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東看了一眼柳絮,想看看她是不是又要被自己嚇哭了。當看她神色沒有那麽恐懼,他才把被褥鋪好,放低了聲音問:“怎麽還不睡?”

    柳絮拽了一個枕頭直接麵對著牆壁躺在了炕的另外一頭。被褥給他用好了,她湊合一晚上,明天找婆婆拿被褥。

    韓東在她身邊蹲下了身子,猶如一座山一般籠罩了她。柳絮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不敢轉身。他的聲音卻從她身體上方傳來,“你確定要這樣睡一晚上?”

    柳絮雙臂抱住了自己的身體,頭也不轉說:“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韓東不再說話,也真的不去管她,扭身鑽進了那頭的被窩裏,順手關了燈。柳絮鬆了一口氣,希望自己的敵意讓他不會有非分的要求。

    時間一點點過去,柳絮也不知不覺睡著了。這一睡便到了天亮,醒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被窩裏,她不由一愣,也下意識地坐起來。

    她明明是睡在炕那頭的,怎麽會跑到被窩裏?屋子裏打量了一圈,發現韓東不在屋子裏。是他乘著她熟睡把她抱過來的吧。對他的印象稍稍有一點改觀,起碼他不會強人所難,也不會乘人之危,更沒有對她提出非分要求。

    吃早飯的時候,柳絮才知道韓東天不亮就出門去忙活招兵的事了要晚上才迴來。二妮上學後,婆婆旁敲側擊的問:“絮兒,你還怕東子嗎?昨天晚上,你們是不是睡一起的?”

    “娘。您不是要去地裏嗎?”柳絮想岔開話題,可孫曉娟哪兒肯罷休,“絮兒,東子小時候犯渾,傷害了你,都是娘的錯,教的不好。你們現在都長大了,成了兩口子,這也算是緣分,你們兩個好好過,讓他好好待你,當是補償和贖罪。你就試著原諒他吧?”

    柳絮正要說話,突然聽到村子裏一陣吵鬧聲。聲音很大,似乎是很多人在吵架。孫曉娟放下手裏的針線,“這是出什麽事了?吵吵這麽厲害。”

    “是啊。好像要打起來的感覺。”光聽聲音就聽嚇人的,場麵肯定很混亂。過禮拜天的二妮從屋子裏出來拽了柳絮的手,“嫂子,走,出去瞧瞧。”

    “我不去。你這丫頭,不好好看書,去湊什麽熱鬧。”柳絮不喜歡紮堆,尤其是圍觀這種事。二妮卻纏著她,“看完熱鬧再看書,一直看書會變成書呆子的。走,快走。”

    二妮硬是拽著柳絮出門了。

    她們循著聲音來到了村西頭的一家院子門口。那裏圍了好多人,大家都在議論紛紛

    。院子裏還有一堆人在激烈地爭吵著,其中還夾雜著女人的哭泣聲。

    隻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十分響亮的響起:“李愛國,你不要欺人太甚!你閨女不要臉勾搭野男人弄大肚子,你憑什麽不退給我們訂婚錢!”

    “大軍他娘,你少胡說八道!我家小霞不是那樣的人!大軍,你說,是不是你弄大了我家閨女的肚子,現在想抵賴死不承認了?”小霞的父親氣得青筋迸出,被叫大軍的年輕男人說:“我沒有,我跟小霞手都沒牽過一下!”

    雙方還在激烈的爭吵,完全不顧小霞的哭泣哀求,更不顧及她的顏麵。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背上這樣莫須有的罪名,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柳絮聽了一陣兒也總算聽明白了,小霞的肚子大了,剛訂婚三個月的夫家說她不檢點偷男人要退婚。小霞的家人卻覺得是大軍家裏禍害了他家閨女現在想悔婚,因此雙方僵持不下。

    小霞的母親謝招娣氣得頭發暈,她一巴掌打在小夏的臉上,“你這個不成器的丫頭,你說,孩子到底是誰的!”

    小霞的臉瞬間就紅腫了,她根本就沒有跟任何男人有過那檔子事,可是卻懷孕了,現在是有嘴都說不清,委屈而又絕望的哭吼:“我沒有,我不知道怎麽迴事!我沒有做有辱門風的事!”

    大軍的娘嫌棄的說:“肚子都大了,還說沒有做過!反正你們是死不承認了,我告訴你們,今天必須退婚,訂婚的彩禮錢,還有東西全都還迴來!”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小霞哭得聲嘶力竭。柳絮聽在耳裏心生疑惑和惻隱。她忍不住分開人群擠入到院子裏,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跌坐在地上,頭發淩亂,紅腫的臉上都是淚痕,樣子十分可憐。

    她忍不住走過去,把小霞扶了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絮身上。人群中的趙春桃言語不善的擠兌,“喲,這是同病相憐了吧。說不定啊,小霞跟柳絮的娘一樣……”

    說到這兒的時候,小霞突然瘋了一樣衝趙春桃衝過去,“你閉嘴,你這破爛貨,我撕了你的嘴,我讓你胡說八道!”

    趙春桃嚇得急忙躲在人群後麵。小霞的家人則趕緊把她拽了迴來。小霞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悲痛欲絕的哭喊起來:“我沒有,我沒有……我沒做過見不到人的事,我不知道……咋會這樣,咋會這樣……”

    人群中突然一個女孩子說,“大軍,你是不是弄錯了。是真懷孕了嗎?小霞不是這樣的人,我跟她從小一起

    長大的,她不是那樣的人。”

    大軍娘不客氣的說:“她肚子那麽大,吃東西就吐。不是懷孕是什麽?”

    “我沒有!”小霞氣得坐在地上雙腿亂蹬。人已經要崩潰了。這個時候,二妮這個鬼靈精說:“我嫂子是醫生,讓我嫂子給小霞姐看一下不就知道懷不懷孕了嗎?”

    大軍家人一聽,甚是同意,“說的也是啊。柳絮,你幫她把把脈,看看懷孕多久了。醫生說的話,總不能再抵賴了吧!”

    柳絮蹲下身子,捂住了小霞的脈搏,沒有喜脈,但脈象很亂。她拽小霞起來,“迴屋子,我幫你檢查一下。”

    其實,她是不想小霞再被人們圍觀。

    “好。”小霞胡亂地擦去眼淚,帶著柳絮來到了她的屋子裏。謝招娣、大軍的娘和奶奶也跟了進去。

    柳絮讓小霞躺下,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肚子鼓鼓的裏麵有長如蛇狀的東西。她眉頭不由緊鎖。她初步診斷出了病症,但為了確診一下,還是開了天眼,一看之下,不由一驚,隻見小霞腹中有蛇在蠕動。

    那畫麵是十分驚悚的,讓她的胃部一陣不適。柳絮關閉天眼,深吸了一口氣。謝招娣急急的問:“柳絮,小夏是懷孕了嗎?”

    柳絮搖頭,“小霞沒有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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