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縱身飛起的一刹那,溫暖頸間似乎有什麽滑落,是一顆玉墜,江城一眼就認出那就是夢魘中,溫暖用生命保護的東西。


    他沒有遲疑,沿著玉墜掉落的方向,快速伸出手臂,奮力一把將它握住,極速襲來的火球沒有給他逃走的時間,身後逐漸發燙的溫度,不斷地提醒他攻擊的軌跡,沒有時間躲閃,在千鈞一發之際,江城展開翅膀,抱住溫暖,將她壓在身下。


    伴隨一陣轟鳴聲,紅色火球的衝擊波狠狠砸在他的翅膀,瞬間爆炸,火焰熊熊燃燒,江城聽見翅膀一片片斷裂的聲音,抱住溫暖的雙臂又緊了緊。


    碎石灑落,滾滾塵埃四散漂浮,江城微微動了動身子,欣慰的看著如夢初醒般的溫暖,“還好你沒事。”


    江城布滿傷痕的臉頰,嘴角微勾擠出一抹燦爛的微笑,這句話消耗掉他最後一絲力氣,帶著微笑江城趴在了溫暖的身上,失去知覺。


    “江城哥哥,你怎麽了?醒醒,江城哥哥!”溫暖手心握著還帶著江城掌溫的玉墜,輕輕搖晃著他的肩膀。


    “滾開,人類!”血煞姬用力推開溫暖,將江城抱在自己懷裏。


    他的翅膀已經完全廢掉,僅剩的骨骼和幾片潔白的羽毛證明著它們曾經驕傲的存在。但是江城昏睡的臉上看不見半點悲痛和畏懼,竟然帶著一抹微笑,一抹欣慰快樂的微笑,血煞姬愣了一下,仰頭長嘯。


    一陣嘶吼,穿透空氣直抵天間,大地劇烈搖晃,在他們周圍裂出一道道鴻溝,四分五裂向外延伸。


    “烏拉,我不會讓你失去翅膀的,我不會讓你有事,不會!”


    血煞姬一隻手抱著江城,一隻手緩緩伸向自己的腰間,伴隨著骨頭斷裂的聲音,她悶哼一聲,手裏拿著一根紅色的骨頭,放在江城的背後。


    突然,一道刺眼白光從江城的背後射出,溫暖情不自禁抬起手躲避光線。


    原本殘缺的翅膀,竟然在接觸到紅色骨頭後,像是重新燃起了生命,一點點生長,長出潔白的羽翼,慢慢,慢慢,一對碩大的翅膀又重新長出,江城微微抬起眼簾。


    “血煞姬,你......”江城依然很虛弱,但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力量在慢慢恢複,從身後向全身蔓延。“妖肋?”


    血煞姬沒有說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同樣的欣慰,同樣的快樂,她閉上雙眼,隻是此時的她不是昏睡,而是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血煞姬......”江城抱住倒在自己懷裏的女人,唿喚著她的名字。可是紅袍內的身體緩緩化作紅色的碎片徐徐飄向天空,最後消失,隻留下一根長長的煙杆,一縷青煙升起,是血煞姬最後的夢魘。


    “今天我已經100歲了,婆婆說,我可以自己出來玩,不知道怎麽迴事,竟然走到天界的入口。婆婆說天界的人很壞,總是想欺負我們,而且看不起我們,所以我很怕,我怕天界的人會突然過來吃了我。”


    “可是,我還是想偷偷看看天界的人長得什麽樣子,是有三頭六臂嗎?還是有著長長的胡須呢?”


    “呃?那就是天界的人嗎?”


    “那是我第一次偷看烏拉。那時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他高大而挺拔筆直的站在洞口,身後潔白的羽翼真好看,原來天界的人那麽美。從那時起,我每天都會去通道口偷看他,他也每天都會準時站在洞口,隻是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責任,因為那時的烏拉是負責守護魔界通道的天使,阻止我們這些妖怪跑去天界。”


    “不知道過了幾百年,我就這樣每天偷偷去看他,隻要可以看見他,我就覺得很開心,婆婆說,這種感覺就是愛,可是我沒有告訴她,我愛上了一個天使。那時的烏拉已經披上金色的絲帶,我知道,他已經是大天使了。雖然我是妖怪,隻能偷偷地關心你,但是我很開心。”


    “我和往常一樣,早上起來就趴在洞口,等待著烏拉的出現,可是他竟然先到了,那天他很傷心,不停地自責。我知道不可以過去,我知道可能會因為自己的舉動帶來沉重的後果,但是我還是情不自禁的穿過去。”


    “烏拉很驚訝,但是卻沒有傷害我,他還告訴我,自己最喜歡的大天使長,竟然愛上了一個人類的女孩,是被他無意間發現的,大天使長竟然私自去人間約會,這在天界是明令禁止的,如果被帝君知道後果不堪設想,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


    “沒有想到烏拉會和我這個妖怪說話,我興奮的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靜靜的聽,烏拉的聲音真好聽,那是我第一次聽見天使的聲音,那麽幹淨那麽悅耳,清澈的黑瞳,隻是一瞥,我的心已經情不自禁的融化。”


    “幾百年裏默默的等待,終於換來他的迴眸,我鼓起勇氣詢問他的名字,烏拉。多優美的名字,我在心裏重複無數次,快樂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我必要迴到魔界,烏拉卻突然嚴厲的告訴我,以後再也不要穿越這條通道,我知道烏拉是為了我好,但是心還是像被掏空一般,多麽希望在我轉身離開的時候,他會詢問我的名字,會有一絲的不舍,可是他沒有,或許在他心裏,這注定是我們此生最後一次見麵,我叫血煞姬,是每天偷偷在通道口等待烏拉出現的,血煞姬。”


    “天使怎麽可以失去翅膀呢!我不要烏拉受傷,不要他難過。烏拉,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帶著我的妖肋,帶著我的愛,保護你認為值得保護的一切吧。再見,烏拉,我是血煞姬,永生永世守護著你的血煞姬。”


    江城懷裏的紅袍浸滿濕潤,如果不是滾燙的液體落在結實的手臂,他還不知道自己竟然留下了眼淚。


    血煞姬,你第一次站在洞口偷窺天界,我就發現了你,因為知道你沒有惡意所以才假裝不知道啊!你的項圈上寫著血煞姬,我知道那就是你的名字,所以才沒有問你,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血煞姬,血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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