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北冥寒之間,除了互相利用,還有什麽情分可在。


    不過南宮玨還是有些疑問,“這林沅兒到底怎麽了?為何你讓我還好待她?可是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紀雲舒淡然一笑,“沒什麽。對了,你幫我去武藝行挑個武功高強的丫鬟,留在身邊也方便一些。”


    南宮玨見她不想說,自然也不會勉強的。


    “隨你。”


    紀雲舒望向了房間內,一片淒清,心中的痛卻無法彌補。


    林沅兒所遭受的一切,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得住,若是想開了這日子也就好過,若是想不開,怕是這一輩子也有陰影了。


    外麵依舊是小雨紛紛,紀雲舒看見南宮玨一直在屋內陪著林沅兒,也算是放下心來。


    芳華撐著傘來,主仆二人又朝著皇宮走去。


    小雨襯得整個宮道都愈發地清亮。


    這不過是春天,怎得倒像是冬天尚未過去一般。


    芳華見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不禁說道,“王妃可是覺得冷了?可萬萬不能凍著肚子裏麵的小世子。”


    小世子?


    紀雲舒啞然,這肚子裏可什麽都沒有。


    到了坤寧宮,她請安問禮,隨即便去給那癡傻的大皇子用藥,診脈。


    這大皇子似乎被皇後教訓了一番,再見紀雲舒的時候,也不敢叫著娘子了,隻是溫順地聽著話。


    紀雲舒給他紮針,見四下無人,便問道,“第一次見麵,你為何叫我娘子?”


    躺在床上的大皇子癡傻地笑了笑,聲音憨厚,“太後說要給我找娘子,說慈寧宮最漂亮的就是我娘子了,我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


    原來如此。


    真是難為太後了,早就算計她什麽時候到了。


    紀雲舒悄然一笑,“原來如此,她不過是騙你的罷了,我早就有了夫君。”


    大皇子傻乎乎地問道,“那你夫君是誰?你讓他來見見我。”


    紀雲舒鳳眸微挑,絲毫不留情地說,“他死了!”


    若真是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偏偏這鳳頃皇朝又有個陪葬的規矩,真是讓她難辦!


    癡傻的大皇子笑著,“死了好,死了好!”


    紀雲舒看著他這副模樣,著實是歎了口氣,毒早已經滲入了肌理,身體想要調和迴去真的很難。


    不過若是想要心智迴去,倒是容易一些。


    “來,吃了這一顆糖豆來。”


    她拿出了那黑色的藥丸來,遞到了他的麵前來。


    大皇子自然以為是好吃的,一口便塞進去咽下了。


    這藥帶有鎮靜、去毒的功效。


    這癡傻的大皇子看起來毒素已經減輕了許多,不過還是這般癡傻,說不定是精神方麵的問題。


    她也采用了心理治療。


    雙管齊下,這幾日大皇子居然也不鬧騰了。


    皇後雖然是心急,再加上日夜守著那大皇子,自然是看不出什麽效果的,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可是看紀雲舒的眼神到底是變了。


    如今也算是有幾日了,需要給皇後看些成果了。


    她柔然一笑,撥弄著眼前的茶花來,似有似無地說道,“這大皇子好像認得字了!”


    識字?


    皇後驚訝地起身來,麵露喜色,“果真?”


    紀雲舒見她這番模樣,也是笑了笑,“自然是,皇後娘娘若是不信,盡管去問問。”


    大皇子被三皇子下毒,可這毒下了不過短短時間罷了,伺候三皇子被她殺死,也就沒人追究這件事情。


    大皇子已經成年,雖然說是中毒,可本身的認知能力已經發展起來。


    識字自然是簡單的。


    皇後急切地走到了書房,隨手拿了一本最簡單的百家姓來,走到了內室的床前。


    手指慌亂地打開了一頁,指著那最簡單的字便問道,“你可識得這是什麽字?”


    大皇子傻嗬嗬地笑了,“母後,這是李,我還不認得嗎!”


    皇後眼角流下滾動的淚珠兒,伸出手來輕輕地拭去了,看了一眼那癡傻的大皇子,摸著他的頭來。


    “你可知道,曾經你是父皇最喜愛的皇子!”


    能文善武,而且還有一顆慈悲之心,為人甚是沉穩。


    人人皆說有儲君之風。


    可是一夕之間,沉穩莊重的大皇子變得癡傻,整日就知道吃睡,本來還是個英氣逼人的皇家子弟,轉眼變成了個癡傻的大胖子,受盡了嘲弄。


    大皇子打了個嗬欠,“母後,我想要吃好吃的!”


    皇後心軟,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來,高興地說,“你等著,母後這就讓人給你準備!”


    紀雲舒雖然在外室,可是斷斷續續還是能聽見裏麵的聲音的。


    慈母多敗兒,大抵如此。


    皇後拖著鳳袍,匆匆地趕了出來,便說道,“準備大皇子最愛的吃食來,要快!”


    她原本就是個漂亮的美人兒,雖然有絲絲皺紋,卻並不影響美貌,這麽一笑,都蕩漾開了。


    紀雲舒將茶花花瓣放在指尖上,細細地撚著,不禁說道,“娘娘是想要玉樹臨風的大皇子,還是想要胖乎乎的大皇子?”


    皇後一怔,轉過頭來看她,不禁低聲說道,“這還是他第一次能認出字來,自然要獎勵的!”


    其實紀雲舒已經發現有些不對勁了,皇後對於大皇子是過於溺愛。


    自從大皇子癡傻了以後,哪兒也不讓他去,就成日讓他在床上躺著,再加上每日吃這麽多的東西。


    整個人不廢了才怪!


    紀雲舒起身來,一襲青白色的娟紗素衣襯得整個人更為清麗,“簡而言之,皇後是否想要迴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大皇子。”


    皇後緊攥著拳頭,聲聲泣血,“自然想要。想當初,本宮讓最好的師傅教他,世人皆誇他,卻不料突然逢生變故。若有機會,自然願意讓他迴到以前。”


    紀雲舒微微欠身,“既然如此,那就請皇後以後切莫給大皇子這般喂食,如今大皇子已經過重,吃多了隻會造成他的負擔!”


    皇後皺眉,看著她,“那該如何迴到從前?”


    紀雲舒眸中閃出一抹亮光來,柔然一笑,“減肥!”


    她看了一眼大皇子,模樣的確是英氣逼人,身材也算是修長,隻可惜一身肥肉影響了外貌罷了!


    皇後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麽,不過能讓大皇子說出話來,已經是很厲害了,她自然是不必多說什麽。


    “王妃說怎麽做,那就怎麽做。”


    看著她眸中的擔憂,紀雲舒隻是淡淡的說,“日後那些甜食就不必給大皇子吃了,可以吃一些瘦肉一類的,然後便是蔬菜,最好是菠菜。平日裏多吃一些水果,幹果比如核桃一類。每日定時定量,少量多餐。”


    皇後對著身旁伺候的宮女說道,“可都記下了?”


    那小奴婢趕緊答應著,“奴婢記下了。”


    紀雲舒起身來,收拾好了醫藥箱子來,便打算迴去。


    “王妃不多呆一會兒?”


    紀雲舒麵色清然,“這皇宮內波雲詭譎,臣妾並不適合這裏,大皇子已經服藥,隻要控製好他的食量便可!”


    本來還想帶著大皇子運動一番,後來一想,這裏可是皇宮。


    若是傳出什麽風言風語可是不好,還是等著大皇子好了一些,自己去鍛煉吧。


    皇後見狀,也不強留她了,隻是心思沉沉,忍不住落淚。


    “幸虧有你。”


    紀雲舒安撫說道,“皇後娘娘切莫擔憂,傷了身子。臣妾保證,會還您一個健康如初的大皇子。”


    皇後點頭,雙手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來。


    與皇後辭別以後,紀雲舒便打算迴到北冥王府去。


    無論如何,這裏是她名義上的家。


    走過長長的宮道,穿過了神武門,終於到了門口處。


    一個髒兮兮的孩子跑了過來,抓著她的裙擺來,乳聲乳氣地喊道,“娘親。”


    紀雲舒一低頭,看著這可憐的娃娃,四處看了幾眼。


    “我不是你的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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