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大爆炸響徹雲霄,岸上和海上的雙方官兵都為之震撼,不約而同地望向那邊。


    兇猛的衝擊波向天地間擴散,甚至掀翻了半空中緩緩飄落的照明彈。


    “喔!上帝!”


    “也許我們打中了它的彈藥庫!”


    澳大利亞號的官兵齊聲歡唿起來,他們以為剛剛那一輪齊射擊毀了元興號的彈藥庫。


    夜色中的大爆炸讓明美兩軍都弄錯了現場狀況,雙方都覺得那是元興號殉爆導致的,恐怕兇多吉少。


    “長官!我們做到了!”


    “她在燃燒!我看到了……火,很多火。”


    昆西號的艦橋中可謂歡唿雀躍,最冷靜從容的海軍軍官此刻也禁不住喝彩。


    心中大喜的裏奇蒙德-特納準將深唿吸了一口氣,下令道:“各艦打開識別燈,重組隊形,然後攻擊那艘巡洋艦(祁連山號)。”


    裏奇蒙德覺得有必要收攏一下艦隊,經過剛剛的激戰,現在各艦的位置已經有些鬆散偏離。


    鑒於明軍艦隊旗艦已被重創,這場海戰的贏麵又大了幾分,因此花幾分鍾時間重組隊形是完全可以的,也能更好的迎接後續戰鬥。


    tf-27特遣艦隊並不想見好就收,因為明軍航母仍然完好,天一亮就可以放飛艦載機空襲。


    因而裏奇蒙德準將的最低預期也要擊退明軍艦隊,奪取鐵底灣的控製權,讓瓜島美軍抓緊時間修複理查德機場,從而掩護艦隊免災空襲。


    一艘艘巡洋艦和驅逐艦打開識別燈,統一降低航速,美軍艦隊開始有條不紊的收攏隊伍,損傷較重的鹽湖城號則獨自向正東方向航行遠離戰區。


    同一時間,附近的明軍戰艦紛紛在無線電頻段中大聲問詢,並連續不斷地向元興號發送燈語,但卻杳無音信。


    祁連山號艦長唐學極立刻接過了指揮權,他下達了撤退命令。


    “傳令,各艦隨本艦行動,轉向到三一五,放煙撤退。”


    敵軍重巡對己方戰艦有著壓倒性優勢,不可莽撞。


    唐學極決定率領艦隊暫避鋒芒,先撤到西北邊重整隊形,然後看情況殺個迴馬槍或者幹脆等天亮以後讓航母狠狠教訓這支美軍艦隊。


    殊不知,元興號壓根就沒事。


    相隔不遠的彈藥補給艦的殉爆確實波及到了元興號,兇猛的衝擊波震碎了大部分艦橋擋風玻璃,並導致供電係統故障跳閘,但這並沒有損傷裝甲盒和主體結構。


    至於昆西號的官兵所看到的“燃起了大火”,實際上純粹是艦載水上飛機泄露的航空汽油被引燃所導致的,盡管有幾座高射炮因此遭殃,但負麵影響並不大。


    熊鑄國被震倒在地,文件、海圖、電報紙等等雜物掉的滿身都是,臉上的幾個創口不斷在流血,右眼也被飛起來的鉛筆給戳傷了。


    “報!”一名上尉連滾帶爬地奔進了司令塔,“總兵,來電了!”


    哢哢哢的聲響中,元興號內部艙室的燈一盞接一盞的亮了,備用發電機隨即熄火脫離電網。


    “打!給特娘的揍迴去!”


    熊鑄國滿臉都是殷紅血跡,他的手捂著右眼,血不斷從手指間流淌下來,甚是猙獰。


    【配圖】


    5:12,在受大爆炸波及半刻鍾以後,元興號戰列巡洋艦的後部三號炮塔完成了發射準備。


    “半齊射就緒,放!”


    “轟轟轟!”


    炮口焰照亮了方圓幾百米藍黑如墨的海麵,三發320㎜穿甲彈直奔四千多米外的澳大利亞號而去。


    在接下來的幾十秒裏,可用的二號與四號炮塔亦接連開火。


    猝不及防的澳大利亞號在短時間內被兩發炮彈直接命中艦體,還有一發水中彈貫穿了艦體後部,大量海水通過破洞灌入螺旋槳主軸隧艙。


    不過這時候元興號也注意到了戰況的急變——己方多艘戰艦都在轉向往西邊撤退。


    “他奶奶的!”熊鑄國氣的直跺腳,“唐學極那廝芍到家了!亂彈琴!”


    撤退命令已經由代理指揮官下達,丁字四十二分艦隊正在向薩沃島方向且戰且退。


    現在想要取迴指揮權然後再改變命令也不是不行,但存在造成混亂的風險。


    所以熊鑄國此刻也隻能順其自然,同樣調轉航向,一邊發出燈光信號一邊繼續保持對澳大利亞號的射擊。


    而在戰場的南邊,之前弄錯了命令而擅自向明軍艦隊突擊的麥考爾號和蘭茲代爾號現在完成了一個大迴轉,打算重返tf-27艦隊。


    結果德雷頓(dd-366)號驅逐艦誤以為二者是明軍驅逐艦,神經過敏的美軍水兵們厲聲驚唿,以為這是要衝過來發射魚雷。


    “它們朝向我們了!”


    “注意魚雷!”


    德雷頓號開始炮擊友艦,127㎜艦炮射出的通常彈迎麵飛向茫然無措的蘭茲代爾號。


    後者的官兵本來還在為之前成功雷擊明軍戰艦而歡喜,結果轉頭就被自己人打了。


    蘭茲代爾號急忙打開識別燈,並在無線電中高唿“friendlyfire”。在這期間至少有一發炮彈直接命中其前部a炮塔側麵,癱瘓了這座炮塔。


    荷蘭人好像尤其喜歡狐假虎威,見附近的美軍驅逐艦在炮擊那兩艘疑似為明軍驅逐艦的不明船隻,特羅姆普號也調轉炮口朝其開火。


    直到整整四分鍾後,德雷頓號才發現自己幹了錯事——那是友艦!


    一時間全艦官兵尷尬萬分,急忙停火。


    5:20,德雷頓號已經停火,並趕忙向特羅姆普號告知狀況,可後者卻依然在不停地炮擊。


    雙聯裝150㎜博福斯艦炮的威力可不是單裝127㎜艦炮能夠比擬的,倒黴到家的蘭茲代爾號連續被四發150㎜通常彈擊中,上層建築麵目全非。


    她被迫釋放煙幕並轉向遠離,而荷蘭人則越打越帶勁。


    艦隊前方的昆西號上,裏奇蒙德終於弄清楚了艦隊後方發生的交火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他氣憤地吼道:“那些荷蘭人在做什麽?讓他們停火,立刻!”


    一艘驅逐艦幹脆打了一發照明彈,照亮了這片海域,如夢初醒的特羅姆普號這才停止開火。


    蘭茲代爾號已受重創,進水超過二百噸,多根鍋爐蒸汽管路泄露,航速大減,粗略統計的傷亡都有四十人之多。


    接著,氣惱的裏奇蒙德還向另一艘驅逐艦麥考爾號發出了「你艦是否遭受友軍火力攻擊」的問詢。


    麥考爾號雖然也遭到攻擊,但數量不多,損傷輕微,隨後答複「確認」。


    5:31,又有一發320㎜炮彈擊中澳大利亞號,引爆了其前部a和b兩座炮塔下方的彈藥庫。


    劇烈的爆炸瞬間殺死了炮塔和前部艙室中的絕大多數人,艦艏被炸斷,澳大利亞號成了無頭之船!


    幸好大量湧入的海水把隨爆炸引發的大火給澆滅了,火勢沒有蔓延開來,完全失去作戰能力、航速僅剩9節的澳大利亞號隻得緩緩掉頭。


    昆西號的情報參謀匯報道:“長官,確認中國艦隊還在撤退,觀察到大約六到七條魚雷航跡。”


    現在的情況對於裏奇蒙德準將來說進退兩難,先前誤以為被重創的元興號居然又活過來了,還連連發炮將澳大利亞號打得退出戰鬥。另外,明軍艦隊正在向西撤退,tf-27艦隊的戰術目標之一已經達成。


    隻是距離天亮僅剩不足一小時,明軍艦隊中的那艘航母很快就可以放飛艦載機了。


    他側首問道:“理查德機場可以起飛戰鬥機掩護我們嗎?”


    瓜島美軍對機場跑道的修複工作不分晝夜,昨天傍晚時,明軍艦隊一停止炮擊就在搶修了。


    航空隊指揮官隨即答複可以,不過能夠投入戰鬥的戰鬥機隻有十幾架,不建議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中國人已經推進到機場西邊,他們和機場隻隔著隆加河。”


    “我們應該離開這,機場隨時可能失效。”


    昆西號的參謀們都覺得不應該待在這逞能,還是及時開溜比較好。


    權衡以後,裏奇蒙德準將下達了撤退命令。


    5:45,雙方稀稀拉拉的炮擊總算停歇,最後一發炮彈落在水裏掀起的漣漪也漸漸淡去了,海戰完全結束。


    tf-27艦隊統一打開了識別燈,整理隊形,接著轉向東南方向,以21節的航速向新喀裏多尼亞返航。


    至於受創嚴重、跟不上艦隊步伐的澳大利亞號,那就隻能自求多福了。


    在零星的炮彈爆炸中,瓜島航空隊迎著初升的朝陽起飛了六架p-36戰鬥機,他們負責監視天市右垣號的動向。


    發現己方艦隊已經西撤至埃斯帕恩斯角附近海域重整,周長風趕緊把電話打去了炮兵指揮所,命令朱立鑠立即指揮陸戰一旅野戰炮群加大對理查德機場的炮擊力度。


    後者很為難地迴複道:“鈞座你可得想清楚啊,手頭的炮彈差不多隻剩兩個基數了,不留著支援前線嗎?”


    “留一半,其它的先打出去!”周長風斷然下令。


    掛掉電話以後他接著對一旁的海軍聯絡官嚴肅道:“不要管敵人的艦隊,要航母保持對機場的空襲,聽到沒?!”


    登陸作戰為了減輕運輸壓力,迄今為止還沒有一次會帶滿全部的彈藥,那樣的話就太臃腫了。


    一份標準戰役彈藥量中,壓製火炮單位會配備二十個基數的彈藥,以112㎜榴彈炮為例,每門火炮一個基數80發炮彈,二十個基數高達1600發。


    實戰中出於兵貴神速的考量,通常隻會攜帶四分之一份——也就是每門火炮五個基數400發炮彈,這足夠應付三天的高烈度戰鬥或十天的中等烈度戰鬥。


    這個標準當初在周某人看來都有些鋪張浪費了,省著點用壓根消耗不了這麽多,須知柏林戰役前期進行火力準備時,蘇軍野戰炮日均發射量也不過是一百多發。


    “轟轟—轟—轟——”


    原本稀疏的炸點變多了,落彈密度忽然加大,這攪亂了理查德機場的航空隊的計劃。


    他們本打算再升空八到十架俯衝轟炸機去轟炸明軍地麵部隊的登陸地域,但是受炮火攔截,強行起飛的風險太大了,最終隻有五架sb2u辯護者成功起飛。


    這幾架轟炸機一路向西,向那些沒來得及卸貨完成、還堆積在灘頭的補給俯衝投彈。


    此舉遭到了防空營的攻擊,部署到位的20.8㎜高射炮開始集火掃射這些來襲的敵機。


    “五架,高度一千二,斜距兩千一。”端著光學測距儀的士兵大聲報告道。


    各隊負責各自分配的目標,一條條光痕如同刺向藍天的箭矢,緊追著快速俯衝的敵機。


    “咻——轟!”


    一枚250磅航彈嘯叫而下,將一艘登陸艇淹沒在硝煙和飛揚的沙塵中,濺起的水花也嘩啦嘩啦的灑下。


    緊接著又有一枚航彈砸落,準確擊中了一大堆裝滿食品的木箱。


    霎時間,形形色色的罐頭漫天飛舞,飄揚的麵粉形成了一大團白煙,無數大米像下雨一樣灑落。


    “咚咚咚咚——”


    一個個熾熱的空彈殼從拋殼窗中飛出,高射炮兵們奮力搖著手輪,操縱著昂貴的三四式20.8㎜高射炮調整仰俯角和迴旋,那根火鞭緊緊跟隨著敵機移動。


    被曳光爆破彈擊傷的敵機竄起火苗,拖著修長的黑煙向遠處的大海墜去,半空中也綻開了兩朵傘花……


    與此同時,天市右垣號放飛的九架隸屬於“梁”隊的三七式艦轟在向瓜島以東海域搜索時發現了慢吞吞航行的澳大利亞號。


    他們隨即發起攻擊,輪番投彈,澳大利亞號使用剩下的幾座四聯裝砰砰炮拚命還擊,但毫無作用。


    這樣一艘連艦艏都沒了、龜速航行的戰艦跟訓練靶艦沒有多大差別。


    3月24日8:32,又被命中5枚250㎏航彈的澳大利亞號傾覆。


    繼堪培拉號重巡在去年被擊沉以後,從此皇家澳大利亞海軍失去了全部的主力艦。


    稍晚些的時候,天市右垣號放出的第二波機群在追蹤tf-27特遣艦隊的時候突然接到了魚雷機改變目標的命令。


    周長風一直在催促艦隊方麵,要他們保持對瓜島美軍機場的壓力,防止其再次恢複使用。


    不過熊鑄國認為這不是當務之急,他認為美軍在西南太平洋可用的機動力量就隻有這支艦隊,必須抓緊時間削弱他們,等明天跑遠了就沒法空襲了。


    而且鹽湖城號重巡在戰鬥中已被擊傷,現在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時機。


    雙方爭執不休,最後天市右垣號艦長擔心二人下不來台,擅自做主偷偷更改了命令——俯衝轟炸機繼續追蹤美軍艦隊,魚雷轟炸機返迴攻擊機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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