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也就是定親,中國如此之大,天南海北的習俗也各不相同。


    尤其是現在的大明處在新舊時代交替的時候,不同地方、不同家庭、不同身份的婚姻習俗相差得就更大了。


    可能內地某州縣的某個村子還在延用著完全古典的成親流程,媒人說媒、父母撮合等等;也可能上海、廣州、應天等府已經有人在瀟灑的進行自由戀愛了。


    離開兵部衙門、返迴江心洲駐地以後,周長風考慮了一會,便召集了幾名已經結過婚的軍官,向他們諮詢一下這個問題。


    原以為團長是有什麽事情要交代,想不到竟然是為了這個?


    “聘禮要送些什麽?除了彩禮錢之外,還得要啥?一些金飾品?”


    周長風對方麵確實沒什麽了解,隻記得什麽三金、五金了,比如金手鐲、金項鏈、金耳環、金戒指。


    “我當時沒送啥貴重玩意,就是梳子、鏡子之類的小東西,唯一貴重的就是鐲子了。”二營長陳瑉如是迴道。


    “我妻子娘家那邊就比較講麵子了,幾樣金飾品都有。”參謀長趙寒楓迴憶了一下,“你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妨就都備上。”


    朱立鑠更是笑嗬嗬地打趣道:“哎嘛,真要講場麵的話,還送什麽飾品呀,直接整上幾根金條,保管誰見了都得拱手感歎。”


    周長風聞言就瞪了他一眼,揮手比劃著說道:“我買了金條就哐哐給你腦袋砸兩下。”


    在場的幾人都笑了。


    須臾,神色自若的姚良川悠悠道:“我覺著吧,若是你不拘禮節、隨性一些的話,壓根無需在乎這個,伱心誠就行了。”


    笑話,人家又不是傻子,你這妥妥的潛力股,就算兩手空空去提親,人家父母照樣答應。


    “這話在理,咱們團長什麽人啊,誰敢說他不是我大明的優秀才俊,我第一個削他!”謝萬誠說著還拍了拍胸口。


    “我覺著吧,最重要的是…團長你得先把房子備好。”一直默然不語的範啟瑾忽然開口了。


    嘶!有道理啊,怎麽把這個給忘了。


    一眾軍官都頗為尷尬,大家扯東拉西了半天,把這個最重要的東西給落下了。


    周長風想起自己之前與夏筱詩她爹見麵時,還特地談及了房子的事,後者的意見是不如買市區的,雖然貴些、小些,但是生活上更方便。


    “行吧,那我要抓緊時間準備起來了,時間太趕了,大家散了吧,各忙各的去。”


    笑吟吟的朱立鑠伸了個懶腰,“我的周老弟終於要為自己的終身大事操心了,可喜可賀啊。”


    “我這個年紀對於官職來說很年輕,但在人生上卻已經不小了。”周長風無奈道。


    除了房子的事以外,問了一圈也沒什麽建設性意見,而且也沒閑工夫專門打聽這個了,於是他便索性來個大雜燴。


    我全都給整上,這總該可以吧?


    臨行前,周長風審閱好了剿匪行動中傷亡官兵的名冊以後,他拿出自己的方形大章,蘸上印泥以後認真地敲上了紅章。


    料理好了需要處理的公事以後,他便前往碼頭乘船離開了江心洲。


    朱泠婧給的那巨額支票不宜輕易動用,要是他現在去市區一擲千金買了一座豪華大院,那也太引人注目了,怕不是第二天沈瑜就要上門來請他喝茶了。


    用可以,得拆分、拆散,一點點用。


    周長風本打算在校門口等放學,然後帶上夏筱詩一起去挑房子,不過百無聊賴的他心生好奇,想進去溜達一圈,校門口的警衛自然不好拒絕。


    這兒的教學樓是三層的,校園環境很不錯,池塘、樓閣、水榭無所不有。


    在教學樓的走廊中漫步時,身旁便是一間間大教室,裏邊或是老師在講課、或是學生在迴答問題。


    他的腳步停在了十一年級文科三班的教室門口,裏邊正上著的曆史課內容吸引到了他。


    大致就是東西方近代以來的科學技術差異,然後有名學生起身向老師提問,為何西歐是先行建立起現代科學體係的?


    老師自然答不上來。


    這個問題實際上就是後世的英國學者李約瑟在其著作《中國科學技術史》中提及的問題:盡管中國古代對人類科技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但為什麽中國沒有建立起現代科學體係或發生工業革命?


    這個問題眾說紛紜,也是後世的重要研究課題之一。


    也許究其原因是極難的,但是羅列具體的差距例子卻很容易。


    代數學完成於西元1572年,隆慶年間;


    開普勒定律完成於西元1609年,萬曆年間;


    斯涅爾定律完成於西元1621年,萬曆年間;


    解析幾何完成於西元1637年,崇禎年間。


    歐洲人大約在明朝後期的時候完成了自然科學的奠基,站在上帝視角來看,東西方差距已經出現了,但是並未大量體現出來。


    在這個時間段,歐洲人的科學已經領先,但是技術上仍然落後於中國,科學與技術之間存在滯後性。


    典型例子就是火炮,明朝的各類火炮雖然曆史悠久,在十五世紀堪稱先進,但是到了十七世紀卻已然落後。


    譬如在設計上,圓筒似的將軍炮整個炮身都是均勻厚度的,有許多冗餘死重;而紅夷炮則呈紡錘形,後厚前薄,該厚的厚、該薄的薄,構型相當合理。


    而決定火炮設計的關鍵因素就是“模數”,即炮身厚度與口徑之比,以及身管長度與口徑之比。歐洲人總結出了各種火炮最理想的設計區間,由此誕生的火炮構型優良,炮身各處承受應力均衡。


    《火攻挈要》中就有「西洋鑄造大銃,長短大小厚薄尺量之製著實慎重……必依一定真傳比照度數推例」的記載。


    然而在鑄造技術上,此時的歐洲人尚無法掌握鑄鐵火炮,葡萄牙人乃至還在廣東雇傭中國工匠出國幫助他們鑄造火炮。


    但顯而易見的是,技術上的優勢很快就會被超越。


    沒有科學體係,僅靠全天下工匠自發進行的技術積累和改進,鬆散且低效。


    反觀歐洲,冶金技術開始基於對化學元素的認知而不斷改進、機械製造則借助數學和物理來設計。


    不過,科學體係的建立本質上就是相當稀奇的,全世界如此多的文明,最終也隻有歐洲孕育出來了科學。


    所以這其實無需遺憾,真正應該懊惱的是中國沒能早早引入自然科學體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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