺,不知道是想扳迴一局想看到他錯愕的樣子,還是一時情不自禁,柳絮向後扭了一子,雙手抱住了韓東的臉,不由分說就吻了上去。

    一瞬間,韓東如遭電掣,渾身一震酥麻的感覺,連心都麻麻的癢癢的。她的唇那樣柔軟,有著特別的馨香,如同甘露一般,讓他想要汲取。

    他忍不住迴吻她,就在她想要撤離的時候,他用大手摁住了她的後腦勺,用力地深吻她的紅唇,就在他陶醉不已的時候,就在柳絮唿吸不暢的時候,自行車突然一歪。

    “啊!”

    兩人同時發出一陣驚唿,接著,連人帶車子掉進了路邊的溝裏。韓東身手敏捷,第一個反應是把柳絮抱在懷裏,大手護著她的腦袋,下滾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挨著地麵,最後,他墊底,柳絮趴在他身上。

    柳絮真的是被嚇了一跳,有些驚慌失措。韓東則雙手緊緊摟著她,擔憂的問,“你有事嗎,有沒有哪裏摔傷?”

    “我……沒事。”柳絮感覺了一下,身體沒有哪裏疼,看了一眼丟在半坡的自行車和被自己的韓東,再想想剛才兩人親吻的畫麵,再看看此刻的狼狽,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想起身,他雙臂一收,柳絮不由在他胸前捶了一下,“鬆手啊。”

    韓東卻摁住她的後腦勺,又吻住了她的唇。光天化日

    的,實在是不成體統。還好,大冬天的路上基本沒有人。所以,他更加放肆。

    柳絮也不再掙紮,因為,她竟然有點點喜歡此刻親吻的感覺。可是,當他的手不規矩的伸到她胸前的時候,她總算一個激靈清醒過來,在他唇瓣上咬了一下,雙手在他腰上掐了兩下,他總算鬆開了她。

    “都是你。好好的耍什麽,看,掉溝裏了吧?”柳絮抬手擦了一下唇,還不忘瞪他一眼。韓東也坐起來,“我親你一下,也沒掉溝裏啊。要不你是那麽的吻我,我也不會一時失控……”

    柳絮的小拳頭雨點一般的落在他胸前,“誰了,誰了!”

    韓東大手一裹,把她兩個小拳頭包住,用力一拽,她跌進他懷裏的時候,他低低沉沉的說:“好好,我,我。恨不得一口吃了你。”

    柳絮的臉忍不住紅了。韓東卻起身也把她拽起來。

    他先把柳絮弄到路上,又把自行車和醫藥箱提了上來。柳絮檢查了一下,有兩瓶藥碎了。好心疼啊,忍不住白了他兩眼。

    韓東卻是笑,露著一口大白牙,讓人氣不起來。兩人一起收拾了藥箱,迴到家裏已經是下午了。村裏人差不多都知道那孩子去醫院的事,在街上曬著太陽閑聊的人看到柳絮和韓東一起迴來,紛紛問:

    “韓東啥時候迴來的啊?”

    “我今天剛迴來。”韓東大叔大娘嬸子的挨個打了招唿,大家寒暄了一番後,有人問柳絮:“柳絮啊,那陳家孩子咋樣了?進醫院了都,是不是挺嚴重的啊?”

    “孩子已經轉去市醫院了。具體情況我現在也不清楚。”

    韓東怕柳絮冷,跟大家招唿了一聲就帶著柳絮迴家了。一進家門,就聽母親說:“哎喲,我的倆小祖宗你們倆可迴來了。這大冷天的,冷不冷啊?”

    奶奶指了指熱炕頭,“絮兒,趕緊坐下暖和暖和。那陳家孩子咋樣了。”

    “去市裏的醫院了,咱這兒醫院條件不行,治不了。”柳絮確實凍得腳都麻了,脫鞋上炕暖著。孫曉娟則開始端飯菜給他們,“趕緊吃飯吧。肯定都餓了。”

    韓東則坐在奶奶那一側。老人家一手拽著柳絮的手,一手拽著韓東的手,笑得合不攏嘴,“我家小東難得迴來過一次年啊,絮兒,你們倆今年要是給家裏添一個小人人就好了呀。”

    柳絮有點尷尬,韓東則曖昧地看了柳絮一眼,然後一邊給奶奶捏肩膀一邊說:“奶奶,這孩子的事不著急,柳絮還

    小,跟小孩兒似得,再說了,我不也才二十來歲嗎。”

    “是,你們都小,都年輕,可奶奶我半截身子在黃土裏了。也不知道等得到等不到那一天了。”奶奶說的有點傷感,韓東急忙活躍氣氛,“奶奶,就您這身子骨,我看能活一百歲,到時候,我跟柳絮的孩子,還等您跟我娘給帶呢。這都過年了要,您說點吉祥的。”

    奶奶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點煞風景,急忙說:“好好,不說這個。奶奶啊長命百歲,等著我家絮兒上大學,當個大醫生,然後給我們韓家生個胖娃娃。”

    生孩子的話題就這麽結束了。柳絮和韓東一起吃飯,然後就去坐診用的那個屋子裏去休息了。家裏一共四間屋子,兩間用來做小賣部,雖然搭了小床,但也不適合兩口子住,還有一間屋子睡了三人。

    柳絮和韓東隻能睡坐診用的那屋子,空間相對一些。而孫曉娟也早就幫兩人收拾好了。兩張單人床拚成了雙人床,屋子裏的爐火也燒的旺旺的,十分暖和。

    進了屋子,柳絮就好像變了個人似得。趴在桌邊看書。韓東獨自在躺著有些無聊,想著怎麽吸引她注意力。

    突然想起今天掉溝裏了,身上有幾個地方挺疼的。本來,他一個大男人,而且還是軍人,這點疼根本就不在乎,但這會兒得矯情一下,“絮兒,你過來,幫我看看。”

    “看什麽?”柳絮抬頭看了他一眼。韓東則開始服,柳絮忍不住睜大雙眼,“大白天你耍啊?”

    韓東已經連裏麵的襯衫和背心都脫了,一轉身,把光裸著的背給柳絮看,“我這背生疼,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受傷了?”

    柳絮一看,他後背好幾處淤青,還挺嚴重的,肯定是今天摔的。當時他一點反應都沒,還以為沒事呢,沒想到傷這麽嚴重。她不由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用手輕輕摸了摸淤青的地方,“傷成這樣,你怎麽不早說啊?”

    “剛感覺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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