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東海控製倭患,保證沿海居民的安危居然要靠百姓組建的義軍,朝廷確實顯得非常的無能也無力。


    阿一作為皇帝,考慮的是整個大局,當下就給她分析:首先目前大宋北有大金,鎮守北疆的鎮北軍,是大宋兵力中最強盛的一支,這肯定是不可動搖的,財政上也上第一要支持的。西部有吐蕃和西夏,為了做好應對的準備,遷都以及政治、文化、經濟中心的轉移,關中的經濟復甦也是當務之急,建設不可能半途而廢。


    大理國這次內亂,是大宋吃掉大理的最好機會,所以朝廷從四地調軍前往進駐鎮壓,留守的軍隊在時局沒有完全穩定之前是不能抽迴的。而南邊的旱情,朝廷也必須撥款賑災。事實上,鹹cháo的出現,也和前兩年建大河閘有脫不了的關係。


    為了建好這個大型的水利工程,從江浙一帶挖走了大量的河砂,過度的挖采,容易導致河床坡度的降低,漲cháo時海水容易自河口湧入,產生鹹cháo上溯,這個後果當時確實沒有仔細得考慮到。


    而大宋定國後,在水師方麵還沒有開始建設,有幾個原因:一是東海沿岸的倭患主流是倭國的海盜,沒有形成政權上大的威脅,因此沒能即使引起朝廷的重視;二是即使這兩年開始注意到這個問題的嚴肅了,水師也需要組建、鍛鍊,但是這個事情的輕重緩急遠比不上前麵所說的國策來得大,三是,現在國庫沒錢。


    這些個理由一說出來,寶瑞就徹底怒了,又是拍桌子又是踹凳子,甚至指著阿一教訓起來:你說你一皇帝,怎麽能以藉口推搪呢?這可是你的國家你的百姓。朝廷不去解決問題,倒讓百姓自己去喋血。這東海楚家,都要傾家蕩產了。你一個皇帝,國庫,再怎麽窮也不會比百姓窮吧?沒錢也算理由?少養幾個女人,皇宮大內的女人少穿點淩羅綢緞,什麽船啊袍啊就都有了。


    不提女人還好,一聽這個趙光義能不惱羞成怒嗎?本來他就喜歡寶瑞,但是作為皇帝,對女人是沒有太多選擇權利的,現在自己喜歡的女人已經嫁了人有了孩子過得好好的,不僅如此,還和兩個不相幹的男人也生了孩子,這本來就夠叫人鬱悶的。可我還惦記著你來看你,你呢,不肯跟我過也就算了,你還管我養幾個女人?還當著情敵的麵教訓我,讓我的麵子往哪裏擱?說的還是治國的問題,不是明著罵我無能嗎?


    所以皇帝脾氣也上來了,怒道:女人頭髮長見識短,學人家談什麽治國之道?女人不得幹政!


    寶瑞這火就更是上了頭,她對男人女人是沒什麽偏見也沒有特殊界限的,走的看的比很多男人不知道強多去了,而且她也是為這皇帝著想,畢竟是他的江山啊,以前那麽多好主意他都沒反對過,現在居然還來句女人不得幹政?那是後宮的女人好吧,跟她可沒半點關係,憑什麽拿對付後宮女人的嘴臉來對付我呀,我還怕你的yin威不成?


    她可忘了皇帝是可以下令殺頭的,直接就費著好大的勁搬起個椅子砸了過去。


    這樣的放肆讓在場的人都傻眼了,然後這場政治討論就不歡而散,把阿一氣得拂袖而去。


    綿薄之力


    這一次寶瑞真的有點受傷,質疑阿一的同時也在質疑自己,自己這麽緊張做什麽,死的人又不歸自己管對吧。


    自尊上也覺得很是接受不了,愛國的理想更是覺得受到了打擊和踐踏。


    這種忿忿不平和鬱悶,使得那場爭吵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今天和遠昊、妖刀說起來,仍然是很傷心的。


    妖刀對這些東西沒太大的興趣,沒興趣的東西他一般都不去想太多,他現在隻是在無緣穀研究各種古怪的武功什麽的,或者和孩子們玩。


    所以寶瑞隻能向遠昊抱怨。


    現在她又洋洋灑灑地把上一世知道的那些關於倭國也就是日本跟中國之間的歷史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因果關係啊,發展啊,日本人如何殘暴啦,害死多少中國人等等,她堅持相信,如果現在不治理倭患,這個世界,估計也會走到那一天。


    遠昊對她在這個問題上的固執是嘆為觀止。勸解道:你不能拿那個時空的歷史,來套到這個時空上,這根本沒有必然的聯繫,你現在幾乎就是入了魔,沒有擺正自己嘛。而且這歷史要發展,也是要好幾百年慢慢積累的,不是說今天就會發生,也不是說近期就會發生,說不定到我們子孫都死光了,也還沒發生。


    寶瑞堅持這是防患於未然,你們這些人隻是沒有遠見,我這叫愛國愛民,當下死不鬆口。


    從來沒說過一句重話的遠昊,也不得不說一次重話了:“瑞兒,你這樣是不可理喻,別說是阿一,就連我這樣知道你來歷的人,都無法接受!你是帶著那個時空積累的一知半解,將這種固執的敵視和所謂的預見蠻橫地強加於人,根本不考慮這裏實際的情況,正是紙上談兵,實在荒謬致極!而你還在狂妄地自我陶醉!”


    這一連串的形容,頓時把寶瑞當場劈傻了。


    吶吶地反問道:“我是這樣的嗎?”


    遠昊嘆了口氣,拉她坐下,很認真誠懇地和她談話:“瑞兒,首先我相信你上一世的認知,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但是你也說過,從你來到這個世界時,你就發現這裏的歷史是不一樣的,所以在對待歷史問題上,你先認清楚自己的立場。”


    “治國安邦,並不是紙上談兵,作為臣民,對待皇帝我們能做的是盡量為國盡力,或者說盡忠,這一點對你來說不容易做好,容易做到的是適當地建議,作為阿一的朋友,我們能做的坦誠,盡可能地為他著想,出謀劃策,但是不能妄圖去逼迫他接受,他要考慮的問題,比我們這些旁人要考慮的多得多。”


    “對於東海的問題,因為阿楚的關係,你現在是關心則亂。你說的並沒有錯,朝廷在治理方麵確實不足,但這樣的不足,目前來說暫時是無法改善的,而倭患的危害,也並不是隻有你看得到。但是這樣並不意味著,你就應該套用以前積累的仇恨和敵視,來決定你對待這個問題的方式,而且,仇恨、憤怒或者衝動,對解決任何問題都是沒有幫助的,我的瑞兒這麽聰明,不會想不明白。”


    這一重一輕的棍子,把寶瑞敲暈了,也敲醒了,自己這到底是在幹什麽呢,隻緣身在此山中!投到遠昊懷裏不好意思地傻笑起來。


    遠昊輕拍她單薄的背撫慰道:“真想明白這一點的話,上一世那些怨恨就放下吧,要記住的隻是我們宋人,做宋人該做的事而已。”


    “好,做宋人該做的事。”


    自從被遠昊敲醒後,寶瑞又開始活力四she起來,每天除了遵照醫囑(師父和遠昊的叮囑)保持足夠的休養時間以外,就象秋天的螞蟻一樣忙碌起來,整日埋在書齋內寫寫畫畫,沒有來人喊她吃飯睡覺絕不離開。書齋徹底被寶瑞一人獨霸,反正“遠昊哥不過就是看書,院子裏也可以看,妖刀這種沒文化的不在考慮範圍”,時常在門口掛上一個“請勿打擾”的牌子。


    妖怪童好奇地問大爹爹,莫非娘在畫第二套華而不實劍譜?


    遠昊和妖刀都笑了起來,遠昊迴答道:“你娘在研究製船。”


    妖怪童實在看不出他娘還有這樣的科學本領,瞪大眼睛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瑞凡卻是若有所思地望著書齋的門沉默,遠昊揉揉他的小腦袋,這個孩子越來越沉穩內斂了,也不知道象誰。


    這段時間無緣穀的信鴿翅膀都要飛折了,幾乎全是往返於無緣穀和東海楚家,每次一收到迴信寶瑞就會躲在書齋裏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遠昊也會經常去看一下情況,通常不會主動插話說什麽,總是寶瑞一會低喃:這樣?還是這樣?或者是苦思有了結果後從椅子上躥起來蹦蹦跳跳地歡唿“啊啊原來是這樣!”


    采ju居書齋裏出了個瘋女人,攪得大家都不安寧,妖刀向遠昊抱怨,你上次都和瑞兒說了些什麽?看起來就是從一個魔障裏出來又跳到另外一個魔障裏去了。


    有時候寶瑞也需要遠昊的意見,谘詢一些力學方麵和氣候方麵的問題,遠昊也趁機研究寶瑞那些圖畫,幾乎都是和船有關的帆、龍骨,還有象灌水車一樣怪模怪樣的東西,經寶瑞仔細解釋後也微笑認同。


    其中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寶瑞是和遠昊商量過的,她的意思是,既然朝廷目前財力有所不棣,我們無緣穀是不是可以盡一些人事,總是大宋的子民,反正無緣穀的錢多,略盡綿薄之力嘛。又再三解釋絕不僅僅是因為阿楚的原因,說起來阿楚也有兩年沒見著了。


    遠昊好笑地看著她這種此地無銀的表情,倒也沒笑她,隻是表示贊同。於是由遠昊執筆(寶瑞沒有自信能寫出文縐縐又有說服力的東西),給遠遊的師父去了信,說明原委以及要調用財物資源,最後寶瑞要求加上一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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