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送走江城,確切的說是趕走,常閔瀟坐在客廳的沙發裏批閱積壓下來的文件,自從溫暖住院,他每天也就是百分之一的經曆在工作上,除了重大決策問題,工作就都分派下去了。


    他之所以在客廳辦公,沒有去書房,是因為這裏的角度剛好可以直接看見花房裏的某人。


    一個女孩單薄纖細的背影,正在給花房裏的植物澆水,剪枝。


    常閔瀟無數次的幻想如果可以被溫暖那麽細心的照顧,即使變成植物也值得了。不過,說來也奇怪,這些天溫暖不在,花房裏的花花草草,本來都已經蔫的不成樣子,可是她這一迴來,竟一個個昂首挺胸的又精神起來。


    在遇到溫暖之前,他從來不知道什麽是害怕,不會顧及任何人的感受,一切事情隨心所欲。可是自從遇到溫暖,他的心就會無法控製地被她牽絆,會在意她的情緒變化,喜怒哀樂,看見有其他男人的目光注視她,就恨不得挖了那人的眼睛,看見她和其他男人說話,更是氣的牙癢癢,時刻把她放在身邊,生怕別人搶了去。可是......


    想到這裏,常閔瀟心中一沉,背後一支無形的冷鞭狠狠的抽打一下,驀地迴想起那段極其不願意想起的畫麵,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走進她的心裏。


    以前江城常說泡妞不能走心,誰先愛上了,誰就輸了。那時候每次聽見江城換女朋友,都隻是左耳進,右耳出,隻當做茶餘飯後消遣的樂子。記得江城說過,愛一個人就是,你會為了她,把曾經的一切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難道,如今的自己,已經徹頭徹尾的愛上了那個女孩。


    想到這裏,他喉結上下滾動,凜冽的目光變得溫和許多,幽幽望著玻璃外的倩影,原來這就是愛。


    他不知道這種感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又是從什麽時候預熱,升溫和爆發的,總之他不會放手,永遠不會。


    原本常閔瀟自允是一個有胸懷,有氣度的人,但是遇到跟溫暖有關的任何事,他就變得婆媽,糾結,小心眼起來,這種心思使他很惱火,這或許就是雄性動物的占有欲。


    在溫暖住院期間,常毅寒曾經來問過他,溫暖的近況,他打個馬虎眼就過去了。畢竟是親兄弟,兩個男人間都保持著高度的默契目前不會因為一個女人撕破臉。而且從常毅寒的字裏行間,似乎確實是他當天誤會了他們,這讓他心中泛起了更多的歉意,又不知道怎麽和溫暖表達,這些話就變成一根刺,卡在他的喉嚨,很難受。


    常閔瀟微微蹙眉,屏幕上的內容已經保持很久,沒有翻閱過。要麽欣賞她的一舉一動,要麽收迴視線對著筆記本發呆。總之,其他什麽事都沒有做。


    不知道又對著屏幕發呆多久,他黑亮的眸子掃向陽光房,卻沒有發現溫暖的蹤影。他驀地眉心蹙起,站起身,快步走向落地窗,透過玻璃仔細的尋找著溫暖,卻一無所獲。


    正準備直接去陽光房裏看看,猝然轉身,卻剛巧與站在身後的溫暖的視線碰撞。


    兩個人相視無語,飽含著不同的心情,幾乎同時躲開了對方的目光,溫暖低下頭,數著腳下的大理石。


    他餘光看見她那毛茸茸的頭頂,又將視線重新落在她的身上,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站著,誰都沒有先開口,在尷尬又溫馨的氣氛裏,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溫暖突然抬起頭,常閔瀟的視線躲閃不及,又一次與她嬌柔的目光在空氣中相撞。


    “常總,我想辭職。”她弱弱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就又低下頭,等著對麵居高臨下的男人答複自己。


    常閔瀟心中一沉,當“辭職”兩個字通過聲波傳到他的耳畔,像是一個帶刺的鞭子狠狠的在他心頭勾了一下,又血肉模糊的抽走。


    “為,為什麽要走?”他強忍著吐了口唾液,似乎是希望把提起來的心在壓下去。


    “沒有什麽,就是想換一個環境,多學點東西。”


    常閔瀟微微抿動嘴唇,“如果隻是想換個環境,可以去海翔的其他分公司或者產業上去。”他想了一下,“要不你就到亞馨醫院去吧。”


    “可是我不是學醫的。”


    常閔瀟嘴角微揚,“誰說醫院隻有大夫護士。你是學金融的,要不就去醫院財務部吧,好好學習一下,新的崗位。”


    沒想到常閔瀟會這麽快同意她離開他,其實她隻是不想給他做助理而已,如果可以不離開海翔,當然更好了。而且亞馨醫院就是她住院的醫院,還有很多相熟的朋友,還有慧子,想到這裏,溫暖喜出望外,激動地連連點頭。


    這十幾天來,常閔瀟第一次看見溫暖露出這麽燦爛的笑容,原來讓她開心這麽簡單,是自己以前都做錯了,總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控製她,拴住她。怪不得以前她那麽怕他,原來是因為他讓她做了很多不願意做的事情。


    “可以帶我去看看你種的花嗎?”


    “好呀。”


    溫暖也想盡力忘掉不開心的事情,雖然她不了解常閔瀟,但是她心裏知道,常閔瀟對她很好,即使他喜怒無常,但他卻做了很多令她感動的事情。


    有些感動,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溫暖放下了戒備,給常閔瀟介紹著陽光房裏的植物,哪些需要經常澆水,哪些千萬不能總澆水,哪些喜歡熱,哪些屬於寒帶的植物。


    常閔瀟驚奇的發現,隻要是被溫暖撫摸過的花朵,都會豔麗許多,挺著高傲的頭,像是她手中帶魔法一般。


    他注視著她認真做事的樣子,白皙的皮膚微微泛著紅潤,時不時和身邊的這一棵,那一株打著招唿,偶爾還會迴頭跟他介紹一下,常閔瀟心中的暖流浮動,壓抑多天的話,終於到了嘴邊。


    他輕咳一聲,屏住唿吸,躁動的心瘋狂的跳動,不斷地撞擊著他的喉嚨,他咽了口唾沫。


    “那天......”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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