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不成軍的朝軍士兵們敗退下來,迎麵撞上了明軍第十七步兵師的憲兵隊和工兵營三隊。


    “擅自撤退者格殺勿論!”


    “特娘的,兩刻鍾就丟了陣地,一群酒囊飯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讓他們滾到邊上去,機槍掃幾梭子。”


    “啊?對著人打?”


    “嚇得魂都丟了,還留著命幹什麽?”


    氣憤的憲兵隊隊正拔出手槍朝天開了兩槍,毫無效果。


    他索性從工兵營三隊那兒搶過一挺輕機槍,徑直朝著驚慌失措的敗兵打了三個長點射。


    瞬間就有幾個朝軍敗兵栽倒在地,迎麵射來的子彈總算讓喪魂落魄的朝軍士兵們意識到這樣的撤退是自尋死路,一發不可收拾的潰敗終於得到了稍許遏止。


    十七師五十一團就在朝軍陣地的後邊,因此增援的很及時。


    幾輛迅捷十六型越野車拖拽著輕型反坦克炮一路狂飆,就近搶占了一個還算湊合的位置。


    反坦克炮兵們一秒鍾都不敢浪費,匆忙跳下車,打開炮架、放好助鋤,接著從鐵皮彈藥箱裏取出待發炮彈。


    少頃,遠方出現了成群結隊的美軍坦克,後邊還跟著三五成群的敵兵。


    大家發現那些敵兵的軍服好像和以往不太一樣,殊不知他們是美軍第501空降團的傘兵。


    “報,敵戰車多輛,一千二百公尺,低速移動中。”


    “好,各炮位協同集火,聽指示,敵戰車集群頭車。”


    五十一團戰防炮隊副隊正大聲命令著,身旁的傳令兵雙手拿著小旗子,上下揮動傳遞指令。


    “一炮好!”


    “三炮好!”


    “二炮好!”


    “預備……放!”


    三門25.6㎜反坦克炮接連開火,穿甲曳光彈從炮口以900m/s的高速飛出!


    炮彈猶如擲出的銳利長矛,軌跡殘留的光痕無比顯眼,被擊中的第一輛m2a1中型坦克當即停了下來。


    六秒後,坦克的好幾處地方竄出了火苗,並迅速擴散成大團烈焰。有人影從中逃出,但渾身是火的美軍坦克兵隻能在地上徒勞的翻滾,最後漸漸不動彈了。


    當反坦克炮在一發接一發的連續射擊時,灘頭陣地的明軍野戰炮群也再次發威。


    隆隆炮聲從身後傳來,不斷有80㎜和112㎜殺爆彈砸向敵人,攻占了朝軍陣地的美軍進攻部隊在兩分鍾的時間裏遭到數十發炮彈轟擊,攻勢為之一滯,不得不就地尋找掩護。


    這樣的炮擊力度不大、頻次不高,隻起攔阻和妨礙之用,並非追求殺傷的效力射。


    周長風在二十多分鍾前要求北落師門號額外升空幾架艦載機有備無患,現在看來無疑是相當有先見之明的。


    三架三七式艦轟撲向美軍進攻部隊,俯衝掃射之餘,一共丟下了六枚100㎏航彈和三枚250㎏航彈。


    “轟!轟!轟!”


    此起彼伏的劇烈爆炸壓過了其它喧囂,翻湧的煙塵騰起幾十米高。


    空中支援的強大威力仿佛讓整片戰場都按下了暫停鍵,過了五、六秒才恢複原先的槍炮聲。


    “飛機觀察員報告,敵軍攻勢停住了,多輛戰車被擊中起火,看著在原地重整;五十一團有兩隊人馬已經趕過去卡住了接合部。”


    陸遜號的艦橋裏,一名戴眼鏡的少校通信參謀語速稍快的講述了最新情況。


    周圍的幾名軍官都鬆了口氣,有人唏噓道:“哎喲,這形勢變化的真嚇人,一團人馬才將半個鍾頭就狼奔豕突,還以為來了什麽了不得的對手。”


    神色無奈的周長風從大倍率觀察鏡後麵站直了身子,“嘖”了一聲,“反思一下,我也有錯,有些兒戲了。雖然已經做了比較壞的打算,但萬萬沒想到居然能這麽離譜。”


    “總兵言重了。”那名戴眼鏡的參謀苦笑著說:“按常理來說有炮火輔助壓製進攻之敵,隻要穩住陣腳,起碼能依托陣地糾纏拉鋸幾個鍾頭,隻是這朝兵的軍心不穩,簡直毫無鬥誌啊。”


    周長風微微搖頭,沉吟道:“命令如下,五十一團到位後奪迴朝軍陣地,如果一切順利,下午兩點對當麵之敵展開多路佯攻;同時,五〇團和重戰車配合發動突擊,不妨把攻擊寬度縮減一兩百公尺,先鑿穿防線再說,後續步兵及時跟進;炮群加大力度,對敵縱深新增一條攔阻線。”


    有人複述了這一係列指示,抱拳領命道:“得令。”


    “怕的是那些列車炮,它們藏在暗處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捅刀子。”那名通信參謀憂慮道。


    “打仗不能太畏縮,不怕他們藏著掖著,開火以後活不了多久,及時發現及時解決。”


    “總兵訓示得對。”


    對地麵部隊威脅較大的是美軍部署在瓦胡島的列車炮,一共有十六座。


    這是一種歐戰之前技術水平的老式重型火炮,口徑為203㎜、高爆彈重91㎏、射程21.9㎞,間斷螺紋炮閂,射速較慢。


    盡管是上了年紀的爺爺輩兵器,但威力仍然不容小覷,換誰也不想被這玩意轟幾發。


    周長風是比較樂觀的,反正現在製空權在己方手裏,美國人不敢輕易動用機動防禦火力平台——這算是他們所剩無幾的底牌了。


    藏著掖著不敢用,那基本就等於不存在,沒有造成實際損失,隻是會存在少許心理上的威懾。


    但凡敢將列車炮部署到位,以這種老式火炮的射速大概率打不了幾發就會被撲來的明軍飛機幹掉。


    曆史上美軍將七座這種列車炮運去了菲律賓,結果戰爭爆發以後壓根沒發揮多打作用就被日軍飛機炸毀,其中一門列車炮僅打出五發炮彈進行校射就被炸毀,甚至連一次效力射都沒有,生存能力之低下可見一斑。


    此時,第五〇步兵團左後方陣地……


    轟炸和炮擊過後,美軍的反擊勢頭被遏止住了,五輛被擊毀的坦克還在熊熊燃燒著,幾股黑煙匯集到一起衝天而上。


    三門反坦克炮的炮口還冒著細微的青煙,士兵們把散落的空彈殼撿起來裝進帆布袋裏麵迴收,吸著煙閑聊了起來。


    “可算消停了,炸上一通就沒動靜了,很管用。”


    “收拾收拾,準備動身,換個視線更開闊的好地方。”


    “好咧!”


    三四式25.6㎜戰車防禦炮無疑已經落伍,孱弱的威力放在歐洲戰場是不合格的,可是這種輕便的輕型火炮在地形複雜的太平洋戰場卻可以繼續發光發熱。


    畢竟,它最大的優勢就是重量——戰鬥全重305㎏,兩個人就能推著跑。


    威力更大的三八式48㎜戰防炮其實不怎麽受待見,對於普通士兵來說,反正都可以撬開敵人的薄皮鐵罐頭,自然是越輕便越好。


    一些戰防炮單位甚至拒絕接收新銳的戰防炮,所以明軍部隊實際上保留有大量三四式25.6㎜戰防炮。


    為了迎合前線官兵的喜好,軍工部門絞盡腦汁的挖掘這種輕型火炮的潛力。


    無獨有偶,德國人也有類似的操作。


    德國人為pak35型37㎜反坦克炮設計了一種超口徑榴彈,裝在炮口,使用空包彈的火藥燃氣將之推出,威力大、射程近、精度差。


    【配圖】


    不過大明陸軍不喜歡這種東西——實戰中難以進行二次裝填,裝填手要冒著槍林彈雨走到炮盾前方。


    所以應天陸軍兵工廠給出的答卷是一種錐膛炮升級套件,能夠顯著提升穿甲能力。


    錐膛炮前細後粗,發射特殊設計的、帶裙邊狀彈托的穿甲彈,彈丸在炮管內穿行時受擠壓而變形,氣密性優良,初速很高。


    不過錐膛炮無法發射高爆彈,用途單一,所以專門的錐膛炮效費比很低。


    應天陸軍兵工廠設計的錐膛套件可以安裝在三四式25.6㎜戰防炮的炮口,配合特殊的碳化鎢硬芯穿甲彈,彈丸初速從902m/s大增到1110m/s,在500m距離上的侵徹能力也從42㎜躍升至60㎜。


    這種錐膛套件會大幅減少身管壽命,在用不著時可以拆卸,算是比較靈活的。


    當天中午,五十一團投入了三個加強隊,在強大海空火力的支援下對失陷的朝軍陣地實施猛烈反擊。


    自知不敵的美軍沒有硬扛,稍作抵抗便在煙幕彈的掩護下撤退了,返迴原本的防線。


    16:05,五十一團派出兩個臨時編成的步兵分隊對美軍防線前沿進行戰鬥偵察。


    為了以假亂真,周長風要求章和號戰列艦打了兩輪半齊射,前線官兵也虛張聲勢、大唿小叫,如此迫使神經過敏的美軍多個火力點暴露。


    五十一團的兩個步兵分隊從容不迫的敵人眼皮子底下構築散兵坑,擺出賴著不走的架勢,查明了正麵約一裏寬度的雷場分布狀況,順帶清理了部分地雷。


    17:00,趁美軍被側翼的五十一團分散注意力的時候,五〇團和坦克群恢複攻勢。


    斜陽西垂,晚霞如血,以楔形隊形排列的數十輛坦克迎著數不清的火力駛向敵人的陣地。


    數以百計的步兵緊隨其後,一點點逼近目標。


    天色漸晚,機槍曳光彈打在坦克裝甲上破碎,像綻放了一朵銀花;發生跳彈的曳光彈崩飛向天空,如同利刃劃裂了黑幕。


    前進到相距不足二百米時,代表“預備衝擊”的哨子聲響了起來,刺破了喧囂的戰場。


    “別慫別慌,聽令行事。”


    “開槍要果斷,照著感覺來,誰猶豫誰沒命,記好了!”


    一輛三八式重型坦克的80㎜坦克炮突然開火,遠方一處還在噴吐火舌的機槍掩體頓時被煙塵吞沒,掃射戛然而止,戰場上的眾多火鞭瞬間少了一根。


    哈雷瓦防線左翼幾乎被明軍步坦協同的迅猛攻勢撕碎,六個連隊有五個都告急求援。


    雅各布準將連忙下令增援,調遣戰術預備隊實施反擊,企圖瓦解明軍的繼續進攻。


    今天早上美軍的大舉反撲擊潰了朝軍一整個步兵團,極大的振奮了士氣,但實際收效卻沒多大,因為很快就被逼退了迴去,反而付出了一百多人傷亡、十多輛坦克被擊毀的不小代價。


    現在的美軍出動七輛坦克和兩個連隊前往增援岌岌可危的陣地,結果和勢不可擋的明軍進攻部隊撞了個正著。


    雙方的炮兵都在互相轟擊對方前線部隊,狹路相逢的境況不但需要勇氣,也很考驗指揮官的反應速度。


    明軍坦克群指揮官是攻堅戰車一營一隊隊正黃逸煌上尉,這是位喜歡軍棋推演的軍官,個人技戰本領不怎麽突出,但指揮能力卻是出類拔萃的。


    他端著望遠鏡迅速觀察周遭形勢,接著縮迴車長塔關上艙蓋,命令道:“三排停車,自行開火,其餘戰車慢速前進。”


    三八式重型坦克的80㎜短身管炮來自於老式山炮,對付土木工事很好用,但不適合打擊裝甲目標。


    因此黃逸煌試圖以重型坦克來吸引火力,而裝備48㎜坦克炮的三八式中型坦克負責精準打擊美軍坦克。


    並不激烈的對射隻持續了幾分鍾而已,五輛m2a1中型坦克被當場幹掉,其餘兩輛中的一輛也在逃跑途中被打成自動火化棺材,明軍坦克群付出的代價是一輛重坦被擊傷、一輛中坦被擊毀。


    受傷拋錨的那輛重坦運氣很差,之後又陸續遭到美軍迫擊炮和榴彈炮的轟擊,車組成員不得不棄車撤離,編號1-1-3的三八式重型坦克隨後起火焚毀,明亮的篝火燃燒了整整一夜。


    天黑了,晚飯之後,明軍登陸艦隊停泊在肯納卡灣的平靜海麵上。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戰艦向遠方大海發射照明彈,從無間斷,將漆黑的海麵照得像發光的鏡子。


    周長風在陸遜號兩棲指揮艦的軍情艙裏召集了眾多軍官,開會議事。


    他伸出食指點了點沙盤,開口道:“不妨分析一下敵我雙方狀況,美軍的防線的確比較堅固,但綜合昨天和今天的戰鬥來看完全可以突破並且擋住反撲。”


    “是啊,攻擊壓力不大,甚至樂觀點說,挺容易的說實話。”陸戰三旅旅長俞代鑫輕鬆地說。


    “敵軍野戰兵馬不算多,今兒那支部隊居然是傘兵,怪不得衣服形製不一樣。”一名參謀伸出手伴著手指列舉道:“也就是說島上統共有第九師一個團、第七師、第二十四師兩個團、傘兵一個團,加起來約莫一萬五上下,還有一些戰車。”


    周長風沉吟道:“這樣一點點推進有點慢,可以考慮機動分割包抄,看看能不能吃掉幾千人。”


    在場的軍官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論著,闡述各自的看法——在哪裏選擇突破口?迂迴縱深和路線又該如何選定?


    “對了,夏津伯前天不是說要準備再來一場大出擊嗎?準備得怎麽樣了?”周長風忽然發問。


    “哦,艦隊倒是沒問題。”有人答複道:“但空軍那邊說是彈藥不夠,要等明天船隊到了補給完才行。”


    美軍航空兵的活動範圍已經被壓縮到了瓦胡島以東,大明海軍打算更進一步。


    宋仲楷和歐陽章華計劃再實施一次迅猛的大規模空襲,攻擊毛伊島的卡胡盧伊和夏威夷大島的希羅,摧毀港口碼頭和機場,最大限度的削減、阻斷美軍的海運供給。


    朦朧月色下,陸地方向時不時傳來槍聲和爆炸聲,那是雙方斥候和巡邏隊鬧出來的動靜。


    午夜剛過,製訂好進攻計劃草案的周長風心滿意足的吃了個黃桃罐頭,隨即上床睡覺。


    哪知剛閉上眼,一聲炮響就驚得他一個激靈。


    整支艦隊輪換休息的官兵都被驚醒了,昆侖山號重型巡洋艦鳴炮示警,兩發黃色信號彈從她的艦橋旁竄上夜空,信號燈也一閃一閃的在發訊。


    陸遜號的觀通兵瞪大眼睛生怕錯漏,隨後大聲喊道:“五十五度方位探測到多艘不明船隻,距離十九公裏,目視不可見,一等戒備,戰鬥部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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