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出來大半天,迴去隻說沒見到人,肯定不合適。


    安溪心裏其實已經有一個構想,覺得可以做一個離職員工聯絡計劃。海德一直都有記錄離職員工的聯係方式和去向,有些人離開公司後,仍然會跟海德以其他的形式合作,有些甚至專做某些細分的領域,成了公司的外包供應商。在海德的經曆,對他們來說絕對是個簡曆上的加分項。


    如果能從離職員工中,挑選一些比較典型的人出來,做幾個深入的訪談,展現在海德工作的經曆,對他們的個人成長很有幫助,在這個時間點上,會是一個很恰到好處的正麵宣傳。那些人也有動力伸手幫公司一把,曾經工作過的公司走下坡路,其實對他們並不是一個好事情。


    可是這個計劃太大了,在這個敏感時期,免不了要先征求總部管理層的同意。


    陸中澤對這個想法沒意見,隻問了個問題:“先跟楊凱成說,還是先跟鄧莉說?”


    楊凱成這會兒人在美國,而鄧莉才是總部真正信得過的心腹,無論先跟誰說,另外一個人總歸會知道的。如果將來這兩個人終有一天要短兵相接,那麽在這一刻就已經要選擇了,自己要站在哪一隊裏麵。


    安溪耍了個滑頭:“你是總監,我聽你指揮。”


    陸中澤更滑頭,隻是說的話有點莫名其妙:“我都無所謂的,還是看你自己。”


    安溪想了下說:“楊總臨走前交代過,他不在期間,公司事務由鄧總代理決策,聽楊總的,應該沒錯吧。”


    “也對。”陸中澤還真是無所謂的態度,好像對自己未來能否升職加薪,一點也不擔心。


    安溪也不說話了,其實公司裏有猜測,陸中澤肯來這裏做個部門聯席負責人,其實是盯準了公司管理層的職位……比起琢磨這些關係,她真的更願意在項目上加班。


    想法對鄧莉說了,也擬了報告發給總部。楊凱成從美國迴來的時候,直接帶迴了總部的意思,這個計劃可以實行,但是內容正式放出去之前,需要交給總部的公共關係部門審閱。


    與此同時,在美國的海德總部,也有離職員工起訴公司存在性別歧視,導火索就是陳濤放出的部分郵件。海德總部聘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準備應訴。因為事件跟中國區有關,也會派兩名律師過來收集證據。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一件壞事發生之後,就像有示範效應一樣,緊跟著就會有更多類似事件發生。


    海德自己有點焦頭爛額,厲德福那邊卻有好消息傳來,有不少企業對珍茗集感興趣,願意談談合作。


    安溪在手機上接到南家辰的電話,說正好到北京出差,想約她坐坐,喝杯咖啡。本以為他是要聊關於麗思的事情,沒想到開口卻是問起厲德福,他管理的私募基金,有興趣投資厲德福的企業。


    這是好事,但是安溪做不了主,還是得征求厲德福的意見。電話打過去的時候,付美岩正好在旁邊,極力推薦厲傳青去談這件事。


    又因為南家辰低估了北京的晚高峰,已經到了約好的時間,還堵在距離目的地兩個紅綠燈的位置,導致隻有安溪和厲傳青兩個人,麵對麵坐在國貿樓下的咖啡廳裏。


    反正也是在等人,簡單聊幾句近況,厲傳青就開始在手機上打遊戲,安溪正好拿這時間迴複一些無關緊要的郵件。


    脆生生的女孩子聲音在頭頂上響起來:“安溪姐,好巧啊,我可以坐這裏麽?”根本也不等安溪迴答,葉子就已經直接坐下來了,正挨著厲傳青。


    葉子手裏還提著幾隻紙袋子,看樣子剛好是逛街路過這裏,她一點不見外地湊過去,看厲傳青的手機屏幕:“你也玩上古傳說啊?你用的這是什麽角色呀,我用青丘狐仙,哎,你連上我,給你看我自己給人物捏的臉,可好看了,保證迷死你。”


    一來二去,兩人就聊得火熱。沒多久,南家辰也到了,做投資的人本來就是應酬高手,順著遊戲的話題說下去,跟他們兩個請教這是什麽遊戲。南家辰說自己不懂,其實哪裏是真的不懂,不過是找個由頭捧著厲傳青罷了,先混個熟門熟路,等到談起條款的時候,再露出精明本色。話越說越熱絡,連安溪也一並扯進來了,幾個人聊得眉開眼笑。


    程一飛和付美岩走進來的時候,正看見四個人湊在一台手機麵前,聚精會神地看厲傳青演示做任務。


    付美岩一笑:“億哥,我們是不是來得不巧啊?我本來想,正好傳青和安小姐都要在這裏談事,過來一起找你們吃個飯,你們年輕人聊得熱火朝天,我們真不應該來掃興,是不是啊?”


    程一飛來的時候,心情還是很愉快的,聽付美岩這麽說,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不是說今天要談入股合資的事麽,合著在這湊堆兒打遊戲呢?都沒正經事是吧?”


    葉子一看見程一飛,當場就嚇得臉都白了,程一飛許久沒找她了,她也就以為先前的事已經過去了,沒想到在這又撞上了,趕緊推說自己也是湊巧路過的,一溜煙跑了。


    南家辰站起來給程一飛遞了名片,風度翩翩地說了幾句場麵話,但是程一飛是個擰起來誰也不顧的主兒,直接就不給他好臉色:“這麽愛玩,就去投幾家遊戲公司唄,盯著家賣中藥湯的幹什麽?”


    安溪不想叫南家辰太尷尬,止住了程一飛雞蛋裏挑骨頭:“億哥,今天也就是初步接觸一下,看看人是不是合眼緣,後續的事,南先生還是會去親自拜訪厲叔的。今天也不早了,我們也正打算各自迴了。”


    付美岩仍舊大大方方地微笑,熟絡地催促厲傳青:“你送送安小姐吧,這麽晚了,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一個人迴去。”


    厲傳青剛要答應,程一飛已經抬手一指:“不用你送,就你那個開車技術,上次在澳洲怎麽撞的袋鼠,都忘了是不是?你跟你姐迴去,我送她。”


    付美岩伸手搭上程一飛的胳膊:“億哥,他們小孩子之間聊得來,舅舅住院那會兒,晚上都是傳青送安小姐迴賓館的。再說安小姐自己也會開車……”


    程一飛出來混得早,向來樂意讓自己看起來年齡大一點,好壓得這底下那些滿是花花腸子的監理和供應商,唯獨今天覺得年齡的事,聽起來這麽刺耳:“我說一句,你有幾句等著我,你不是我媽吧?”


    說完,也不管付美岩變成了什麽臉色,直接拉了安溪就走。


    在b2出了電梯,安溪才說:“億哥,你不用送我了,我去找我自己的車就行了。”


    “你工作一小時賺多少錢?”


    沒頭沒尾的,安溪沒聽清楚:“你說什麽億哥?”


    “你工作一小時賺多少錢?”程一飛重複一遍,“我從來沒有在你們這種大公司上過班,比如這個時間了,應該算加班吧?是雙倍還是三倍工資?我買你兩個小時,怎麽樣?”


    安溪聽清楚最後一句話,直接惱了,甩手就走。


    程一飛幾步追上去,攔在安溪前麵,兩手高舉過頭,像極了投降的姿勢:“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看,你總是這麽忙,不是在加班就是在談事。如果我想跟你聊幾句,要占用你的時間,那我是不是也得付出點什麽。”


    話都這麽說,再矯情也不合適了:“不用這樣億哥,我最近是特別忙,公司不是出事了麽?要不你還是送我吧,我好像把車鑰匙忘在公司了。”


    程一飛比了個ok的手勢,把她帶到自己的車跟前。


    車子一開起來,安溪就昏昏欲睡,最近實在是太缺覺了,起先還能睜著眼看看路邊飛快後退的高樓大廈,後來就實在支撐不住了。奇怪的是,一路上都沒聽到程一飛的貧嘴聲音。


    不知道開了多久,安溪睜開眼睛,車子已經停了,自己還在副駕駛位子上,身上蓋著一件阿瑪尼的外套。


    辨認出是在自己家樓下,安溪把那件外套遞迴去:“不好意思啊億哥,讓你等著我很久了吧,你也早點迴去休息吧?”


    程一飛接了外套,有點哀怨地問:“不請我上去坐會兒?開車開的都渴了。”


    安溪其實有點為難,覺得這個時間帶一個工作關係的人去家裏,有點奇怪。但是附近的確沒有什麽店還開著了,直接拒絕未免太不近情理了。


    “我這兒是棟老磚樓,沒電梯,億哥你……”她本來想說,億哥你應該適應不了這麽“艱苦”的環境。


    “這有什麽,”程一飛說起房子就兩眼放光,“我姑姑家也是這種紅磚老樓,這種房子在老北京眼裏是寶貝,早先都是給專家修的,抗震設計好著呢。”


    安溪再沒什麽理由好拒絕了,帶著程一飛進了她的小家:“億哥你隨便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斯文戰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華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華楹並收藏斯文戰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