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入塔迪奧軍營,竊取荷印軍的武器,然後將之帶迴卡塔琳酒店,最後掐準時機將那座脆如白紙的木製別墅炸個稀巴爛!


    對於周長風膽大至極的計劃,眾人已經習慣了,沈瑜甚至覺得就算他提出現在要直接突襲殖民地當局大樓,自己也不會驚訝了。


    當然這隻是誇張之辭,因為沈瑜發現周長風的每一個方案都是粗中有細的——看似大開大合、膽大包天,實際上卻不乏穩妥。


    一個方案失效,不慌,還有好幾個備用方案;同時,這些備用方案之間還可以隨機排列組合的搭配,非常靈活。


    比如倘若潛入塔迪奧軍營失敗了怎麽辦?備用方案之一就是盡快突襲別墅,以一輛改裝後的廂式貨車為火力支撐點,幹掉外圍警戒,深入狼穴誅殺柴國義!


    目標逃跑怎麽辦?也不用擔心,兩個喬裝打扮為爪哇土著警察的雙人小組分別潛伏於別墅的西北邊和東北邊,如果柴國義被護送著逃跑,情急之下看到“爪哇警察”向己方趕來,是不是會在潛意識裏放鬆警惕?


    周長風林林總總考慮了四、五種情況,一共九個方案,又通過和大家的討論查漏補缺了一番,新增了兩個方案。


    負責突襲別墅的小隊由趙容帶隊,分為兩個四人突擊組、三人火力組、三人支援組,加上趙容本人共十五人。


    而周長風則親率王銘法和徐晴嵐,以及李建功與李立業兄弟,負責滲透塔迪奧軍營。


    當夜,大家各自散去,做好行動前的最後準備。


    情報處巴達維亞站按照他們的要求,找來了一輛六輪的小型廂式貨車。


    大家在它的貨廂內部兩側堆起了一人高的沙袋,並係上繩網將之擋著,防止在轉彎或者加減速的時候讓沙袋掉下來。


    為什麽不焊接鋼板?因為薄鋼板擋不住步槍彈,而且焊接是一件麻煩事。


    同時在兩側各開了三個射擊孔,而駕駛室的門裏邊則隨便找了塊5㎜薄鋼板擋著,不奢求擋步槍彈,勉強能擋住手槍彈就夠了。


    這是雷霆來臨前的最後一個白天,周長風等一眾人都在養精蓄銳,而他們的對手這才後知後覺的有所反應。


    中午時分,城區南邊一幢都鐸風格的紅磚牆、褐色坡屋頂的小樓中……


    這兒是軍情六處在巴達維亞的b站點,格倫達主管接到了一份報告,它聲稱大明方麵計劃對“粘土”采取行動,甚至有可能已經有特工抵達了巴達維亞。


    “y”——這是他們給柴國義的代號。


    報告的依據可以說是主觀臆斷,通篇都是估計、可能、也許、揣測,唯一有勉強價值的依據是前兩天到達巴達維亞的其中三個航班都出現了遠超正常比例的年輕的中國人。


    格倫達思量了幾秒,拿起鋼筆進行了批示——保持目前的安保方案,除非出現明顯的針對性情況,再考慮增加安保力量,或者轉移“粘土”。


    然而在幾個小時之後,傍晚時分。


    報告的呈遞者、喬內爾特工親自叩門請見,滿頭大汗的他一看就是剛從外麵迴來。


    格倫達從真皮座椅上坐直了身子,平靜道:“來一杯茶?或者一杯水?”


    “不,長官,我發現情況有些奇怪!”說著,喬內爾從皮包中拿出了一張紙,“我認為那幾架航班很可疑,所以我去追查了。”


    “你是自己做的嗎?”格倫達漫不經心地問道,言下之意就是你有沒有擅自動用組織的資源。


    “是的,我用了今天一天時間,他們大部分人都不知所蹤,但是其中一些人我仍然追查到了,他們在卡塔琳酒店……”


    “停下,喬內爾,這隻是你的懷疑,在產生明顯的威脅之前,我們不能隨意行動。”


    “但是,長官,我們完全可以現在去抓捕他們!”


    “這是巴達維亞,不是倫敦。”一臉平靜的格倫達緩緩站了起來,“即使在倫敦,也應該由五處來對付他們。”


    五處對內反間諜,六處對外進行情報活動,二者的職能並不相同。


    盡管喬內爾據理力爭,然而格倫達卻仍然拒絕前去調查卡塔琳酒店。


    最後,他也隻是同意提高目標藏身處的安保等級,而不加派力量。


    撤換現有的侍者和廚師;所有食物必須每天去隨機地點采購;別墅的飲水每六個小時都要抽檢一次;柴國義本人必須搬去一樓東北角的小房間居住。


    這就是全部了,身心俱疲的喬內爾沮喪地走出了b站點的小樓。


    望著卡塔琳酒店的方向,他凝視了許久,甚至一度想自己一個人去調查,但最後還是作罷了——長官一點也不重視,那自己何必那麽拚命?


    夕陽西下,天色漸晚。


    五個多小時後,當月上樹梢頭之時,一切都已經到了來不及挽迴的地步?


    塔迪奧軍營西南方向,五個身影已經悄悄靠近了鐵絲網柵欄。


    軍營的外邊就是馬路人行道,穿過路旁的一排樹之後有一道壕溝,大約半米深、一米寬,裏麵落滿了腐爛的枯葉。


    然而在枯葉下麵卻每隔幾米就布置有一個捕獸夾?幸好早有準備,否則要是踩到這玩意可就倒血黴了。


    不過軍紀渙散的荷印軍對此一點兒也不上心,捕獸夾都鏽跡斑斑,其中有一些已經被貓貓狗狗觸發過了,然而也沒有人將之複位或者換新。


    王銘法和李建功二人拿著尖嘴鉗子,一下一下地剪著,最後在鐵絲網柵欄上開出了一個比較寬敞的洞,幾人隨即鑽了進來。


    遠處的哨塔上,執勤的士兵懶洋洋的打著哈欠,連探照燈都懶得去轉動。


    根據已知的情報,軍械庫在塔迪奧軍營的西邊,於是五人便悄然摸了過去。


    此刻是午夜零點左右,整片營區卻並不安靜,遠處不斷傳來營房中的嘰裏呱啦,那是荷印軍士兵們在打牌和聊天,其中甚至還夾雜著女人的嬉笑聲?


    日複一日的閑暇日子讓荷印軍丟光了警惕心——隻有明哨,沒有暗哨,更不要說流動哨了,一路大約六十米的距離可謂暢通無阻。


    軍械庫門口的三名士兵也是百無聊賴的樣子,其中兩人把步槍擱在一旁,坐在地上倚靠著木箱子打瞌睡,隻有一名新兵老老實實的扛著步槍站崗。


    殊不知,三把弩已經在暗中瞄準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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