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聲討接著就發酵成了抵製行動,有動物保護主義者,專程跑去麗思的總部大樓和各處度假村,抗議虐待動物的行為。早先預訂了假期客房的人,也陸續打電話來要求退房。


    形勢也影響到了麗思在香港市場的股價,因為波動太大,不得不申請臨時停牌。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安溪倒是急不來了。估計徐明珠也在忙於應付股東和管理層的責問,一時騰不出空來吼她。她安排同事做了詳細的應對計劃書發過去,等著麗思的管理層,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正好程一飛打電話過來,要跟她見麵談談城牆磚的事,安溪很爽快地答應了,心裏想的是,能去一次是一次,給自己下次找借口不去打個基礎。


    程一飛挑的地點,是一家五星級酒店裏的西餐廳,這家餐廳在歐洲的一處分店,是米其林三星。國內的這家雖然沒有參評米其林,菜品的品質還是有保證的。看他選的地方,就知道他對吃,還是很有心得的。


    安溪到的時候,程一飛已經先到了,看見她坐下,就用他那口標準的京片子說:“這是怎麽了,這表情像是我欠了你八百萬似的,至於不至於,跟我吃個飯,看著跟上墳一樣?呸,我這麽說自己也不合適。”


    她本來沒想跟程一飛訴苦,聽見他起了頭,立刻把臉上的表情擺得更誇張了些:“億哥,我這不是攤上事了麽,實在笑不出來。我要是強撐著硬笑,怕嚇著你,比哭還難看。先前說的,不成功提頭來見什麽的,就作廢了吧,成不成?”


    程一飛“嗬”地笑了:“你真提頭來見,我也不敢收。”他把菜單往安溪麵前一推:“先點東西,你是減肥中啊還是正常吃?”


    安溪正要順口迴答,忽然覺得這問題哪裏不對:“億哥,你這問題是不是少了一個選項啊?”


    “你們女孩子不管胖瘦,不都是整天嚷嚷著減肥麽,”程一飛稍一合計,就恍然大悟,“哦,明白了,你是想化悲憤為食欲,敞開了吃是吧,沒毛病,怪我,是沒考慮還有這個選項。”


    他叫來服務生,直接給安溪點了份戰斧牛排當主菜。


    當那塊足有兩公斤、連骨帶肉形如戰斧的牛排,擺在安溪麵前時,她的心情終於稍微好一些了。程一飛隨口問,她就隨口把麗思的事說了一遍。


    “這有什麽難的,”程一飛用刀叉劃開自己麵前的銀鱈魚,“連小學生抄作業被抓包了都知道,無非就是三種解釋,一,這不是我幹的,跟我沒關係。二,昨晚扶了四個老太太過馬路,實在沒有時間寫作業了。三,老師我錯了,下迴再也不敢了。”


    安溪一撇嘴,正打算用自己堅實的理論基礎,駁斥他這種粗淺的言論,忽然發現,其實他說的沒錯,一般鬧到商業醜聞的地步,左右都離不開不承認、找替罪羊、誠懇道歉這三種解決方案。


    她忍不住開口調侃:“億哥,像你這樣的人才,光蓋房子可惜了,你要是開一家公關公司,肯定能做成世界五百強、紐交所上市。”


    “那是,”程一飛半點也不謙虛,“我就是當一廚子,也肯定比這的好……”


    自誇的話隻說了一半,就被安溪的手機鈴聲打斷了,徐明珠的名字跳動在屏幕上。安溪立時就嚴肅了,用餐巾擦淨了嘴角,端端正正地接起來:“徐總……”


    徐明珠是個典型的香港女人,平日嚴苛挑剔,真到要宣布壞結果的時候,反倒和氣了。她告訴安溪,集團董事局已經決定,要跟艾天解約,有關違約金的事項,會轉給香港一家很有名的律師樓處理。至於海德這邊,麗思也決定不再繼續聘用了。


    安溪早就預想過了,可能會有這麽一天,自然也早就準備了應對的話:“徐總,我知道,集團董事局的決定很難更改。不過,我還是有一個小小的提議,希望徐總能夠考慮一下。我和我的團隊,會繼續為麗思提供公關服務,從現在開始,不再收取費用。”


    “條件呢?”


    “並不需要徐總特別做什麽,隻需要處理解約流程,不要太快。我隻要三個月的時間就夠了,如果三個月內,我能拿出一個讓徐總和董事局都滿意的結果,希望我們能直接簽一個五年的框架協議,五年內麗思付給海德的公關服務費,每年上浮20%。如何?”


    電話裏的徐明沉默片刻:“解約流程,也要交給律師準備中止合作的協議,正常走下來,也要三個月時間。但是,從現在開始,麗思不會把海德當做供應商和合作夥伴了,也不會向海德提供任何內部信息。”


    “謝謝徐總。”安溪知道,這已經是徐明珠在職權範圍內,能給她的最大寬限了。


    掛斷電話,程一飛就立刻接口:“看來這女人比我嚇人啊,我覺得你對我,可沒有這麽嚴肅。”


    “億哥你跟她不一樣啊,你春風化雨、以德服人嘛。”安溪隨口應他,心裏卻在想自己的事。麗思這個客戶,她一定要留住,麗思已經不願意再給她任何便利,眼下還是得先從陸中澤身上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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