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父子本是打算給白萱做心理準備的時間,可沒有料到對方來早了。


    當白錚的話音落下,書房外就響起了下人的通報聲,府中有客來訪。這個時候上門的,自然是他們要等的人。


    北魏的洛王扶著一個神色激動的中年美婦出現在書房時,白萱沒有隨白錚上前行禮,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那婦人的臉,心中已是了然。


    白璿與那婦人算是有六分相似,白萱幾乎在這瞬間就認可了她們之間的母女關係。


    “是叫璿兒嗎?過來讓娘看看。”


    那婦人就坐在與白萱距離不到兩米的地方,竟是對她伸出手來招她過去,聽得出來那嗓音裏有著極力克製的動容。


    莫非古代女人整日裏玩刺繡,視力不太好?


    白萱坐著沒動,對白嘯可以親切地叫一聲爹爹,那是因為她的記憶裏滿是這個男人給她的父愛,可眼前這個婦人對她來說是個陌生人。


    何況她身邊還有鳳曦的敵人,北魏擁有三分之一兵力的洛王。


    此次議和是北魏新帝與商王的意思,這個洛王是主張開戰的,一旦開戰,他就是鳳曦最大的敵人。


    若她是白璿,或許會為難,可她是冒牌貨,所以選擇站在鳳曦那邊。


    “我想,或許該先讓某人跟我說些什麽?”白萱的視線掃過洛王與婦人,再掃向白嘯,最後落在白錚臉上。


    顯然,他是最適合開口的人。


    隻不過,白萱還是料錯了,開口的居然是洛王。


    他先是俯下身子拍了拍婦人的肩,安撫道,“母妃別著急,璿兒離開母妃時還不到周歲,這會兒都近二十年未見了,讓兒臣先跟她解釋解釋吧。”


    這話讓白萱有些訝然,這婦人擺明是後宮之一,可據說北魏老皇帝已經過世,她沒有陪葬?沒有守皇陵?


    “褶兒,娘早已不是皇妃,更不是太妃,如今這個時期別為一個稱唿亂了大事。”婦人按住洛王的手背,淡然地說教。


    洛王點頭稱是,安撫地笑了笑。


    洛王的表述能力很強,用最簡短最明了的方式向白萱解說了她的一切疑問。白璿的生母曾經是北魏老皇帝的寵妃,在生下洛王後因新進了秀女而失寵。


    當時北魏兵力不弱,狼子野心,想吞並其餘兩國。老皇帝在北魏京都辦了盛宴,捧上無數珠寶神器做貢品,請相鄰兩國君主親自出使,為的是三國議和,永不再戰。


    北魏皇帝為表誠意,便讓後宮一群嬪妃伺候尊貴使者,洛王的生母當時是失寵嬪妃,也在那群人之中,據說是被留宿在中原皇帝房裏過了夜。那夜,北魏皇帝本是要將兩國皇帝扣下,挾天子以令諸侯,無奈鳳家軍早已部署妥當,非但救出了皇帝,趁亂連西岐國的皇帝都一並帶了出來。


    如今與西岐的友好關係便與那次救駕有關。


    北魏計劃落空,西岐大軍又功了過來,鳳家軍嚴守玉山關,隻作壁上觀看那兩國交戰,北魏雖沒敗卻也損失慘重。


    怕魏皇暴怒殃及無辜,洛王的母妃也就是在那次被娘家人偷龍轉鳳上演了假死移出宮外,找了偏遠的地方躲藏。本想等時局稍穩便接迴家中,卻不曾料到有了白璿的存在。


    如此一躲就是一年多,本以為也可以就此清貧卻安樂地過一生,奈何又被北魏殲臣發現蹤跡,逃亡中母女倆遇上了白嘯的軍營。


    因為白璿的身份特殊,在北魏沒有生存之地,所以白璿的母親央求白嘯將她帶走,不管是交於皇帝還是另行安排皆是好過跟著她,而她自己則留在玉山關內等家人來接。


    至於白嘯為何會將孩子納入自己名下,無非是當日在宴會上的一見鍾情。並且,他也是當時在皇帝門外值守的貼身侍衛之一,親耳聽到了一夜的哭求與羞辱,也親眼見到了白璿母親的絕望與痛楚。


    正是那一份同情與憐憫,讓他留下了白璿。


    洛王得勢之後,他們母子念著白嘯的這份情,才會在那次的戰役暗中幫了他們父子,將他們救到了北魏,給了白錚一個新的身份,將他安插在朝廷為他所用,並設計讓禮部尚書之女嫁了白錚。


    白萱在聽的過程中未曾發言,卻是一字一句都聽了進入。


    她很快就整理好思緒,白璿既然是當今皇帝與北魏前皇妃的私生女,別人或許不知,可皇帝他怎會不知?


    “我兒時時常進宮,爹爹可是顧及皇上的意思?”雖然不是白璿,她卻覺得背脊發涼,總覺得事情的真相就要唿之欲出。


    白嘯聞言,沉沉地歎息,望著白萱的臉,忍不住熱淚盈眶。


    “我自是想將你留在府中好好守護的,你的身世如何能讓皇上知道?他憑的就是一顆殘暴狠扈與冷漠絕情的野心才登基上位,怎忍得下你的身份?可你五歲那年上元之夜,宮中辦了燈展,皇上允忠臣帶孩子進宮看燈,我想著如此混亂的局麵定然不會令人發現你,可不曾想到……”


    白嘯說到此處哽咽地頓住,白萱已是清楚一切。


    她接口道,“不曾想到我卻與你走散,遇上了六皇子宗離,牽著他找嬤嬤時被皇帝皇後撞見,之後,皇帝便以皇後喜歡我讓我多進宮陪同皇子們玩樂……想必他當時早已懷疑我的身份。”


    聽龍梓彥說過,兒時的白璿與現在的夜兒極為相似,如此說來,與年輕的北魏皇妃也是相似的,尤其是那雙眸子。


    那麽,白家的滿門抄斬、白璿的獨活、四年多前白璿的慘死,是否都源自這個原因?這世上,真有如此狠心的父親?


    白錚聞言,身子略微一怔,望向白萱的目光深沉了許多。他都不知道的事,這個女子卻能知道,並且以這副熟絡語氣闡述。


    她,當真不是璿兒?


    “自那以後,每每一有戰事皇上便調我前往前線,即便不戰也派我駐守,一年見不到你幾次,知你在府中受了委屈也無能為力。在你十歲那年,鳳家小少爺隨他父親來府,遇上了你……見他如此喜愛你,我便將你托付給他,雖說他當時隻有十四,可鳳家是皇上都忌憚三分的,我便信了他,不曾想……不曾想鳳曦對你也未必是真情。”


    白嘯在那次被洛王所救之後,十分後悔。


    他原本考慮過將女兒托付給龍家,可龍家主文,鳳家主武,深怕龍家護不了她,並且女兒對鳳曦也是一見鍾情,這才做了錯誤的選擇。


    雖說能與皇帝抗衡的隻有這兩家,但他不能將白璿的身世說明,也隻能權當是孩子們的交情,任由鳳曦以寵溺為幌子將白璿的心擄獲。


    “爹爹不必自責,鳳曦……是真寵過我的,他的心裏,必然也是有我的。”白萱適時地出聲安撫,不想在這個時候談論與鳳曦的感情。


    鳳曦其實沒那麽無情,他隻是未曾意識到自己的心意罷了。


    “有你?有你就不會利用你,不會將你推給其他男人,不會不認你腹中的孩子。此次和談,也不會帶你來冒險。”洛王瞥了白萱一眼,顯然對她的話很嗤之以鼻。


    也對,這次“解救”她的幕後之人,自然是這個洛王,白璿的同母異父哥哥。在他的眼裏,鳳曦應該是個卑鄙無恥與他父皇相同的人。


    “冒險或許,但他有能力護我。”


    白萱淡然說道,語氣篤定,“洛王別占著自己有北魏三分之一的兵力就瞧不起鳳曦,在沙場上,你不是他的對手,在你的地盤,他若真的護我,憑你是地頭蛇也不能壓得住強龍。”


    不是她太偏向鳳曦,實在不喜歡這個洛王不知情的情況下大放厥詞,尤其是眼裏的那抹不屑,雖然是對鳳曦的,還是讓她覺得刺眼。


    不過,她的大膽與狂妄態度卻沒能讓洛王發怒,反而惹得他失笑。


    他舉步走到白萱身前將她從凳上拉起,兩隻大掌重重地拍著她的兩側三角肌,再將她一把擁入懷中,暢快地說道,“本王認你這個妹妹了,這性子合我心意!”


    他本是高大健碩,比鳳曦還要寬厚些,此時白萱被他這麽一抱幾乎連人都找不著了。果然是北邊的蠻子,夠蠻的,拍得她兩臂發疼,勒得她快窒息。


    白萱很想說,你認不認是你的事,我反正是不會認你的,可此時礙於能力懸殊,她是不得不妥協的。


    她推開了洛王直接轉向白嘯。


    “爹爹,你可以為白家通敵叛國之罪是鳳曦栽贓的?曾經我也以為是他,不過今日我想告訴你,不會是他,不會是龍丞相,讓我迴去找他,我會把真相查清。”


    得知了這樣一個秘密,她對鳳曦的懷疑竟然連一絲都不剩。


    “你還要迴去?”白錚第一個出口,看來是持了反對意見。


    “璿兒,你哪兒都不能去!娘當時丟下你是迫不得已,今後娘會守好你,再不與你分開!”洛王扶著激動站起的婦人,任由她撲上去將白萱抱在懷中。


    白萱看著那張流淚滿麵的臉,那驚慌惶恐軟了她的心,白璿的性子應該是遺傳自她的。她試著抬手迴抱了那女子,開口道,“夫人放心,我會好好的,我還有女兒要養,還有爹爹要盡孝,還有母親與兄長,我定然會活著。”


    她來此的目的已經達到,如今,她必須迴到鳳曦身邊,助他查清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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