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之後,柳家傳來消息,麟兒醒了過來,木清洢和蒼瀾淵自是大為高興,一起悄悄出宮,去柳家看看。


    柳家人現在當然是把木清洢當成神仙一般,恨不能供起來,見麵就是一通磕頭謝恩,“多謝太子妃救命之恩!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也要報答太子妃在恩哪!”


    要不要這麽誇張。木清洢無奈,伸手相扶,“眾位不必如此,柳大人,請起請起!”


    柳成蔭一個大男人,抹著眼淚站起來,“太子妃妙手迴春,下官實在是……”


    “罷了,都起來吧,”蒼瀾淵擺了擺手,“柳大人,孩子在何處,情況如何了?”


    “迴太子殿下,犬子在屋裏躺著,”柳成蔭趕緊讓過一旁,“太子殿下、太子妃請!”


    “有勞。”


    來到麟兒房間,柳成蔭待蒼瀾淵和木清洢進去,這才跟了進去,小心地在一旁侯著。


    麟兒的娘親柳夫人何氏正喂他喝水,見狀趕緊起來行禮,“妾身見過太子殿下、太子妃!麟兒,這就是救了你一命的太子妃,還不快謝恩!”


    估計麟兒自打醒來,就沒少聽家人說起救他性命的太子妃,所以雖是第一次與木清洢見麵,卻並不顯得生疏,反而咧開小嘴,露出一口小牙笑,“謝謝太子妃救命之恩!”


    “真乖,”木清洢越看他越喜歡,過去坐下來,摸摸他的頭,“感覺怎麽樣?有沒有頭疼?”


    “不疼,”麟兒搖頭,“就是身上熱,我能忍住。”


    真是萌到爆!大概是木清洢自己也快要當娘的緣故吧,現在隻要看到可愛乖巧的孩子,就母愛泛濫,眼睛亮閃閃,趕緊安慰,“沒事,這是正常的,熱過去就好了,來,我給你把把脈。”


    “謝謝太子妃!”麟兒把手伸出來,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她,很聽話的樣子,看來平時家教很不錯,否則也不會在那時不顧其他孩子的反對,硬是要看一看蒼鴻軒的傷勢,結果差點連命都搭上。


    木清洢一手撫摸著他的頭,一手替他診脈,一會兒之後,她滿意地收手,“毒性已經控製住,隻要好好調理,很快就會沒事。”


    柳成蔭夫婦自是高興莫名,差點又要跪倒,“多謝太子妃!”


    “不必多禮,”木清洢一擺手,看著麟兒道,“麟兒,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不要怕,好好迴答我,好不好?”


    “好。”麟兒點頭,神情很認真。


    木清洢知道,那天的事對麟兒來說,就像惡夢一樣,他肯定是不想再提起來,可為了找出真兇,也隻能委屈他了。“那天,咬傷你的人,你還記得嗎?”


    果然,麟兒一聽此人,立刻小臉煞白,“他、他好可怕喏……眼睛瞪得好大……”


    “麟兒別怕,有我在,”木清洢頓時心疼的不行,趕緊抱住他,拍拍他的頭,“別怕,不會有人再來傷害你了,別怕!”


    大概她懷抱很溫暖,更是救了自己的人,麟兒對她絕對的信任,很快就平靜下來,堅定地點頭,“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真乖!”木清洢鼓勵地對他笑笑,“那你仔細想想,他長什麽樣子?”


    麟兒歪頭,邊想邊道,“他啊……頭發好長,好亂,眼睛好大,是紅色的……還有……身上有很難聞的味道……”


    木清洢耐心地等他迴憶,等了一會不見他說下去,才提示道,“還有嗎?比如他身上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特別的地方?”麟兒忽然“啊”了一聲,委屈地道,“他咬的我好疼!”


    “……”木清洢暗暗苦笑,當時麟兒肯定嚇都嚇傻了,能記得這些,已經不錯,“那,你能不能畫出他的樣子來?”


    “能!”麟兒頓時來了興趣,赤著腳就跳下床,“爹,娘,我要紙筆,我要畫!”


    “這孩子,怎麽不穿鞋!”柳夫人好氣又好笑,趕緊拿著鞋過去,幫他穿上,“太子妃見笑了。”


    “無妨,”木清洢擺擺手,“請柳大人讓人拿紙筆來。”


    “好。”柳成蔭不敢怠慢,趕緊吩咐下人去取。


    不大會兒,下人取來筆墨,擺放到桌子上,麟兒拿起筆來,饒有興致地畫起來。


    方才迴想那日情景時,他說著不害怕,卻是嚇的臉色慘白,一直緊緊揪著木清洢的衣角,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太招人疼。可這會兒一畫起畫來,他明顯輕鬆下來,眼睛亮閃閃,小嘴嘟著,別提有多認真了。


    蒼瀾淵和木清洢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後,仔細地看。看得出來,麟兒在書畫方麵很有底子,落筆很穩,線條很流暢,平日應該受到了良好的教導,難怪他年紀不大,卻總散發出一種書卷氣了,柳家將他教導的不錯。


    不大會兒,紙上的人物初具形象,頭發又長又亂,蓋住大半張臉,隱約露出瞪得像銅鈴一樣的眼睛,還挺傳神的。雙手十指叉開,指甲很長,麟兒用墨在上點了點,表示指甲裏有汙垢,木清洢不禁莞爾:這樣也行。


    盞茶功夫過後,麟兒放下筆,拿起來看了看,似乎很滿意,高興地道,“太子妃,你看,他就是這個樣子!”


    蒼瀾淵和木清洢對視一眼,頗有些無奈:麟兒所畫跟他所見應該差不多,但這樣還是不能確定兇手的身份,畢竟兇手當時的情形太糟糕,麟兒又很快被咬,中毒而昏迷,看不清兇手的樣子,也不足為奇。


    驀地,木清洢看出點不尋常之處,指著畫中人的衣服,問道,“麟兒,這畫的是什麽?”看樣子像獸類,卻又看不出是什麽。


    “麒麟!”麟兒解釋道,“就是我名字裏麵的麒麟,父親說過,這是瑞獸,長得很漂亮,我見過的,所以會畫!”


    蒼瀾淵眼眸一亮:大容王朝有嚴格的等級製度,隻有一國之君的衣服用具上才可以繡有龍紋,親王皇子衣服上所繡為麒麟,諸侯將相則為虎紋,絕對不可僭越。


    兇手所穿衣服既然繡有麒麟,那就說明他必定是親王無疑,換句話說,鐵王蒼鴻軒的嫌疑越發地大了!


    木清洢顯然也想到這一點,興奮於有了新的證據之際,也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臉容就有些冰冷肅穆,有點嚇人。


    柳成蔭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妥,趕緊喝斥自己兒子,“麟兒,你看清楚了沒有,不可胡說!”


    “父親,我看清楚啦!”麟兒用力點頭,“他衣服上就是這個,我特意多看了兩眼!”


    柳成蔭有點尷尬,“太子殿下,你看這……”


    “本宮心中有數,你不必多言,”蒼瀾淵一擺手,向麟兒問道,“麟兒,若是再讓你見到這個人,你還能認出來嗎?”


    麟兒接著點頭,想了想,又苦著小臉搖頭。


    蒼瀾淵不解,“怎麽?”到底認得出還是認不出?又點頭又搖頭的,是何解?


    木清洢好笑地道,“瀾淵,這你還不明白?麟兒看到的是兇手瘋狂的樣子,若他再那般出現,麟兒自是認得,可他若好好地出現,他不就認不出了嗎?”


    “嗯!”有人明白自己的意思,麟兒大為高興,眯著眼睛,用力點頭,“太子妃好聰明!”


    柳成蔭哭笑不得,“麟兒,不得對太子妃無禮!”


    蒼瀾淵撓了下眉心:連個孩子都能看出來,清洢比他聰明,真是,他這一國儲君的麵子往哪裏擱。


    木清洢擺手道,“無妨,總有機會的。柳大人,麟兒雖然已經無性命之憂,但兇手若知道他向我們提供這些線索,為防萬一,可能會對他不利,這段時間你們千萬要小心,保護好麟兒的安全,知道嗎?”


    柳成蔭立刻道,“是,多謝太子妃提點,下官會小心。”


    “如此最好。”


    替麟兒開好藥方,又囑咐他們幾句,蒼瀾淵和木清洢即告辭離去。


    路上,木清洢越想越不放心,“瀾淵,兇手如果真是蒼鴻軒,那據我推斷,他的邪功應該就快成了,萬一他真的對麟兒不利,恐怕柳家人也護不得他周全。”


    蒼瀾淵想了想,道,“應該沒那麽快,而且此事也拖不得,我們快些解決也就是了。”


    “說的也是,”木清洢點頭,“不過現在還不能確定蒼鴻軒在修練邪功,有點難辦。如果……我有機會替他把脈,一切自見分曉。”


    蒼瀾淵低頭沉思,忽地詭異一笑,“有辦法!”


    “快說快說!”木清洢興奮起來,抱著他胳膊又跳又叫,“是什麽!”


    “別跳,當心寶寶!”蒼瀾淵趕緊安撫下她,“你忘了嗎,過幾天就是父皇生辰,皇叔就算身體不好,每年也都會入宮替父皇賀壽,到時候還愁沒有機會嗎?”


    木清洢“啪”打個響指,“對,這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太好了!”


    蒼瀾淵眼眸晶亮,又有了新的主意,“還有,到時候讓柳大人以感謝人救了麟兒一命為由,帶他入宮,看他能不能認出皇叔。”


    木清洢有點擔心,“辦法是好,不過,麟兒會不會有危險?”


    “不盡早找出兇手,麟兒會更危險,”蒼瀾淵神情很果絕,“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要利用麟兒,是這種事情一向如此,猶豫不得。


    木清洢深吸一口氣,點頭道,“你說的對,是得快刀斬亂麻。既然如此,那就幹脆一錘子買賣,到時如果麟兒認不出他,我們就再跟上一招‘引蛇出洞’,不信他一點破綻都露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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