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爵背上取下自己的盔甲套囊,羅開先正準備披掛的時候,兩隻小娘款款走了過來,她們身旁還跟著隨時護衛的八個女漢子。


    “夫君,我來幫你!”李姌抬手開始幫羅開先綁紮盔甲的扣袢,一邊有些擔憂的問道:“這裏的賊人很兇悍嗎?需要夫君你親自出馬?”


    不喜多嘴的葛日娜則取過了護腿的脛甲,抬著頭用一雙大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男人。


    羅開先注意到兩個女人都穿上了訂製的女式皮甲,嬌俏中帶著英武的風情讓他心中一軟,直言說道:“娘子說的哪裏話,為夫親自出馬,是擔心這些混蛋放跑了匪首,區區千多盜匪,怎能奈何得了你的夫君?”


    李姌杏眼一瞪,鼻孔出氣“哼”了一聲,“還不知道你?夫君和你手下那些混蛋一樣,隻要有仗打,就忘了別的……你不過是擔心敵人過多,那些混蛋們有傷亡罷了!”


    婚後隻溫柔了幾天,這火娘子又迴複了之前的性子。不過這火爆性子卻是羅開先所熟悉的,心中暖意更盛,索性閉口不言,任由這個小女人一邊忙碌一邊嘮叨。待到全身披掛完畢,兩臂一攬,把兩隻小娘都抱在懷裏,每人臉上親了一口,叮囑道:“你們兩個可不許去前麵,夫君我殺了那攔路的匪首便會迴返!”


    “呀!嗯!”兩隻小娘都叫了一聲,葛日娜臉紅過耳,火脾氣的李姌卻開口嗔怪了一聲,“夫君,旁邊有人看著呢……別瞧不起人,我們兩個都能開弓射箭,娜娜還射死過豹子呢!”


    “知道知道!”眼睛餘光瞥到了周圍戰士們都披掛整齊開始向前集合,羅開先收了心中旖旎的心思,正色低聲說道:“莫吵,娘子啊,你看那邊還有宋人的商隊,為夫可不信他們,留你們在後方是要你們倆和值守親衛看住他們,防止他們趁機亂動!若有妄動,殺光他們!”


    鑒於羅開先從不謊話哄人,李姌馬上就信了,“夫君安心,他們若敢妄動,就讓他們見識一下希爾凡火娘子的威風!”


    低頭把臉和兩隻小娘貼了一下,羅開先鬆開了手臂,提起自己的頭盔說道:“好!娘子乃坐鎮後方的兵馬大元帥,為夫是娘子帳下先鋒官,待咱們夫妻合力剿光了這群盜匪,也好給東方的宋人漲漲見識!”


    言罷衝著不吭聲的葛日娜擠了一下眼睛,飛身躍上公爵寬背便急馳而去。


    留下兩隻有些呆愣,卻又俏臉紅潤的小娘滿是甜蜜——這可是木頭臉頭一次說俏皮話呢。


    ……


    後營的事毋須再提,前營的動向卻需要羅開先認真對待,畢竟事關手下數百人的性命,而且這還是第一次任由手下人自由發揮。


    在距離亂石山匪盜阻路處千米遠的一處土坡上,羅開先取出望遠鏡仔細觀瞄——他的精神力掃描可沒有紅外掃描那麽精細,至少暫時他無法做到在精神視野裏分清手下的臉孔。


    雖然擔心手下人能否穩妥應對,但首先得到他關注的卻還是千米外的敵陣。透過望遠鏡視線所及之處,自己率隊停駐的地方距離山匪有近兩千米,山路曲折而又有起伏,所以兩方並不能直接見到。而自己所處的高地,數百米外開始就是一大片亂石嶙峋的所在,亂石中一條蜿蜒的土路縱穿向南,隻是千米外有數不清具體數目的人形在晃動,一大堆亂糟糟橫七豎八的木架子使得足夠七八匹馬並行的道路變得僅能容納匹馬單行的羊腸小路。


    路兩邊視線所及之處都是被積雪掩蓋的雜亂石頭和幹枯雜亂的荊棘或矮灌木,顯而易見是難以穿行的野地。


    這群強盜倒是選了個好地方!羅開先暗道,隻是他同時也在嗤笑,這些攔路的強盜完全是憑借自己的猜想來設防,一層層粗製濫造的拒馬和井欄或許可以防住東方的矮腳馬,想要防住己方恨不得馬腿都用鋼鐵包裹的重鎧?簡直是做夢!


    在這個時代,想要正麵對抗具甲重騎,隻有同等的裝備才成,而想要玩兵種克製,能夠抵製具甲重騎的除了快速投石機,就是陷坑能起關鍵作用,但在北方的冬天想在泥土上挖坑?倒也並非不可行,隻是那要花費多大的力氣?


    羅開先並不相信這些冒失的強盜會有那樣的深謀遠慮。


    除此之外,站在羅開先這邊來看,這群強盜犯了以己度人的最大錯誤,積雪掩蓋下的四野看上去雜亂難行,卻難不住他手下的親衛。要知道他給手下親衛配備的靴子可是同樣夾藏了鋼板底的,加上內夾鋼網的皮甲護脛,根本不用擔心被幹燥的荊棘或者木刺傷了腿腳,唯一需要擔心的,不過是積雪掩映下難以摸清的地形罷了。


    僅這一點疏忽,若是針對別人,或許無需擔憂,但對於自己親手訓練出來的手下,卻是致命的疏漏!


    羅開先很是樂觀的在望遠鏡裏看到了幾隊戰士下了戰馬穿著皮甲踩進了看起來寸步難行的亂石堆,他們中的大多數都背著長弓和三五個箭袋,而遠處的敵人因為視角的關係,卻根本無法看到他們的行動!


    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遠處的敵人身上,羅開先猛然注意到一個穿得很像印象中宋****將滿身鎧甲的家夥在人群中指手劃腳,看樣子是個上位者,在喝罵了周圍人一遭之後,率領著一隊隊騎著高矮不同馬匹的山匪開始緩慢湧出狹窄的通道,並在拒馬前方的山路上開始列隊。


    很顯然,對方是準備騎馬突擊,這是沒把己方這隊人看在眼裏啊,羅開先揣測道。雖然距離接觸還有一小段山路,但千米外馬蹄敲擊地麵的聲音是瞞不了人的,雖然他們的探子都被手下斥候殺了,但對方顯然不會是聾子瞎子,手下沒有迴報再加上聽見大隊馬蹄聲接近,再不明白過來就肯定是蠢貨了。


    隻是很明顯,這群山匪足夠愚蠢也足夠狂妄,竟然在沒有探清敵手的底細,就做出了攻擊決定?隻是,憑借這種烏合之眾就想與己方正麵交鋒?


    “嘖……”羅開先有些無奈地輕歎了一聲,移開望遠鏡,扭頭看看身邊,發現在他身後奧爾基拿著一個單筒望遠鏡同樣在觀瞄遠處,便開口問道:“奧爾基,看到對方在列隊了嗎?”


    保加利亞人同樣放下望遠鏡,恭聲道:“看到了,將主!”


    “你猜他們想做什麽?”


    “列隊是……想要用騎兵正麵交戰?”奧爾基迴答了一句,然後又放低了聲音說道:“嗯……將主,屬下不明白,如果他們守在拒馬後麵,必定能夠堅持更長時間……”


    看著山路上披掛著全身重鎧的親兵們在兩個曲長吆喝下列隊,羅開先很是輕鬆的說道:“記得斥候報訊的時候,說過對方有多少人了嗎?”


    “一千人?”奧爾基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們呢?又有多少人?”羅開先提示道。


    “親兵隊四百人,算上商隊幾十人,也不會超過四百五十人……”作為隨行親衛總管,所有明顯都在奧爾基的腦袋裏裝著,他再清楚不過,輕輕算計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驚問道:“將主你的意思是說,他們認為自己人數眾多,想和我們打騎兵對衝?”


    “應該不會有意外……”


    保加利亞人再次舉起望遠鏡觀瞄了一陣,發現不遠處山匪們的舉動正如他的將主所說,不禁感歎道:“諸神在上……他們是瘋子嗎?”


    “嗬……他們可不是瘋子!”羅開先的話語平和,眼中卻泛起難以讓人直視的冷意,“如果本將沒有猜錯,這些山匪應該派了探子在銀州,或者銀州有人與他們有所聯絡,並且那些人曾在我們的營地外觀瞄過……可惜,自夏州之後,本將就命令你們把盔甲武器都收了起來,區區山匪,又怎能知道我們的厲害?”


    論起揣測人心,奧爾基遠遠不夠,否則當初也不會被扔到角鬥士營地,所以他隻有聽從的份。


    羅開先也沒指望奧爾基這種家夥能夠馬上分析出其中的關竅,他之所以說出來,一方麵是為了教導手下,再者就是理清自己的思路,他可以預見到隨著自己進入宋國,這類需要用腦的情況必然會愈加增多,勢難再如西亞一般任意行事。


    當然他也懷疑會有趙宋邊軍插手其中,不過隨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畢竟從夏州到這裏,總計也沒用幾天時光,宋人即便想要有所動作,也來不及布置。


    不過按照這些山匪之前的布置,與現下的舉動,分明有些自相矛盾,這其中是否出了什麽變故?


    “將主,重騎整隊完畢,是否開始進攻?”怕攪了主將思路,奧爾基輕聲問道。


    羅開先猛然抬頭,斷然迴道:“命令前置拋石器改用火罐,連同敵方的騎隊一起攻擊,可以開始了,重騎隨我一起攻擊!”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幹脆不想,重錘落下,什麽陰謀詭計都是白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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