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笙聳聳肩:“山人自有妙計。我才不要皇上碰我呢。所以,我死都不明白,你到底是有怎麽樣的勇氣,居然敢入宮!”


    “那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柳卿卿知道蘇涼笙既然喚了她進來,肯定是有原因的。


    蘇涼笙點點頭:“我要你幫我平靜皇上。我需要跟皇上好好地聊一聊。”


    柳卿卿立刻答應了下來,全然沒有顧及那連心十指的疼痛。


    蘇涼笙和柳卿卿便坐著等皇上醒來。


    蘇涼笙百無聊賴的盯著柳卿卿的十指:“你的琴聲當真有魔力嗎?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有沒有魔力我不知,但是卻是可以讓人心平氣和或是情緒高昂。”


    “那季青墨知道你這項技能麽?”


    “他不知。其實我也沒有當這是什麽神奇的事情。琴音悅人,是常有之事,我當時隻是沾沾自喜,隻當自己的琴藝高超。”柳卿卿說著,有些不好意思,怎麽可以自誇琴藝呢。


    “你彈每一張琴都可以引起人的情緒變化麽?”蘇涼笙微微蹙眉,琴音發出來的頻率的確可以影響到人的情緒,但是碰巧能夠發出特定頻率的琴少之又少。


    他們就像……失敗品一樣,而且是超級難得的失敗品。


    “這個我並未試過。焦尾是我最愛的琴。”柳卿卿搖搖頭,撫摸了一下她的焦尾琴,然後抬起頭笑了:“這是阿墨送給我的。”


    九天躺在房梁上,此琴乃是名琴,音色讓人不由自主地附和。那時,他還是天真無知的小少年,恰逢柳卿卿生辰,他無心挑選禮物。


    當時也不知道聽了哪個路人的胡言亂語,覺得名琴最適合柳卿卿這般京城才女,便在黑世中以昂貴的價格購得此琴。


    贈給柳卿卿。


    當時他哪裏知道,贈琴乃是贈情!他那時一心都撲在建功立業上,不想辜負父皇的厚愛,誰有空理那些兒女情長啊!


    感情不開化又不是他的錯。


    然而,這卻是柳卿卿的感情開端,從此她對自己的好越來越明顯,待他察覺,都不好意思言明了。


    但是他不願這麽拖著一個女子,便約她說個清清楚楚。即使當時女子哭得肝腸寸斷,他都隻能忍著不去安慰。


    然後,沒幾天之後,他就去了戰場。因為戰事緊急,他願為天朝拋頭顱灑熱血,也想建功立業,為父分擔。


    私心裏,也有不想一天到晚愧對柳卿卿,便尋了事去做而已。


    結果,也不知道柳卿卿是如何曲解的,總之她等了季青墨——也許認為他是故意疏遠她的,畢竟戰場這種地方,九死一生。


    這也沒有辦法了。九天在主將營收到柳卿卿的來信,字字懇切,句句含情,差點沒有一頭撞死。


    然而,他隻能迴了一封信,也是字字懇切,句句含情——求忘了他吧,你喜歡那我哪點,我改還不成嗎?總之,就是請柳卿卿不要等,因為她等不到的。


    然而,那個人一如既往地等著,信箋由一匹又一匹的烈馬帶過來,堅韌而情深。


    季青墨真的真的要給跪了,幹脆將那些信無視到底,話都已經說得如此清楚,他還能怎麽樣?


    那是,身邊有副將和友人,一直都不理解他的做法。柳卿卿多好啊,太傅兼大學士之女,京城第一才女,相貌可人。如此堅韌地喜愛你,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季青墨揉著額頭,這件事讓他苦惱許久,他自然知道這麽對一個女子不好,他並不是喜歡柳卿卿,一起長大,他欣賞她,覺得她像明珠、似嬌花,但是卻不是他想要的。


    但是他總覺得,還不夠,不是她。


    又或者,他跟本無心兒女私情,這些東西實在太糾葛。


    然而,相熟的友人又說,你遲早都要娶妻的,柳卿卿是多麽好的一個人選呢?反正你也沒有喜愛的女人,接受她又何妨。


    季青墨隻是笑,卻從來不迴應,也不拒絕,他都拒絕到累了。


    但是,柳卿卿就是這麽無怨無悔,安靜妥帖,也不逼他。安靜地存在著,她的情隻告訴了他,他們的事情也隻有幾個人知道。


    季青墨覺得,這是來自柳卿卿的溫柔,她察覺到了他的拒絕多認真,但是她願意繼續等,但是卻不束縛他。她想要等到有一天,季青墨累了,季青墨功成名就了,或者季青墨有了愛的人。


    然後,季青墨的心理負擔就更加沉重了!!!


    然而,季青墨還是堅守著,不願意妥協。


    如果不是那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九天閉上眼睛,眼前又是那一匹烈馬,直接壓在了腿上。至今迴想起來,都還記得那瞬間的撕心裂肺。


    他此生廢了,柳卿卿依舊不離不棄,日日伴在身側,為他彈琴。旁人隻道,太傅之女,深藏閨閣,誰知道那個女子卻是跨過了所有苦難,用她的堅韌陪在他的身側。


    他想對她發怒,然而卻說不出話來。隻覺得她的琴音真是這世上最後的淨土。


    他一次又一次地勸過柳卿卿,不想拖累她,甚至替她張羅了親事,換來的卻是她臉上猙獰的傷疤——阿墨,不完整的我,可以陪在你的身邊了嗎?


    他最終被柳卿卿震撼得說不出話來,若是再負了她,那真是天打雷劈了吧。於是,他終於鬆了口,但是也很殘忍地說了——此生,我必將為我天朝奮鬥,我無法陪伴你,甚至沒有辦法如同正常的男人一般。我隻能給你一諾,若是將來太平升起,你必是我身側的女子,共看江山。


    即使是後來,他走過了生命中最沉重的劫難,奉上了餘生的壽命,終於能夠重新站起來,他也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柳卿卿。


    他也說不清為何,也許心裏還是在想著,若是柳卿卿能夠放棄他便好了。


    也許是因為自知命數不長,不願給她更多柔情,讓她眷戀。咳咳咳,他更怕告知了真相,柳卿卿說要給他一個孩子怎麽辦?


    又也許,他的心裏,就是有些抵觸,他似乎一個惡意又張狂的妖怪,就是想冷眼看一看這一份堅韌,能夠堅持到什麽時候。


    每一個人的心裏都盤亙著惡魔,隻是季青墨心中的神明戰勝了惡魔。但是惡魔就是在心底,陰冷冷的瞧著,他怨恨柳卿卿,小小的抱怨著——都是柳卿卿,害得他似乎被綁架了一般。


    它在季青墨的身體裏,伺機而動。


    但是,理智告訴季青墨,接受了柳卿卿。他是這個皇朝的後裔,接受的可是最高的道德教化,他就是沒有辦法做到,無視柳卿卿的一切付出。


    柳卿卿就像此生認定了他一般,他改變不了,那麽便在餘生的時光裏,待她最好,什麽都給,什麽都妥協,也守護她的平安。


    這也許是季青墨唯一能給的。


    他的壽命不長,柳卿卿付出太多,那麽,迴報柳卿卿想要的又何妨。反正,他不討厭她。


    這個一起成長的溫柔妹妹,如同一株青梅。他這個竹馬是應該嗬護的。


    也許,等他死了之後,柳卿卿還是那個幹淨的女子,也許還會遇到另一個人,可以斷了柳卿卿的執念。


    若是柳卿卿忘不掉,那麽季青墨也曾經對她好,迴應過她的感情,她的一生,也不至於如此蒼涼。


    不過,等他死了,這些都不用煩惱了。


    誰知道啊……柳卿卿腦袋突然抽筋跑到了皇宮裏。


    九天側頭,用手臂撐著自己的頭,碰巧能夠看到柳卿卿和蘇涼笙。


    最終,也是一笑,反正,他跟誰都不會有未來了。


    這是他的宿命,他不爭也不怕,隻願這天下,能夠再次平坦起來,管他誰是天下的主!


    蘇涼笙忍不住抬頭看了房梁一眼,不知道為何,她就是感受到了一道目光,應該是九天的吧。


    果然,就看到了他的眉眼,自顧自地笑得淒涼……好像死了爹媽一般。


    九天接觸到蘇涼笙的目光,便斂起笑意,躺平轉到房梁的中間,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


    柳卿卿也不自覺地抬頭,卻是什麽也沒有瞧見:“屋頂上有什麽啊?”


    “剛剛跑過一隻豬。”蘇涼笙微微一笑。


    柳卿卿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蜘蛛好恐怖啊,這宮中怎麽會又蜘蛛呢?涼笙你要不要叫人來除蜘蛛,萬一有毒怎麽辦?”


    九天輕不可聞地悶哼一聲,蘇涼笙這有意思麽?說他是一隻豬?也不擔心其他豬羞愧而死。


    蘇涼笙聳聳肩,隨口說:“誰知道呢。也許是蘇暈染養的也不一定。”


    柳卿卿想了想:“一定是蘇暈染養的。我在雜書裏見過,蜘蛛蠍子等毒物都是神婆蠱師的珍愛。”


    蘇涼笙點點頭,表示附和,反正騙過柳卿卿就好了。


    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迷之沉默,向來,兩個人的關聯點也隻有季青墨。蘇涼笙實在沒有辦法跟柳卿卿談些其他的,因為……三觀不合。


    “明天,季青墨就會來了,你會跟他走嗎?”


    柳卿卿似乎有些傷感地站起來,隨意地在屋子裏走著:“我沒有選擇,阿墨一旦入宮,我不走他也會強行架著我走的。”


    很好,你的覺悟很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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