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種相信誰是為誰而生的人,也不是爛漫的人,或許,和你一樣,更不是為了情呀愛呀就忘了別的東西的人。但我把你當作我生命裏執著追求的東西,和你一起活著就是我的執念。所以不管你是怎麽樣的,我隻需要堅持我的執念就可以了。我對你的感情有幾分愛,幾分尊重,幾分珍惜,幾分佩服,這個都是我的問題,不需要你去擔憂,和你一起活著,陪著你,比這些都重要得多,你知道嗎。這就是我堅持的東西,和你堅持要活著一樣!”


    遠昊把懷中人的小臉扶起來,深深的眼眸裏有憐惜,有深情,有無比的繾綣,注視著她,堅定而又有力:“我懂得你,也你懂得我,對嗎?”


    “恩。”笑。


    這樣燦爛的笑就是他全部的世界,他所堅持的執念。


    “既然害怕有遺憾,就去尋迴他。”


    “恩。”


    想好一件事,就要去做。決定要做,便不再拖遝。做好一切準備,新年一立就動身。


    女兒才滿月,兩個兒子也需要有人照顧,師父愛惜寶瑞,又心疼小娃娃,商量以後,決定讓遠昊留在無緣穀。他與玉仙子一起送寶瑞出關,他們兩口子也順便在外遊歷一年。


    關外沒有無緣穀的影響,那裏的世界,也是不能由外人插手的,所以出關後的事情,最後決定單獨由寶瑞自己去麵對。無煙和無衣死活不依,最後決定讓她們兩個跟到蘭州後再返迴大城臨洮,留在那裏做接應。


    這是寶瑞和遠昊第一次要麵對長時間的分離。


    以前遠昊就是她的一半人,現在要她一個人去麵對那裏複雜的形勢,實在是不能讓人安心的。而寶瑞憑的,也隻是妖刀留給他的一個小笛子,笛子是一對的,另外一隻,在妖刀身上,都做成了吊墜掛在脖子上,寶瑞從來沒想過,會有用到它的一天。


    遠昊把所有能講的都講了個遍,更具體的,他其實也不知道,隻能看寶瑞的運氣了,希望她的運氣,和以往一樣好。


    貼身帶的是能保命的藥,包括武林大會後不去大師為了答謝給的兩枚珍貴的大還丹和一瓶小還丹。


    到了蘭州,這已是宋境內最後一個西邊大城,再過去,就是西夏境內了。


    此時的西夏,隻是宋的臣國,有自己的王,自己的政權軍隊,兩國之間算是友好,關境的來往還是比較寬鬆的。


    在蘭州,終於拿到了走商的通關文碟,寶瑞也隻能憑這樣的關碟進西夏境內,這樣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麻煩。準備了比較認路的老馬,因為要去敏感的地區,也不能象以前那樣招搖,一切都是簡樸低調的,三個年輕女子稍微易了容貌,太漂亮的女子一起出現,也會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以前寶瑞是最喜歡惹點麻煩熱鬧,但是現在最怕的,正是麻煩。


    師父師娘和兩個丫頭,陪她在邊境的小村客店裏一直呆著過了十五,師父最後為她護的心脈。她一想起往常都是遠昊陪在她身邊,不禁一陣感傷。但是已經沒有時間感傷了,妖刀等不了。


    十六一早天微微亮,寶瑞就在眾人的叮囑下,出了宋境。師父再三叮囑,一定會在蘭州等她到下月十五,若一月內找不到妖刀,一定要趕迴來,無衣丫頭則掉了淚。


    寶瑞笑笑,便獨自出了境。


    出了宋境,寶瑞快馬加鞭,在最短時間內先趕到西寧,這是最好的第一個落腳點。馬不算名馬,卻還是不錯的,跑了一天,終於到了西寧城。


    這個時候的西夏王,還是叫李繼遷,王城在中興。


    西寧分布著較多的歸明人,對漢人還是很友好的,寶瑞也去了許多擔心。


    找了西寧人流比較多的客店住下,天已黑了下來,天還是冷的,寶瑞很不願意坐在大堂裏,但是她知道坐在這裏也許能聽到一些消息。於是找了個稍微暗的角落,叫了點肉食和一壺酒溫著去寒。這裏的食物比起宋境的差很多,主要是胃口不對,一向錦衣玉食的她很艱難的吃著。


    四年前她也來過西寧城,那時候身邊有遠昊這個廚子,為了讓她吃得舒服,遠昊還借客店的廚房想辦法給她弄些對胃口的食物。


    怎麽又想起遠昊來呢,總在需要的時候就想起他,也總在需要的時候才想起他,自己真是太依賴遠昊哥了啊。


    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吃著不好吃的食物。她要強迫自己吃,才生產過,身形是豐潤了些,但身子還是有消耗的,接下來也許要麵對的是更難吃的食物,更難過的天氣,更難過的環境,在沒有找到妖刀之前,她不能有一絲半點的虛弱。


    亂


    沒吃幾口,外麵傳來了吆喝聲和牲畜的低鳴,小二挑簾出去迎人,冷風吹進來颳得堂子裏一陣颼颼的。


    想不到這麽晚了還有客人來住店。


    門簾子又被人挑開了,傳來了一個大嗓門:“這天真是冷得邪唿,小二,先來兩壺酒去去寒,他娘的真是冷得磣人。”


    小二忙答應著。


    坐在陰影裏的寶瑞看了個仔細,這一行五、六人都穿著厚厚的長鬥篷,鬥篷上還灑著雪花星子,看他們卸了鬥篷大剌剌地坐下,穿的衣著看來也是好的,怎麽說話卻有點粗鄙?


    寶瑞心中一動。


    其中一個沙啞音的男人邊猴急地灌了口酒,搓著手掌嘎著喉嚨說:“這十五剛過咱哥兒幾個就趕趟著出門,沒想到這麽倒黴,這世道真是夠亂的。”


    小二端著幹糧肉食送來,那些人一邊吃一邊七嘴八舍的議論開來。


    “可不就是的嘛,指望著今年早點出門早點往外帶東西,比別人走得早些多賺點口糧,沒想到現在路上這麽亂,估計好多人都不敢走了,今年可怎麽過呦。”


    “往年也亂,但總還是有活路的,這些王八羔子,不讓人活了!”


    “聽說年前兒有一隊人沒趕得迴來,還沒走到沙州邊上就全叫搶了,人一個沒剩。”


    寶瑞越聽越心驚,耳朵也豎了起來。


    “以前好歹關外還有個鬼王壓著,搶還是搶,也有人死,但是總是有法子弄點錢保得貨迴來,人也能平安,現在都亂成介兒的了,什麽規矩都不講,這活路隻得斷了。”


    寶瑞一聽鬼王,心就咯噔了一下,當下就忍不住蹭地站了起來,弄得一陣響動。


    那幾人原還以為沒人呢,現在都象她那角落看了過來。


    陰影裏走出一個穿紅色大襖的漂亮姑娘,梳著粗長辮子,白麵粉腮沒什麽裝飾,看起來二十不到的年紀,剎是好看,一望便知不是這裏的人。


    見她急匆匆地衝到麵前:“幾位大叔大哥,關外,關外出什麽事了?”語氣很是急切。


    那大嗓門象是領頭的,疑惑地問她:“你一個水靈的大姑娘,怎麽問關外的事?”


    寶瑞行了個大禮道:“大叔,家父本是大宋京兆走瓷器的,去年上半年出去了,到現在還沒見影迴來,消息也全無,家中就我一個閨女,我......我......”硬生生逼出一串眼淚來。


    那幾人一聽明白了,這姑娘是出來尋人的。


    那大嗓門狀似豪慡義氣,長嘆了口氣:“姑娘坐下說。”


    旁邊人讓了個位置給她坐下。寶瑞尤自抹淚,好不淒婉。


    “姑娘,說句不好的,估計令尊......怕是迴不來了,現在關外實在亂得......”


    寶瑞又是一陣嗚咽:“大叔,關外到底咋了。”她這陝西口音倒也模仿得象模象樣。


    “關外現在土匪橫行,見人就搶見人就殺,這商路怕是斷啦。”


    寶瑞忙問:“可是,可是前些年不也還能走嗎?”


    “姑娘大概是常在家中,也難怪,你一個姑娘家,令尊大概也沒和你講過關外的事吧。以前關外也有土匪,但是土匪還是有土匪的規矩的。土匪也有土匪的王啊,現在說是土匪窩子亂了,也沒人管得住,所以路上也都亂套了。我們這些人,是去年九月就迴來了的,這趟出門才知道亂成那樣了,前麵還有兩撥人,也都退迴來說不跑啦。你家的,要是去年上半年就走了還沒迴來,估摸著也是不幸趕上趟兒了,兇多吉少啊。”


    寶瑞一聽土匪窩子亂了,就呆楞住了,臉上還掛著幾滴淚珠兒。亂了亂了,是什麽樣的亂子連妖刀也管不住了呢。


    那大嗓子大叔看她的光景,以為她是悲傷過度傻了過去,就勸慰道:“姑娘,我看你也別往那邊走了,別存了那希望在,去了,隻怕把自己也搭上。你還長得這麽好看,到了那些地兒,怎麽保得住自己啊。”


    寶瑞知道這些人也再問不出什麽了,便作出傷痛欲絕的樣子,急急地跑迴到房間裏去。


    她仔細想了一會,土匪窩子亂了,約束不住,就是妖刀已經做不了這個頭兒了,那妖刀如果還活著,就一定不在鬼門老窩。妖刀能去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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