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夏眠幾個迴到大廳,宋春曉正跟宋爹商量著要走。


    宋秋韻拖著宋夏眠的手,小聲提醒,“……大姐之前接了個電話,臉色就不太好。”


    大概是林冠宇吧。


    宋夏眠猜想,她也不想多待了。


    雖然她跟趙欣月關係好,莫謙今天的表示也算不上討厭,但莫家其它人的感覺就不太好了,而且還發生了那種事。


    宋夏眠現在都覺得自己的待遇大概都已經從女配升級到女主了,不然怎麽會走到哪裏都會碰上奇怪的事件呢?


    所以宋爹出麵,去跟莫老爺子告辭,宋夏眠也跟趙欣月幾個說了聲,就先離開了。


    莫謙匆匆追出來,送到了車邊,又壓低聲音身宋夏眠道:“那件事已經有了眉目,明天我一定去拜訪宋小姐。”


    宋夏眠點點頭,沒多說什麽。


    宋春曉卻微微一皺眉,上了車就提醒她,“這位莫大少據說私生活很不檢點,你還是少跟他來往的好。”


    “嗯。”宋夏眠又點點頭,“沒有什麽,隻是之前喜歡的樂隊現在在他家公司,剛問了問新歌的事。”


    今天那個侍者的事還沒有結果,宋夏眠也不想多說。一是這個畢竟是莫家的家事,告訴趙欣月寧飛羽他們,是因為和趙欣月有關,她也相信林震和寧飛羽不會亂說話。二來宋家幾個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人,聽到什麽又是冒充,又是迷藥的,說不定會被嚇到。


    所以她就隨便找了個借口。


    宋夏眠以前喜歡冥界樂隊的事,宋春曉也是知道的,對這個解釋也就沒有追問什麽。


    宋夏眠也沒問電話的事。


    迴到宋家樓下,車還沒停穩,宋夏眠就看到林冠宇站在樓道口,帶著幾分狼狽,非常焦急的樣子。


    她轉過頭去看宋春曉。


    宋春曉垂著眼,根本沒往那邊看。


    車子停下來,林冠宇過來搶著開了車門,宋春曉依然看也沒看他一眼,下了車就自顧向樓道裏走去。


    宋秋韻叫了聲“大林哥”還被宋春曉一把拖住,一起帶走了。


    林冠宇追了兩步,又怏怏地停了下來。


    宋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樂嗬嗬地問了句:“怎麽?鬧別扭了?”


    林冠宇有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有解釋。


    “兩個人在一起,哪有不摩擦的……”


    宋爹還要和個稀泥,卻被宋夏眠伸手攙住,道,“老爸,早點上去休息了。”又向林冠宇道,“時間不早,就不請林先生上去坐了。你自便,再見。”


    宋爹看了她一眼,大女兒那樣,二女兒又這樣,想來的確是林冠宇做錯了什麽事,跟著也就把臉一沉不說話直接上樓去了。


    宋爹進了門才問:“到底怎麽迴事?”


    宋夏眠看著早一步迴來的宋春曉。


    宋春曉微微抿了唇,道:“沒什麽,一點小問題,我自己會解決的。”


    她這麽說了,宋夏眠也就不好多說什麽,宋爹看著兩個女兒,隻道:“爸爸雖然沒本事,但自己的女兒無論如何還是會保護的。如果受了委屈,千萬不要自己忍著,爸爸會替你做主。”


    宋春曉眼圈微紅,但依然隻是應了一聲。


    宋爹也就不好再追問下去,先去洗漱休息了。


    沒多久宋春曉的手機響起來,她迴房間去接了電話,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披上大衣就要出門。


    “姐。”宋夏眠連忙站起來跟過去。


    “我出去一下。”宋春曉道,“這種事不對麵說清楚是解決不了的。”


    “要我陪你去嗎?”宋夏眠問。


    “不用,我自己可以處理。不用擔心。”宋春曉一麵說著,一麵開了門。


    宋夏眠想想也是,自己在場他們可能很多話就不好說了,便也沒有堅持,隻伸手抱了宋春曉一下,道:“不管怎麽樣,我們都是你的堅強後盾。”


    宋春曉點點頭,出去了。


    結果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迴來,麵色紅潤眼波明媚,之前的糾結鬱悶一掃而光。


    宋夏眠就明白,自己想擺脫那位大姐夫隻怕沒那麽容易。


    所以一直到下午去了尚武堂,她的情緒都不太好。


    結果就被方侑昀狠狠罵了一頓,並罰抄書。


    本來尚武堂罰弟子無非就是跑圈啦俯臥撐啦,自從宋夏眠開始學醫之後,就多了一項小師妹專用的處罰。


    各種醫學古籍四書五經,用毛筆,正楷,工工整整抄出來。


    對於毫無書法基礎的宋夏眠來說,真是一項酷刑。


    等到抄完,手腕都是腫的。


    南弦給她做了個熱敷,有點心疼,但又勸她,“師父都是為你好。中醫是要開方的,字就是另一張臉。”


    宋夏眠很理解師父的良苦用心,點了點頭。


    南弦又道:“說起來師父的脾氣你也應該摸清楚了,怎麽還會犯這種錯?到底有什麽心事?”


    宋夏眠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林冠宇的事說了。


    南弦聽完哼了一聲,“我就說那家夥不是什麽好人。”


    “嗯,但是……為什麽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我大姐還能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呢?”


    南弦靜了一會,就笑起來,“你還是沒有真正愛過什麽人呐。”


    宋夏眠皺了一下眉,怎麽扯到她身上來了。


    作為宋夏眠,她雖然的確沒有愛上過誰,但以前她也談過戀愛的好嗎?


    “愛情這種東西啊,就是沒有道理可講啊。有人是一葉障目,有人是自欺欺人,隻要那個美夢還在,就寧願不要醒來呢。”


    南弦輕輕揉著她的手,聲音低柔婉轉,顯然也是一個寧願不醒的人。


    宋夏眠若有所思。


    她的初戀是在上大學的時候,談了兩年,畢業後兩人去了不同的城市,異地長距離戀愛又談了幾個月,兩人都有不想放棄的東西,所以很平和地分手了。宋夏眠難受了一星期,然後也就那樣了。


    之後同事給她又介紹了一個男朋友,相處了半年,對方嫌她平淡無趣,另找了個愛撒嬌會來事的姑娘。這次她連難受都沒有。


    她覺得戀愛也就那樣吧,合則聚不合則散。


    仔細一想,她真是沒有像南弦十年如一日的隻要能見到他就好這樣的心情,也絕對沒有像宋夏眠那樣連出軌都可以忽略的包容心。


    她是太理智,還是真的根本不會愛人?


    “可是……難道不應該越是心愛的人,越不能接受他跟別人在一起嗎?”宋夏眠訥訥地問。


    “我覺得肯定沒有人能坦然接受的,隻是也許不同性格的人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吧?也許有人眼裏揉不進砂子,發現就直接分手。但人的感情,卻並不是真的說分手就直接能斷掉的吧?總有些人,即使被無視,即使被拒絕,即使被背叛,卻依然還是愛著對方的啊。”南弦說著自嘲地笑了聲,又道,“說到底,這還是要看你姐姐自己的意思,你就算煩惱也於事無補,說不定人家還嫌你多管閑事呢。”


    宋夏眠歎了口氣,“也是,各人想法不一樣。如果是我男朋友背著我跟別人攪三攪四……”


    她話還沒說完,南弦已道:“直接打斷腿,三條都廢掉。”


    ……三條……宋夏眠幹咳了一聲,“你剛剛還說不同性格什麽什麽……”


    南弦哼了聲,“那是說別人,你是別人嗎?我家小師妹看上誰不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份?還敢偷腥?打斷腿算便宜他了。”


    好吧。她早該知道的,尚武堂就專出雙重標準的流氓惡霸。


    但這種對自己人毫無原則的維護,還是讓宋夏眠心頭暖洋洋的。


    好吧,愛情這東西,的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是外人能插手的事情。


    宋夏眠想,隻要林冠宇不再試圖打她的主意,宋春曉自己覺得開心,那就這樣吧。


    到了晚上,宋夏眠接到莫謙的電話,問她晚上有沒有空,說要請她吃飯賠罪。


    宋夏眠就把林震一起帶上了。


    莫謙被林震嚇了一跳,但想想宋夏眠碰上那種事,要帶個保鏢防身也是正常,也就釋然了。


    進了飯店的包間,才發現顧清和也在。


    看起來這兩人關係還真不錯,宋夏眠有點奇怪,這落魄的世家公子,是怎麽和風流的歸國華僑扯到一起去的?


    宋夏眠之前就表示對莫家的內幕沒有興趣,所以莫謙也沒多說,隻向宋夏眠道了歉,又送上一個錦盒說是賠償。


    宋夏眠擺了擺手,道:“莫先生特意擺酒賠禮已經可見誠意了,我也沒什麽事,禮物麽就不用了。”


    莫謙卻道:“聽說宋小姐在我們家丟了根玉簪,我之後特意吩咐傭人們仔細找過,並沒有發現。一時卻找不到同樣的簪子,所以才用這個來作為賠償。總沒有讓宋小姐在我們家受到驚嚇還要損失財物的道理。”


    說著把那個錦盒打開,裏麵是一對翡翠手鐲。


    手鐲溫潤通透,濃豔的綠意似乎會從鐲子上流下來一般,看得人移不開眼。


    宋夏眠就算不懂玉,也看得出這對鐲子絕對價值不菲,連忙推辭,“這也太貴重了。我那根簪子買來也不過兩百塊,哪裏能換這麽貴重的鐲子。”


    莫謙道:“所謂千金難買心頭好,弄丟了宋小姐喜歡的東西,怎麽賠都不為過。”


    宋夏眠就道:“莫先生的心意我領了。你若拿個價值相當,哪怕高個三五倍的東西賠我,我也就收了。但這相差太遠,就要讓我心裏不安了。你來道歉,反而讓我背個包袱,這就不太好了吧?”


    莫謙被噎了一下,一時反而不知道要說什麽。


    顧清和笑起來,道:“我又贏了。”


    莫謙苦笑著搖搖頭。


    他之前是打聽過的,上次徐公子那件事,徐王兩家一共賠出了兩千多萬,相比起來,他拿出這對鐲子算什麽?


    宋夏眠卻皺了一下眉,她記得昨天晚上顧清和給莫謙打電話,第一句話也是說“我贏了”。她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滑了個來迴,笑了笑,“兩位既然要道歉,還一邊拿我打賭,是不是有點不夠意思?”


    “抱歉抱歉,是我的錯。”莫謙連忙道,“我準備禮物的時候,小顧說宋小姐肯定不會收。我就順口跟他打了個賭。”


    看起來昨天他們也是打了什麽賭吧。


    宋夏眠抬起眼來,正對著顧清和的目光。


    顧清和長著一雙漂亮的鳳眼,瞳仁幽黑,目光清澈,又帶著種萬事皆在掌控的從容若定。


    宋夏眠收迴目光,又笑了笑,“昨天的事,是個意外。可以就此揭過,但今天你們拿我打賭,讓我很不高興。”


    她一臉笑容,卻說很不高興,莫謙一時有點拿不準,表情就有點僵。


    “所以這對鐲子就當是彩頭,我拿走了。告辭。”


    宋夏眠說著拿起那個錦盒,向兩人點頭致意,就往外走。


    “宋小姐。”莫謙連忙起身要追。


    林震在宋夏眠身後,伸手一攔,什麽也不用說,莫謙就隻能停下來。


    林震掃了他一眼,跟著出去了。


    “怎麽會這樣?”莫謙跟了一步到門口,到底不敢繼續追,隻能歎了口氣。


    顧清和倒是氣定神閑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歎什麽氣,你想送的禮,不是送出去了麽?”


    “呃?”莫謙一愣,轉過頭來一想,可不是麽。


    他一想明白,便笑起來,“這樣一來,倒是你輸了呢。”


    “嗯。”顧清和喝了口茶,應了一聲。


    她就是故意想看他輸吧?


    嗬嗬,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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