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公公看一眼孝元帝,見他沒什麽指示,即尖聲道,“端上來吧。”


    “是。”感受到這凝重的氣氛,小宮女大氣不敢出,小心地端著托盤上去,低頭跪倒。


    韓公公將小刀拿給孝元帝,“皇上請。”


    隔了一會,孝元帝才將小刀將過,輕輕在左手食指劃了一刀,將一滴血滴進碗裏的清水中,再把小刀放迴,揮了揮手。


    韓公公趕緊道,“端下去吧。”跟著從懷裏換出一塊幹淨的錦帕,給孝元帝裹住手指上的傷口。


    小宮女繃著臉將托盤端下來,走到蒼瀾淵麵前,屈膝跪了下去,舉著托盤的手都在抖。


    “瀾淵,這個真的沒有根據!”木清洢一把壓住蒼瀾淵要拿刀的手,急聲道,“你相信我,這絕對有陰謀……”


    “太子妃這話什麽意思?”靖凝皇後叱責道,“什麽陰謀?誰的陰謀,誰又這麽大膽,敢對皇上和太子殿下使陰謀?”


    木清洢霍然迴眸,森然道,“皇後娘娘是不是一定要我說出來?”


    “你……”


    “木清洢!”孝元帝怒聲喝道,“你膽子太大了,在朕的麵前就敢如此放肆,退下!”


    “清洢,你先站過一旁,”蒼瀾淵將她拉到一邊,“我心中有數,你不必多說。”


    木清洢氣的臉色鐵青,盡管她極力想要說明,滴血認親之法不科學,可這些人的思維早已有了定式,也有其局限性,根本不可能相信她,她縱有通到本事,又能改變什麽!


    蒼瀾淵即拿起小刀,同樣在左手食指上一劃,將血滴入碗中。


    一瞬間,空氣仿佛凝窒,盡管對結果不抱有幻想,可就連木清洢在內,所有人都覺得心髒仿佛不於跳動,快要窒息。


    良久之後,碗內的兩滴血還是不相溶,各自在水中打轉,如同莫大的諷刺。


    “不相溶!”靖凝皇後簡直可以說是驚喜莫名,盡管她竭力想要掩飾這一點,卻還是興奮的不行,“皇上,您看,這血不相溶!”


    孝元帝忽一下站起來,到底還是失了冷靜,臉無血色,氣息短促,攥緊了拳。


    “怎麽會這樣!”蒼瀾淩裝模作樣驚唿,“這不可對!太子哥哥一定是父皇的親生兒子,這、這怎麽可能?”


    木清洢咬牙,真想一腳踢在他得意滿滿的臉上:明明就是你一手操控,還裝什麽!然就在這一瞬間,她驟然看到端著托盤的小宮女極快地看了蒼瀾淩一眼,那眼神有討好,也有哀求之意,她心中一動,頓時有了主意。


    孝元帝閉了閉眼睛,卻是以前多於憤怒的,啞聲道,“蒼瀾淵,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兒臣無話可說,”結果就在眼前,蒼瀾淵卻出奇地冷靜鎮定,“父皇既然已經認定這樣的結果,兒臣說什麽都很可笑,不是嗎?”


    “那你是承認了?”靖凝皇後迫不及待地問,“太子殿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卻一直瞞著皇上,你到底是何居心?”


    蒼瀾淵森然迴眸,目光如同得箭,嗖嗖射過去。


    靖凝皇後心中一凜,竟被他駭人的氣勢嚇的後退半步,冷汗都要流下來。


    “父皇,兒臣有話說!”木清洢上前兩步,“這法子並不準確,有一方法可證明,就是請三殿下也將血滴入,看他的血是否與皇上的血相溶,自見分曉。”


    蒼瀾淩再沒料到她會突然有此一說,頓時有些傻眼,“你、你說什麽?我、我是父皇的親生兒子,為什麽要滴血認親?嫂嫂,你怎能如此汙辱我!”


    “這算什麽汙辱,”木清洢不屑地冷笑,“瀾淵被懷疑,不同樣用了此法,難道你還比瀾淵高貴到哪裏去不成?若要證明此法可信,除非三殿下也將血滴入,否則這結果就根本不成立!”


    蒼瀾淵淡然一笑,目光中滿是愛慕:愛妃真是聰明,而且一心一意維護自己,讓他這個做夫君的,都相當汗顏呢……似乎從一開始,都是愛妃在為他據理力爭,他卻什麽都沒做過。


    蒼瀾淩額角已有冷汗滲出,就算別人不知道,他心裏當然是清楚的,這小宮女是他安排的人,這碗清水表麵看起來無恙,他卻提前讓小宮女動了手腳,別說是孝元帝跟蒼瀾淵的血不會相溶了,任何兩個人的血滴入,也絕對不會相溶,否則怎對付得了太子哥哥!


    可惡的是,這該死的木清洢顯然已經有了懷疑,竟然要他也滴血進去,那豈不是要當場穿幫,他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費了?


    “三殿下在猶豫什麽?”木清洢越發肯定自己先前的猜測,冷聲道,“莫非三殿下才是心虛,從中動了什麽手腳不成?”


    “你胡說!”蒼瀾淩也是被逼急了,瞬間有了主意,鎮定地道,“我心虛什麽,隻是我堂堂皇子,豈能任由你說滴血認親便要做的,除非父皇下旨,否則我絕不會自毀聲譽!”


    那就好辦了。木清洢轉過臉,挑高了眉,“父皇怎麽說?”然就在她轉身的刹那,蒼瀾淩對著小宮女極快地打了個手勢,她並沒有看到。


    孝元帝深吸一口氣,“淩兒,照做。”


    靖凝皇後氣道,“皇上,這……”皇上果然還是向著蒼瀾淵的,竟然隻憑木清洢一句話,就要讓淩兒滴血認親,簡直該死!


    蒼瀾淩立刻乖巧地道,“是,父皇……芷安,端過來吧。”


    小宮女芷安自是心領神會,端著托盤過來,忽地被自己的裙擺一絆,一下摔倒在地,托盤也扔了出去,不用說,瓷碗打了個粉碎。“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你是怎麽做事的!”蒼瀾淩大聲教訓,“這麽點事情都做不好,是想討打嗎?”


    “奴婢該死!”芷安爬起來,連連叩頭,“奴婢該死!奴婢這就去重新端一碗水來!”說罷爬起來就跑了出去。


    木清洢眼神一變,“你……”


    “嫂嫂就別她一般見識了,”蒼瀾淩不動聲色地把木清洢攔下來,“這丫頭粗手笨腳,想是也給嚇著了,好在這清水取來也方便,很快就好。”


    木清洢咬牙,事情如此順理成章,她就算想要提出意見,也無從說起。


    不大會兒,芷安去而複返,果然重新端了一碗清水進來,跪到蒼瀾淩麵前,“三殿下。”


    蒼瀾淩大大方拿起小刀,劃開左手食指,將一滴血滴進去,“端上去。”


    “是。”芷安將托盤端上玉石階,跪了下去。


    孝元帝將剛剛裹上的錦帕拿掉,擠捏傷口,滴入一滴血。不大會兒,兩滴血即漸漸溶在一起,無跡可尋,他的臉色登時變的無比難看,冷聲道,“端下去,給他們看。”


    芷安趕緊端著托盤下來,伸到蒼瀾淵和木清洢麵前去。


    木清洢看了一眼,沒等靖凝皇後和蒼瀾淩得意,她忽然大叫一聲,滿臉悲憤和不可置信,“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


    蒼瀾淵一驚,過去扶她,“清洢,你怎麽了?”受到質疑和羞辱的人是他吧,她怎麽突然就崩潰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木清洢一副悲憤的樣子,一把推開他,“瀾淵,我不能相信,我……”她忽然扶住頭,一陣搖晃。


    蒼瀾淩和靖凝皇後原本吃了一驚,見她這被打擊到的可憐樣,頓時暗暗得意:最討厭、最麻煩的人就是她,隻要她完蛋,父皇更是已經對蒼瀾淵起了懷疑,對付起他來,就簡單了。


    “清洢,你怎麽樣!”蒼瀾淵心疼莫名,“聽我說,冷靜一點,有我在,沒事……”


    木清洢抬頭,眼淚汪汪地看上去,“父皇,兒臣不能相信這樣的事,其中……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父皇一定要查清楚……”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靖凝皇後不無得意之色,“太子妃,相信你也看得很清楚,淩兒的血跟皇上是相溶的,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你再撒潑耍賴也是沒有用的,鐵證如山,抵賴得了嗎?”


    “父皇,兒臣有辦法證明,瀾淵跟您是親生父子!”木清洢堅定地道,“請父皇給兒臣五天時間,兒臣一定能證明!”


    蒼瀾淩別有意味地笑道,“嫂嫂,你是想拖延時間吧?什麽方法需要五天時間?”


    “三天,”木清洢咬牙,“父皇,隻要三天時間,兒臣就能證明,請父皇恩準!”


    孝元帝冷冷道,“事情俱在,還用得著證明什麽?”他如此說,是親手斬斷跟蒼瀾淵之間二十餘年的父子感情嗎,還真下得去手!


    “兒臣……”木清洢悲悲戚戚,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兒臣頭好暈……”


    “清洢,別說了,我先送你迴去。”蒼瀾淵不由分說,就要扶著她往外走,“兒臣告退。”


    “不行!”孝元帝沉聲喝道,“淵兒,你留下,朕還有話要跟你說!”


    “父皇……”


    “瀾淵,你正好趁機會跟父皇把話說清楚啊!”木清洢向他使眼色,“父皇一定會相信你的!我、我好難受,先迴去休息,你一定要跟父皇說清楚,知道嗎?”


    蒼瀾淵微一皺眉:這丫頭,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哦,我頭暈……”木清洢推開蒼瀾淵站起來,左右瞄了瞄,向芷安伸出手,“芷安,你扶我出去吧。”


    大殿上就芷安一個是宮女,她來相扶木清洢,也沒什麽不妥。


    芷安下意識地又要看向蒼瀾淩,後者唯恐她這麽看來看去,再露出什麽破綻,道,“芷安,扶嫂嫂出去,仔細著點兒!”話中之意不言自明,你若敢說了不該說的話,看本王會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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