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受驚嚇的是不孝子金雪鬆,被明月硬塞一個老姑娘,他的心情很不美好,發誓要讀書上進,爭取早日考取功名,改變命運。


    一頭紮進書房,連夜苦讀,伺候的人再三勸他早點休息,眼看要娶媳婦了,不能頂著黑眼圈。


    他卻大發雷霆,把下人都趕出去了,插了門,搖頭晃腦的讀起聖賢書。


    朗朗讀書聲,在夜晚傳出去老遠,正當金雪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時,突然,聽到幾聲刺耳噪音。


    好像,暗夜中的老鴰在叫喚。


    “子曰,學而時習之,呱!不亦說乎,呱!有朋自遠方來,呱!不亦樂乎。呱!”


    噪音好像在配合他,金雪鬆惱火的放下書卷,“有辱斯文!”準備關窗戶。


    忽見窗外竹林邊,影影綽綽走來一個人,忙瞪大眼睛想看清是誰。


    可惜,今晚有雲層,時不時掩住月光,一時分辨不清,“那是誰”他高聲詢問。


    那人不緊不慢過來,衣袂飄飄,長發飄飄,應該是女子。


    來到近處,卻是個腰肢纖細的少女,隻見她微微低頭,手持團扇,看不清容貌。


    “你是哪個院子伺候的,怎麽深夜到此”金雪鬆以為她是家裏的丫鬟。


    女子腳步輕盈,在離窗不遠處停下,嬌嬌弱弱道,“公子勿怪,奴家不是有意驚擾您讀書的。”


    她的秀發披散,有團扇擋臉,幾乎看不清模樣,聲音卻極嬌柔悅耳。


    金雪鬆被她的聲音打動,語調不覺軟了幾分,“不妨事,你深夜到來做甚”


    女子緩行兩步,依然擋著臉,隨著她裙角移動,一股幽香鑽入金雪鬆鼻子裏,讓他沉醉。


    “奴家睡不著,偶爾聽到公子讀書聲,您的聲音清朗悅耳,讓人沉迷,奴家情不自禁想靠近,驚擾您了!”說著,少女欠身賠罪。


    金雪鬆暗得意,“姑娘請起!”


    一邊探身向外,想看清那女子的長相,結果那女子還是舉著團扇遮擋麵容。


    隻看她苗條的身形,悅耳的聲音可以想象,她必定是位絕代佳人,突然想到他爹的妾室窈娘,說不定此女也是那般絕色。


    不免心癢,“姑娘為何一直遮擋容顏”


    女子歎道,“小女模樣醜陋,怕嚇壞公子。”


    金雪鬆暗想,家裏大大小小丫鬟都是母親特意挑選,個個眉目清秀,真要容貌不堪也不會買來伺候。


    便笑道,“你是母親房裏的,還是文娘身邊伺候的”


    “公子誤會了,奴家並非這院裏人!”


    少女哀歎,“奴家身世飄零,無依無靠,想去投奔遠房表姑,因錯過宿頭,隻能連夜趕路。”


    “走到您家附近,實在走不動了想歇歇腳,就聽到牆內公子朗朗書聲,奴家父親在世時也是讀書人,奴家最喜歡聽他讀書,一時衝動便翻牆進來。”


    她聲音淒苦,讓人憐憫。


    “求公子容奴家在你的窗下歇息半宿,等天亮,我就自行離開。”


    原來如此!


    金雪鬆心念一動,“這外頭冷,若姑娘不嫌棄,可以進屋一敘!”


    “這不大好吧,你我孤男寡女不方便共處一室!”少女很矜持。


    金雪鬆暗暗羞愧,“是在下唐突了,我可以把書房讓給姑娘,我迴臥房休息!”


    “多謝公子慈心!”


    她的聲音越發柔媚,金雪鬆心裏莫名發癢,“我隻有一個要求,請姑娘移開團扇,讓我一睹你的芳容!”


    “這,我怕會嚇著你!”那女子遲疑。


    “聽你的聲音,絕不會醜的!”


    “公子謬讚了!”那女子停頓片刻,終於抬頭,緩緩撤下團扇。


    金雪鬆睜大眼睛,想一睹芳容,偏巧,天上烏雲移動擋住月光,隻隱隱綽綽看見一雙發亮的大眼睛,無法看清女子真容。


    金雪鬆實在遺憾,“我來開門,姑娘請進!”


    “不必了,小女還有點本事,可以翻窗進去!”女子走到窗前。


    這時,天上的烏雲散開,月光再次灑落人間,加上案上燭火之光,瞬間,已清晰映出女子的容貌。


    滿心期待的定睛一看,趴在窗邊的女子,竟是個青麵獠牙的妖怪。


    “哎呀!”他驚駭後退,不小心被椅子絆倒,一顆心咚咚狂跳,慌不作亂的爬起。


    再看來人已翻窗進來,到跟前了,“公子沒事吧”聲音依然柔美動人。


    金雪鬆莫名打個寒顫,“別,別過來,我的肉不香,不好吃的!”他快要嚇哭了。


    女子見他滿麵驚恐,才失笑,“哎呀,是奴家失誤,驚嚇到公子了!”忙用團扇擋麵。


    “奴家容貌醜陋,很嚇人的。”少女的聲音甜美中帶著哀怨。


    語氣還正常,暫時應該不會傷害自己,金雪鬆悄悄退到門口。


    “奴家孤身上路,怕遇見歹人,故意帶了嚇人麵具,您沒事吧”


    是麵具


    金雪鬆心中一動,細想想,剛才那青麵獠牙這樣子,的確像麵具。


    身材婀娜,聲音柔媚的少女不可能長那副尊容,長舒一口氣,“的確夠嚇人的。”


    女子輕笑,“公子不會怪奴家吧”


    “姑娘是為保護自身,小生敬佩,請坐!”金雪鬆恢複鎮定。


    女子欠身一拜,在桌邊坐下。


    “姑娘趕路一定饑渴了,這裏有些茶點,若不嫌棄就用些吧!”


    “您真是太好心了!”女子感激涕零,放下團扇,又露出那張青麵獠牙的臉。


    這次有心理準備,金雪鬆壯膽子細看,果然是張恐怖麵具。


    更好奇這張醜陋麵容下,會是何等的花容月貌,見那女子端茶要喝,忙道:“帶著麵具怎麽喝茶,不如摘了方便。”


    女子搖搖頭,側身掀開麵具,小口喝茶。


    金雪鬆自詡正人君子,不好細看,有點遺憾。


    “姑娘請相信小生,讀書人絕不會行小人之事,這樣不方便,可以用團扇遮掩,摘下麵具方便進食!”


    “公子的讀書聲充滿正氣,奴家自然是相信您的秉性,那我就獻醜了。”


    她盈盈起身,眼波流轉,情意綿綿的看了金雪鬆一眼,讓他心猿意馬。


    在金雪鬆的期待下,女子緩緩摘下麵具,露出真容。


    “啊!這次驚唿聲更大,金雪鬆瞬間臉色煞白,大汗淋漓。


    “你,你……!”


    麵具裏麵,同樣是青麵獠牙的模樣,可怖程度比那麵具有過之而不及。


    可怕的她,瞪著銅鈴般的大眼,呲著血盆大口,正對他大笑。


    “妖怪呀!”金雪鬆慘唿,雙眼上翻,哐當一聲摔倒,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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