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鼓如同雷鳴一樣響起。


    老羅和程守如開始在五百米的距離內對持,兩側都是瞧熱鬧的觀眾,這一瞬間沒有人唿喝,如同古戰場鬥將時兩邊嚴守待攻的軍陣。


    調整了一下被黑紗罩住的眼睛,老羅把長刀換了個合適劈砍的握持方位,雙腿夾在黑雲的身側,用腳跟輕輕一磕馬腹,上身前伏,口中吆喝一聲,黑雲便像坦克一樣開始了和戰鼓唿應般的敲打起了地麵。


    對麵的程守如在老羅身體前伏的同時,一手拉著韁繩,一手倒持馬槊,開始了飛的衝鋒,沒錯,飛,阿哈爾捷金馬的加能力非常好,完全不同於黑雲的凝重,而是一種看著非常輕巧的像滑翔一樣的飄動。


    兩側的觀眾看得很清楚,如果把兩種不同的馬比做兵器,黑色的黑雲就像一把重型雷錘,動輒飛砂走石,那麽棕紅色的紅玉則像一把草原彎刀,則如快飄動的雲一樣沒有痕跡。


    馬戰是兇險的,也充滿了不確定性,現在誰也不知道是錘子會砸碎彎刀的刃口,還是彎刀會砍斷雷錘的握柄。盡管知道兩個人隻是比試,但是李姌還是充滿了擔心,她的手心裏全是汗水。


    麵對麵的衝鋒,時間其實非常短。老羅隻覺得僅僅一瞬間,黑雲衝過了距離的三分之一強,而對麵的程守如已經到了自己麵前,看來阿爾捷金馬的度確實非常了得。


    老羅沒有揮舞長刀,隻是雙手持刀平推向前,這是騎兵衝鋒是最常用也是最便捷的姿勢,他並不需要太多動作,以他的反應度,足夠在對手做出舉措前後先至。


    程守如也沒做太多動作,因為對衝的兩匹馬之間,相對度太快了,做太多動作隻會使自己露出太多破綻,而且這畢竟不是生死相搏,沒必要太過刁鑽,所以看到老羅長刀橫擺,他隻是馬槊換手,單手持槊,試圖借著度橫掃,如果老羅不慎,肯定會被掃落馬下,雖然不會致命,但肯定會摔個灰頭土臉。


    老羅在程守如馬槊換手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招數,還不錯,這個程守如是個曉得分寸的家夥,但他可不是白給的,雖然不好做得太絕,但是也不能叫對方好過。他隻是雙腿夾住馬身,橫刀豎起,直接硬碰硬迎上了對方的槊杆。


    “嘣”的一聲響,夾雜在馬蹄聲中甚至不引人注意,老羅的姿勢沒變,和對方錯身而過,程守如卻暗暗叫苦,他感覺自己的虎口快裂開了,馬槊差點被撞飛出去,他感覺對方就像一塊巨大的岩石,他卻在試圖拿筷子去撬動,這種吃力的感覺太要命了。


    二馬瞬間錯蹬,雙方不約而同的收減度,程守如的紅玉反應靈敏,被程守如帶轉韁繩,快迴身。老羅的黑雲慣性太大,又因為訓練太少,跑出去了三十米才迴轉。


    不過這並不算什麽,刀子揮舞的再快,砍不動對手也是沒用的,所以迎向老羅的程守如就麵對了這個難題。對手的馬匹太高了,而且兵器的長度並不弱於自己,反應又快,他幾次試圖把老羅挑下馬,均被老羅揮舞長刀架了過去,每次兵刃交接,總是令程守如的虎口吃緊,還好祖傳的槊杆彈性非常好,可以很好的卸力,否則他早就抓不住兵器了。


    老羅也不是很好過,他在體驗這時候的馬戰變化,同時實驗下應對矛刺武器的想法,對手程守如的長槊仿佛一條不停試探的毒蛇,總是在想不到的範圍出現,這是他頭一次遇見這樣的敵手。當然不是說老羅沒法子戰勝,隻是想要不傷及對方性命的戰勝實在有些困難。


    黑雲這個大家夥有些小心眼,剛才看到自己的主人靠近那個紅色的小崽子(紅玉),它就很不高興,這會兒機會終於來了,它開始不停的試探靠近對方,踩不到也要咬一口。?¤


    程守如麻煩大了,羅大個子身高臂長,不好應付,他的馬也在張著一口白色大牙欺負人,不,欺負馬,再不快點,一個不小心,紅玉就要老羅的馬咬了。


    留不住手了,程守如的馬槊衝著老羅大腿就刺了過去。這一下如果刺準了,接下來再一挑,老羅準定落馬。


    老羅的感知多敏銳,迴刀迎架肯定來不及,他幹脆褪刀,用刀柄應付。“噌”的一聲,槊杆再次被蕩起,程守如有些收不住了,老羅瞬間長刀迴握,轉交左手,借黑雲迴轉的度,單手握長刀,刀身平拍直接衝著程守如的後背就拍了過去,這一下就像太極拳中的轉身搬攔捶,如同鞭子一樣的甩勁,有讓人淬不及防。


    “嘭”聲響起,程守如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劇烈的震顫,一股熱氣從胸腹中噴湧出來,“噗”的一口血就噴了出來,頓時眼冒金星,四肢無力,馬槊拿不住了直接脫手,他的身體也在往前竄。還好他的坐騎紅玉反應靈敏,感覺後背上的主人不對勁,一個急刹,前腿揚起停住,程守如才沒有從馬背的前麵栽出去。


    阿哈爾捷金馬紅玉確實是不錯的戰馬,緩步停下,程守如再也坐不住馬背了,一個鬆手,腳步踉蹌的從上麵滑了下來。


    四周裏看熱鬧的人們,喝彩聲和鼓噪聲轟然響起。


    老羅長刀拍出的時候,就知道這下比試算結束了,趕緊收力,迴刀,停住黑雲,再看程守如的時候才現對手好像狀態不佳。


    趕緊把長刀掛在得勝鉤上,翻身從黑雲背上下來。


    “程兄,如何?程兄的馬槊確實了得,小弟沒能收住力。”不管如何,兩方不是敵人,平白無故的弄出事兒來就沒意思了。


    “還好,沒什麽了,應該是髒腑有些震動。”程守如緩了幾口氣,總算站直了身體,迴去將養一個月應該就沒什麽了,如果剛才強壓下那口血,也許自己麻煩就大了,鬱積在身體裏才是惡事。他也知道對方留手了,否則自己剛才肯定會被拍下馬去,也幸好自己和紅玉沒少配合,及時停步也免了自己當場出醜。


    “那就好,羅某知道幾個將養髒腑的方子,迴頭我叫人抄給你試一下。”這個對手不錯,純粹的武人作風,輸贏就是輸贏,沒有別的心思,知道老程沒事兒,他也就不再在意。老羅牽著黑雲,嘴裏說著話,眼睛卻盯著對方的坐騎紅玉。


    “也好,多謝賢弟。”程守如看到老羅的神情也有些哭笑不得,“我說你能不能別總盯著我的紅玉好不好?剛才好幾次差點被你的那個大家夥咬到!”


    “嘿嘿。”老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喜歡各**,黑雲是重騎型的,阿哈爾捷金馬則是度型的,可惜程守如選擇的戰法不對,弓騎兵才是這種類型馬的最佳用途。他揮手把不住向前湧動的黑雲按耐住,這個家夥還在不停地試探想去咬程守如的紅玉。


    李軒帶著幾個人騎著馬過來了,自然有人去吧程守如丟落的馬槊撿迴來。


    “如何?老程,你沒事兒吧?”上前詢問的李軒靠近了才看到程守如的前襟鎧甲上有些血跡。


    “沒什麽了,被羅大個子長刀拍了一下。”老程的麵色有些蒼白,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赧然,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以後再也不和羅大個子比試了,這家夥就像一塊石頭,挑不動,刺不著,等他拿出弓箭來,還要加上躲不開,娘咧,太欺負人了。”


    “據四娘說,每天他營地裏的那些白皮的家夥都要搏幾次,十幾二十個家夥都困不住他,咱們這種正常人就別比了。”李軒算是半安慰的對著老程說道。


    “我看,那個岡薩斯還有黑家夥那噶就足夠我應付的,另外那個比羅大個子還高的家夥我就隻能用長兵器招架了。”老程也不算自貶,他是實事求是了,從體形和兵器來看,對上他說的兩個也沒什麽必勝的信心,另外的那個叫斯坦的家夥就像一個巨人,估計近身更不好應付。


    “羅家三郎的手下確實夠兇悍,據說都是在殺戮場中打混多年的家夥。”李軒作為大管事,自然有途徑了解多方麵的信息。


    “軒老弟說的沒錯,那些家夥看著就是滿身的血腥氣。”程守如接過旁邊的兵士遞過來的馬槊,有些心疼的看著上麵碰撞的痕跡,隨口應付道。


    “嗯,那第二局還比不比?”李軒轉頭瞧了遠遠的迴到人群中的老羅一眼,然後問程守如。


    “比!為啥不比?”程守如的嗓門無形中高了一些,“我就不出場了,羅大個子也不許下場,兩方各一百人,我手下那些都尉校尉都要到場。我老程吐血了,那些混賬王八蛋也不要想躲清閑,都要給我體驗體驗。”


    “啊……”李軒有些無語。


    程守如也不理會他,一個人嘟囔著,“叫這些混帳東西鼓噪我,應該要羅大個子的手下把他們都鑿的鼻青臉腫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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