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新理由,就不必頂著這怪模樣,老太太洗淨妝容恢複青春靚麗,歉意道,“是我不應欺騙,可堂姑母的話不敢不聽!”


    她低垂著頭,一臉柔弱無助的樣子,這是演戲上癮啊。


    王氏冷哼,自家這老太太,幸虧是出身高門大戶,若是那平民小戶的,必定能成為名噪一時的戲子名伶。


    無奈何,她還要配合演戲,“這,這真是太荒謬了,我以為老太太早已送表妹迴去了,沒想到竟偷偷留下你,還讓你假扮她的模樣,竟把我們滿府上下都糊弄住了!”


    福嬤嬤本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這麽多年伺候有經驗了,可以秒入戲配合主子,立刻跪下,“奴婢有罪,的確是老太太的安排。”


    “安嬤嬤呢,難道跟去伺候老太太了?”王氏故作驚訝,安嬤嬤滿頭發絲被剪成狗啃似的,肯定不能出來見人。


    “大太太勿怪,老太太自有安排,如今她已隨慧能師太遠離京城了。”


    福嬤嬤不敢讓主子受委屈,“是奴婢沒能勸解主子,要打要罰奴婢一力承當,和表姑娘沒關係的!”


    “真是膽大包天!老太太一把年紀了,怎能隨便外出,若因此出什麽事,你們誰能擔得起!”王氏黑臉嗬斥。


    宋青蓮看傻眼了,被戳穿了還可以這樣解釋,怕自己配合不好,不出聲隻看戲,果然薑是老的辣,學一百年也跟不上親娘的節奏。


    秋葉已是無法分辨,聽說慧能師太的確出門雲遊了,隻是這養尊處優的國公府老太太會跟著去?


    “你說你是老太太的遠房表侄女,那你是哪家人,姓氏名誰?”


    老太太從容不迫,“奴婢曼娘,是老太太族中遠房侄女,家道中落無以為繼,才來投奔的。”


    看她婷婷嫋嫋,五官細看和安國公府老太太還真有幾分相似。


    外頭流言說老太太從老朽婦人變成青春少女,原來這才是事實真相。


    “大太太有家事要料理,我就先告辭了!”秋葉要走,眾人暗鬆了一口氣。


    誰知,人還沒走到門口,那宋青蓮突然驚唿一聲,引得眾人迴頭。


    卻看見了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隻見那容貌俊俏的曼娘在眾目睽睽之下,迅速衰老,好像嬌豔的鮮花遭到暴風驟雨的摧殘,幾息之間變成了風燭殘年的老婆子。


    強烈的變化衝擊太驚悚了,就算恢複成熟悉的母親模樣,宋青蓮也無法接受,蹭蹭蹭後退幾步,“怪,怪物!”生生嚇跑了。


    再有急智,王氏也被眼前的情景衝擊的腦子一片漿糊,什麽詭辯之詞都沒有了。


    秋葉驚駭的眼珠子都瞪得疼,原來不是流言,是真的,這老太太果然變成妖怪了,尖叫一聲,拔腿就跑。


    王氏心中一片冰涼,軟軟的癱倒,完了,全完了!


    秋葉是皇後的心腹女官,既不能收買也不能威脅,她隨行還帶了宮中內侍,這一跑出去,事情就徹底敗露了。


    老太太前一秒還在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弄出的新身份極好,她如今青春風華,完全可以依靠安國公府這顆大樹,重新嫁人,享受二次青春。


    可下一秒,忽覺重力壓迫,挺直的脊背被壓彎了,身體沉重,肌肉鬆弛,關節酸痛,各種老年病又迴來了。


    她驚恐地抬手,又摸摸臉,“這不可能,不可能,為什麽我又變迴來了?”


    腳步蹣跚奔向梳妝台,果然看見鏡中又是那白發衰老的容顏。


    如果沒有重獲青春,對自己的保養還挺滿意,如今再看這張老臉卻覺得麵目可憎,無法接受。


    捧著臉,嗚咽道:“不!我不要變迴去,我不要!”


    女主宋卓華被眼前的變化震撼的搖搖欲墜,“原來是真的,原來都是真的!”老太太變成妖怪,她還怎麽嫁給太子。


    完了,全完了!


    接下來,安國公府就處在混亂中,找迴理智的王氏第一時間把延禧堂封了。


    下人全部捆了,關在柴房,對外隻說老太太得了瘋病,不得進出。


    老太太的確快要氣瘋了,從天堂跌入地獄,讓她無法接受,把房裏的東西都砸的稀巴爛。


    宋卓華迴去後一直在房裏默默哭泣,王氏也沒心情安撫她,叫迴府裏的老少爺們商量對策。


    皇後身邊的女官親眼目睹,瞞是瞞不住了,最要緊的是把損失降到最低,一家老小不被牽連。


    三老爺親自去瞧了變得更加衰老,癲狂暴躁的老娘,瞬間想到自己兒子。


    忙不迭地跑到臨水榭,結果失望而歸,宋智並沒有因為老太太恢複變迴年輕。


    好像又老了幾分,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若沒有一日三頓的滋補供養,估計就該咽氣了。


    三老爺垂頭喪氣,“娘變迴來了,為什麽我兒還是那樣。”


    王氏眼眸閃了閃,“三弟想開些吧,這就是命,智哥兒無法恢複,為了家族利益你有什麽打算?”


    三老爺心痛,他唯一的嫡子,模樣好讀書好是他的驕傲,怎麽忍心說出放棄孩子的話,可不放棄也不現實。


    沉默良久,“那就順其自然吧!”


    王氏又恨道,“還有三弟妹和茹丫頭,若不是她們出去胡說,也不至於鬧成這步田地。”


    “華兒太子妃的位置難了,就怕再連累你們的仕途。”用帕子按按眼角,不是裝模作樣,她是真傷心懊悔。


    早知如此,應該在事情剛發生時,就當機立斷,管他什麽年老年少的通通送去鄉下。


    或者索性狠心解決了,就不會有今天的麻煩了。


    三老爺惱怒,“別提那兩個蠢貨,既賴在娘家不迴,那我就送封休書過去,茹丫頭跟她娘一樣心思歹毒,隻當我沒有這個女兒。”


    牽連到自己的仕途,自詡孝順的老少爺們沒人表態,默認事情全權交給王氏處理。


    王氏越想越不甘,把老太太送去和宋智做伴,知道內情的下人全部灌了啞藥,打發到莊上去。


    臨水榭四麵環水,一道迴廊連接,衰老祖孫相伴,隻有個聾啞仆婦每天送點稀飯,其他人一概不許靠近。


    暗中看戲的明月直唿暢快,這才叫殺人誅心,一命嗚唿有什麽意思,拖著老朽病體就是不咽氣,活受罪才好。


    王氏想慢慢餓死他們,明月還好心分了點靈氣,一對老朽祖孫兩看相厭,日常謾罵,就是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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