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統計一下,老羅這一路行來所經曆的地段什麽最多,就會現從比鄰愛琴海的小亞細亞半島開始,途經安納托利亞高原,翻過大小高加索,穿過整個唿羅珊地區,再到中亞北部的阿姆河錫爾河或者說烏滸水藥殺水縱橫的七河流域(河中地區),甚至到眼下的這塊天山西麓北段的廣大地區,這寬廣的6地上,最多的事物除了草原荒原之外,是到處都有分布的大小不等的鹽湖。


    鹽湖產什麽?


    最傻瓜的人也知道肯定是產鹽,但是這裏說的鹽卻不都是人能夠食用的那種氯化鈉晶體,而是各種硫酸鹽、硝酸鹽,這種東西在後世是工業的基礎材料,但是在這個時代人們的眼中,卻是要人命的毒物,但在老羅這樣的軍人手裏?它們是最好的熱武器誕生的基礎!


    隻是幾次很隨意的經過,老羅就收集了足夠他來試驗出合成合適材料的硝化物,至於硫磺之類,更容易尋找,老羅剛到這個時空的時候就已經有所收獲,此外加另一隻成分——炭,所有的材料就齊全了。


    當然光有這個還不夠,火藥隻是一種初始的爆燃物,它需要的載體還不是眼下的技術能夠馬上解決的,即便能,老羅也不想在中亞就把它們做出來,材料的數量是一大限製,保密才是他最重視的關鍵。他可不想因為一點疏忽變成將來的阻礙。


    即便隊伍內的工匠已經歸心,老羅都沒有泄露分毫,炒製火藥的法子隻有直屬工匠哥叔烈有限幾個人經手,當然因為材料和工具的限製,提純製備出來的火藥也隻是初始的顆粒火藥,不過這就已經足夠。


    接下來是載體,這時節的天山西麓還不是後世那種遍地荒蕪,而是有無數的高大喬木,其中尤以落葉鬆居多,喝令新組建的弩炮營肌肉男們挑揀著砍了百多根胸徑半米的鬆樹——去皮、分段、破半、開槽、刨光一係列的木工工序下來,再由鐵匠製作好的鐵箍把分成兩半帶著圓弧凹槽的鬆木拚合起來,這東西就成了最原始的臼炮。


    最後完成的鬆樹炮外徑大約四十多厘米,內徑二十多厘米,身長三米多些——不是通長的管子,底部是密閉的,其實內部空膛也不過一米多些,這東西的重量也有四五百斤,兩個壯漢就可以扛起來跑,而且這種粗陋的臼炮不需要炮架之類,隻要尋找好射點,在地上挖個帶斜坡的坑埋起來一半就可以了,射藥有了,這東西甚至不需要炮彈,隻是在水邊撿起的鵝卵石就可以,初春製備好的時候曾經實驗多次,老羅預估射程達到一兩千米沒什麽問題。當然,這個數字是沒法準確的,因為本就不是什麽嚴整的物件,它的散步點非常大,而且不能定點攻擊,不過即便如此,也是麵殺傷的大殺器了。


    ……


    清晨,炊煙漸沒,和雪山上下來的雲氣一起消散,初陽明媚,按說這是個遊玩踏青的好時節,隻是天山腳下的人都沒有這份心思。


    孛羅城內雜居著千多戶不同族裔的人群,黠戛斯人居多,此外還有流落到此的漢人、鮮卑人以及說不清族裔的草原遊民,最近半個月,自從突厥人、葛邏祿人還有黨項人來到這裏,就再沒有安寧過,三部的軍隊雖然號稱是軍人,但對部下的約束多數隻是在戰時,平素裏這些戰士根本沒人管,尤其這裏又不是自己族人的地方……


    可想而知,到了不屬於自己的地方,失了約束的戰士會有什麽表現,欺男霸女是平常事,擄掠財物就更是家常便飯了,孛羅城內的居民也隻能苦苦忍受,當然,私下裏抱怨是免不了的。


    又一天熬過來了,因為不能去城外種田,甘老漢隻能無奈的坐在牆根下,望著遠處縱馬而過的突厥騎兵呆,朝陽照在身上暖暖的,卻不能溫暖他的心——春天辛苦播種下的田地被突厥人安紮設置了營寨,這讓他家裏怎麽生存?


    “甘老哥,今天沒有出去?”一個帶著氈帽黠戛斯人踱了過來,為什麽說踱?因為來人步履不均,是個跛子。?-


    “過來靠牆坐,巴雅爾!”甘老漢揮了揮手,指著自己身邊的石頭,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自從那些黑頭巾紅頭巾來了之後,就出城了三次,我的那塊地是徹底完了,可惜月前剛剛播種的秧苗……”


    “知足吧,老哥……”巴雅爾癱坐在石頭上,把後背依靠在牆上,眯著眼睛望了望遠處,“黑頭巾紅頭巾都是過來打仗的,昨天我去外麵偷瞧了一眼,跟他們作戰的那夥人更是兇悍,雖然看著好像人少點,但吃虧的反而是黑頭巾和紅頭巾,還有那些東麵來的鮮卑人……”


    “鮮卑人?你是說那些剃禿了頭頂的黨項人吧?他們那麽多人還吃虧了?”甘老漢有些驚異。


    “沒錯,我親眼看到的,午後那會兒抬迴來的死屍就有幾千,其中有好多是被燒死的……嘖嘖,那摸樣就像烤肉一樣……我說老哥,你就沒聞見昨天滿城的烤肉味?”因為瘸腿外加營養不足,巴雅爾瘦的像個骷髏,隻是一雙眼睛依舊深邃。


    “我的天爺,難怪昨天那麽大的烤肉味,還以為那些紅頭巾在搞什麽燒烤宴……”甘老漢攏了攏身上半披著的皮襖子,仿佛後背石牆上的寒氣浸入到了身體裏,然後低聲問道:“巴雅爾,你說的是真的?紅頭巾真的死了幾千人?”


    “不止,沒準有數萬人,我又沒敢四處亂轉,隻是出城趴在石頭縫隙偷瞧了那麽幾眼,哪裏能看得那麽周全?”巴雅爾苦著臉低聲說道:“對了,我看到對麵的人馬了,打著的旗子好像是你們漢人的,盔甲是黑黃色,看著感覺怪異的很……”


    他這副身材長相扔到那裏都是沒人在意的樣子,所以他才能大著膽子晃悠幾步,但是更遠的地方甭說能不能去,就他的腿腳也支撐不了。


    “你確定?巴雅爾,我記得你不認字的?”聽說有漢人的消息,甘老漢差點沒跳起來,左右四顧了一下沒人注意到,他才又低聲問到,至於紅頭巾黑頭巾死了多少人他才不在乎。


    “別瞧不起人!我是不認字,可是哪旗子上麵的是方塊字,不是月牙旗,你說是哪裏的?”巴雅爾眼睛一瞪,靠著牆眯了起來,嘴中的話語卻還是解釋了一句。


    “我……你這個該死的巴雅爾,若不是看你腿腳剛好一點,老甘我揍你這吊人胃口的混蛋!”甘老漢攥了攥拳頭了句狠話,現根本不管用,才又接著說道:“晚上,晚上給你塊上好的熏肉,總可以了吧?我家小娘幾次饞嘴都沒舍得給她吃!”


    “嘿,老哥你也知道我這腿子不頂用,族裏已經沒人管我了,這也是沒法子……”巴雅爾笑了笑說道,隻是因為瘦的脫相,那笑容怎麽看都有一種恐怖的味道。


    “老漢才懶得理會你族裏的爛事,快說!”甘老漢自知摻合不起黠戛斯人的內部事,才懶得多嘴揪底,對他來說如果來的是漢人的隊伍,就有希望離開這塊沒人依靠的土地,也不至於像眼下這樣田地被人踩平了問都不敢去問一句。


    “甘老哥……”巴雅爾還真不敢得罪眼前這位,雖說本地漢人不多,但也是有那麽幾位的,甭看年紀都不小了,但是真惹急了,扛著鋤頭都能弄死幾個,到時候就不是族裏不管他,而是要追殺他了。露出一個討好的表情,巴雅爾接著說道:“你知道東邊土房子那裏的葛姆巴爾和我關係不錯,他是認得漢字的,昨天就是他和我一起去的,他說那旗子上麵寫的字是羅,還有旗子上麵是兩個字,上麵是東帰,而且聽葛邏祿人講那些人馬是從河中那邊過來的,兇悍得很……月前就在比什凱克,哦,你知道的碎葉老城那邊殺了五六萬的草原騎手,那邊的河水都被染紅了……”


    “葛姆巴爾?那廝的話倒也有譜……”甘老漢聽了巴雅爾的話,反而不著急了,靠著石牆琢磨了起來,隻是東帰和羅字旗號卻是他從未聽說過的,一時有些猶豫不定,他可是知道,即便是漢人也有很多殺人不眨眼的,那些家夥可不管你是不是同族。


    正琢磨的時候,甘老漢聽著遠遠有人喊叫,“都快躲起來,黑頭巾過來抓人替他們修營寨了……”


    甘老漢醒過味來,轉身就想往家裏跑,嘴巴低聲咒罵道:“該死的!賊娘養的,怎麽天爺不降下雷霆劈死他們……”


    隻是他咒罵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覺得腳下的地麵在顫動,然後就是雷鳴一般的轟響從遠處傳來,旁邊原本靠立的石牆上麵都在噗噗的往下掉落塵土……


    瞬時間,所有周圍忙亂跑動的人都停了下來,地龍翻身?還是天上真的降落雷霆了?不管怎樣,再沒人敢亂動……


    遠處的雷霆般的巨響開始響成一片,四下裏的人頓時全亂了起來,沒人再在意葛邏祿人會不會過來了,晴天之下響雷,無論是不是地龍翻身都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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