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臉皮夠厚,盡管瞬間想了不少東西,卻把對突厥人的認知錯誤不哼不哈就含糊過去了,臉都沒有紅一下。 ??


    何況這種誤會並不會影響戰局,反而因為高估了敵人的實力爭取更好的戰果。


    於是借著岡薩斯的插話,老羅轉頭問道:“一萬八精兵,派出來三千做前鋒,領兵的將領有了解嗎?”


    “聽說叫米什哈姆,擅長使一把彎刀,騎術也不錯,我在赫拉特街上湊巧見過一次,身長大概和我差不多高,不過那分量頂我兩個重。聽說這個米什哈姆是阿布杜.馬蘇德的親信,為人很是囂張,脾氣暴躁。”迴話的還是瓦萊克,這個格魯吉亞人能說的一口流利的漢話,雖然言有些怪怪的。


    “脾氣暴躁,那就是目中無人,狂妄自大了,”雖說一人計短眾人計長,身邊這些人勇氣衝殺打個幾百人尚可,要他們麵對數萬人的戰略卻根本不現實,老羅不指望現在手下這些人能出什麽好主意,所以隻能自己嘀咕著推敲隨機應變的戰術安排,不是沒有想過提前製定戰前計劃,隻是兵力懸殊太大,戰場上的情況變化莫測,什麽計劃都必須根據實際情況來,無謂的設想隻能說是紙上談兵,“這樣吧,岡薩斯,命令手下人注意掩藏行跡,嚴格執行軍律,不要被這個米什哈姆的前鋒現,放他們過去。”


    “不打他們?”岡薩斯有些奇怪,“將主,伽色尼人隻有三千兵力,憑借我們的戰力,隻要一個時辰就能殺光他們。”


    羅馬人沿用古埃及的計時方法,用日冕和沙漏來把每天分成十二個部分,叫做漏時,翻譯成漢話用時辰這個詞匯並沒有什麽錯處,老羅自然也服從多數人采用了這種計時的辦法。岡薩斯的話算不上自負,這個看著粗莽的色雷斯人雖然有時候慮事不周,但是對於戰鬥的敏感性還是值得一提的。¤ ?


    “岡薩斯,你要知道打敗三千人的前鋒沒什麽問題,但是憑借我們的人數,想要短時間內殺光他們是不可能的,”這次因為隻是臨戰議事,並不是決策下令,所以麵對岡薩斯的疑問,老羅並沒有惱火,停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道:“何況即使殺了三千前鋒,估計還不等撤出戰場,就要麵對伽色尼人的主力,勝負如何就不好說了。”


    難得老羅給他們將戰略的詳細分析,所以眾人聽得都很用心。


    “如果我們放棄不攻擊伽色尼人的前鋒,等到他們的主力過來紮營的時候突然殺出,定能打亂他們的主力。就好比殺一頭獅子,鋼刀砍在獅子的脖子上,再鋒利的牙齒和爪牙也就沒了用處。”看著左右認真聽講的幾個人,他們將來難免要獨擋一麵,老羅也頗感欣慰,所以說得也越認真。


    “將主,如果我帶一隊人去擾亂了赫拉特,是不是這隻獅子就要餓肚子餓死?”阿爾克聽到老羅停頓,突奇想的插了一句嘴。


    “嗬,阿爾克這個想法是個好主意。前一陣子我也曾想過,不過考慮到我們的主要目的不是打敗整個伽色尼人,而是讓他們覺得再攔阻我們就會得不償失,所以才沒用這種想法。”聽了阿爾克的話,老羅突然覺得也許小看了身邊這幾個家夥,他們雖然沒有經驗,但不能說他們沒有想法,而對將軍來說,經驗是可以培養的,天分確實至關重要的。


    “我明白了,將主的意思是擔心把伽色尼人都惹出來,然後咱們就走不了了。”阿爾克的腦袋還是很機靈的,很快就想到了關鍵部分。


    “沒錯,我們人數太少,又不是想征略整個荒原,擾亂了赫拉特或者占領赫拉特都沒什麽意義,反而可能惹怒了那個馬哈穆德,把主要精力都用在我們身上,那就得不償失了。??”老羅從不擔心失敗,隻是不想在這片土地上牽扯太多,至少現在不想。


    “將主為什麽不占了赫拉特,然後招攬一些戰士,咱們就在這裏開一塊領地也不錯。”岡薩斯其實不在乎去哪裏的,隻要跟著眼前的主人有肉吃有仗打就成,阿爾克的插言也帶起了他問話的興趣。


    “留在這裏做什麽?吃沙子嗎?”老羅知道早晚會有手下西方裔的戰士追問這些,所以迴答起來毫不吃力,“再說了,那些纏著頭巾或者帶著兜帽的家夥好多都是信奉綠教的,你們希望自己的祖孫每天跪地禮拜異族的神明嗎?”


    “……”岡薩斯頓時無語了,沒錯,看馬什哈德就知道了,每天那些家夥好幾次跪在地上禱告,像個磕頭蟲,色雷斯人可從不講究這個。


    話說三分足矣,老羅從來不是喜歡囉嗦的人。


    關於怎麽應付突厥人,或者說伽色尼人,老羅從在希爾凡平原的時候就開始思慮,時下主要目的就是帶著這些已經變成混血的唐裔迴答東方尋根,獲取土地掌控自己之類的事情對他來說沒什麽難的,不外乎殺人而已。


    而殺人這種勾當正是他的職業,真若想殺人,別說區區數萬人,數十萬人老羅也能快達到目的,投毒、縱火、夜襲、離間之類都是他的職業技能。


    時下隻是他還不想做屠夫,無謂的殺戮沒有任何意義,帶來的隻是他人的恐懼和排斥。


    眼下的戰事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練兵,雖然說用兩千戰士抵抗數十倍的敵人太過懸殊,壓力太大,但是戰爭這種東西沒得選擇。老羅在希爾凡平原的時候是營地練兵,到馬什哈德之前的一路上不停的剿匪,同樣是練兵,現在已經把一堆礦石凝練成了生鐵,如今麵對為數眾多的強敵,就是要把這塊生鐵鍛造成堅韌的精鋼。


    那才是老羅需要的力量核心,也是將來能夠掌控一方自主權的力量種子。


    軍議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很快就得出了結論,還是由阿爾克帶人去前方探查消息,岡薩斯選出一些受傷和騎術以及體力稍遜的人負責維持營地秩序,所有的戰士偃旗息鼓,抓緊時間休息。


    老羅同樣把多數親兵安排休息,身邊隻留下幾個人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尤其是一兩裏樹林外的開闊地,那裏將是伽色尼人先鋒的必經之路。


    太陽升起的時候,樹林裏隱隱約約的伴隨著鳥鳴的是各處傳來的大大小小的唿嚕聲,這些戰士雖然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爭,但是他們的心態已經完全沒有戰場初哥的那種稚嫩,更何況對於老羅這個主將的信任已經深入人心,即使大戰即將來臨,照樣可以安枕而眠。


    直到日上中天的時候,遠處的山路上依舊人跡渺渺,連過往的商隊都沒有一隊,讓本以為伽色尼人先鋒上午就會過路的人大覺失望。


    午後太陽開始西斜,醒來的士兵都簡單地用過吃食之後,盤在高大喬木上的奧爾基才低聲傳告老羅,“將主,有伽色尼人的斥候隊過來了!”


    “繼續盯著,不用理他們!”老羅同樣靠在不遠的樹蔭裏看著遠方,隨口叫過一個親兵,“去告訴岡薩斯,有斥候路過,通知士兵們肅靜,把打唿嚕的都弄醒,隱藏好。”


    伽色尼人的斥候真的很不專業,至少在老羅的眼中是這樣,那些家夥騎著馬在山路上縱橫而過,一路大唿小叫的目中無人姿態,那架勢不像是斥候更像是後世騎著摩托車走街串巷的嬉皮士。


    同樣和他們做法差不多的是下午三點左右通過的伽色尼人先鋒,在老羅的望遠鏡裏麵呈現的是一大隊如同山匪過境的娶親隊伍,就差沒有吹吹打打的鼓樂隊了。整個隊伍雖然是全騎兵,但甲胄並不齊整,倒是配備了一水的彎刀和長矛,弓箭半數,沒有投矛——武器倒也算是齊備,隻是看著明顯沒有參加戰鬥的樣子,倒像是……武裝大遊行。


    “將主,這些家夥隻需要我們一個衝鋒就能打散他們!”同樣爬上樹站在樹蔭裏的岡薩斯低聲和老羅說。


    “別大意,也許是故意做這個姿態迷惑人呢!”老羅不能不提醒岡薩斯,有信心可以,但是盲目的自信就沒意思了,畢竟沒有和這些所謂“精兵”戰鬥過,不能算是了解這些家夥,有些時候表麵的現象也許會是掩飾。


    “是,將主。”岡薩斯隨口應了一聲便接著用手裏的單筒望遠鏡觀察敵情。


    現在這種單筒望遠鏡已經下了十個,除了斥候那邊有六個,其餘都在幾個領兵的將領手裏貼身存放,連親兵都不能接觸。尤其是程守如那裏,老羅為了不被外泄,對程守如是叮囑了再三,無他,老羅不相信主營那邊的人心。即使現在合在一起都為了東歸,但是到了東方之後,這隻隊伍能夠聽從多久的統一指令,他心裏根本沒底。


    三千人的騎兵隊伍並不長,很快就過去了。


    樹林裏的秘密卻始終沒有人注意過。


    漫長的等待,直到太陽開始靠近西方地平線的時候,老羅開始注意到大隊的伽色尼人出現在了遠方哈裏河淺灘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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