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顧容息還是陸綰,實際上他們的心裏麵都十分清楚,這一次出征也是兇多吉少,即便現在唿倫夢娜已經死了,或許北疆的戰鬥力已經不如從前,可是他們之間兵力的差距,卻也不是唿倫夢娜的死就可以彌補得了的。


    畢竟,那可是兩倍的差距!


    所以顧容息和陸綰其實都做好了最壞的準備,明日就要出征,顧容息甚至已然想到,若是自己死了,那麽他也要給陸綰鋪好後路才是。


    “若是朕死了,那麽朕不希望你隨著朕一起去,雖然說若是你陪著朕,朕不會寂寞,可是朕更加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活下去。”


    陸綰早已經淚流滿麵,她雖然已經活過兩世,可是在遇到顧容息之前,她從來沒有覺得,原來活著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尤其是和顧容息一起活下去。


    “如今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容息,你不要將話說得這麽早,更何況,你若是去了,我也斷然不會苟活,所以,請你不要這樣自私,若是我們不能一起活下去,那麽我活著,也斷然沒有意思。”


    陸綰毅然決然地說道,她從來都不是個怕死的人,前世她死得憋屈,可是這一世,若是她可以和顧容息一起死去,又何嚐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呢?


    “罷了,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明日便要出發,今夜,便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夜晚。”


    鳳潛宮裏麵的燭火滅了,隔日,顧容息很早就起了身,今日他就要禦駕親征,上一次,他帶了穆薔薇出發,那是因為陸綰叮囑著穆薔薇要好生照顧顧容息,這一次,顧容息卻打算將穆薔薇留在宮裏麵。


    畢竟,他的後宮本來就十分空虛,若是他不能平安歸來,那麽京城自然也需要有人打理,顯然,林詩音並不適合這個角色,穆薔薇自然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看著還在熟睡之中的陸綰,顧容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輕手輕腳地穿好了衣裳,顧容息縱身一躍,不多時便到了薔薇宮。


    穆薔薇似乎早就知道顧容息會來一般,她早早地起了身,見到顧容息來了,她連忙福了福身子,“臣妾見過皇上。”


    “無妨。”顧容息隨意地擺了擺手,“今兒個朕就要禦駕親征,有幾件事情,朕要和你交代一番,在這偌大的宮裏麵,朕可以相信的人不多,薔薇,朕相信你。”


    穆薔薇的心裏麵驀地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顧容息很少這樣說話,如今顧容息特意來到自己這裏,竟有了一種托孤的意思。


    “皇上,你這是怎麽了?”


    顧容息歎了一聲,“薔薇,你是聰明人,自然也知道現在是何等情勢,唿倫夢娜雖然已經死了,可是北疆卻是氣勢洶洶,如今已然到了雁門關,薑霈正帶著將士們苦苦地守著,如果朕不禦駕親征的話,那麽雁門關遲早會被破,到時候京城就變得岌岌可危,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東楚會變得十分被動。”


    穆薔薇微微頷首,“皇上說的不錯,若是皇上要禦駕親征的話,那麽臣妾可以追隨左右,相信臣妾可以幫得到皇上,臣妾已然準備好了一切,隻待皇上一聲令下,臣妾就可以出發。”


    然而顧容息卻搖了搖頭,“不可,這一次,朕不會帶著你,而是會帶著綰兒一起禦駕親征。”


    陸綰?


    穆薔薇萬萬沒想到顧容息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來,畢竟陸綰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若是上了戰場,不但不會立下戰功,還會拖累了顧容息,這樣的女子,帶上戰場要做什麽呢?


    似乎是看出了穆薔薇心裏麵的疑惑,顧容息歎了一聲,“是綰兒要求的,朕原本也不想這樣做,畢竟打仗不是兒戲,不過朕更加知道,此番北疆的兵力遠遠在東楚之上,也許朕會遇到不測,若是可以和綰兒死在一處,那麽朕也是死而無憾。”


    “皇上莫要這樣說,皇上用兵神秘莫測,區區一個北疆,又怎麽可能是皇上的對手?更何況,唿倫夢娜已經死了,區區一個徐天厚,他不可能比唿倫夢娜還要厲害。”


    對於穆薔薇的安慰,顧容息並不如何在意,“此番朕走得急,所以幾個時辰之後,朕就會帶著精銳先行出發,而宮裏麵的一切就要交給你,朕留給你一道遺詔,如果朕真的發生了不測的話,你就要將這道遺詔拿出來,唯有如此,東楚才能得到暫時的穩定,朕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淪落在朕的手裏麵。”


    “皇上——”


    穆薔薇還想要說些什麽,卻被顧容息製止,“薔薇,你是朕最為相信之人,朕既然將你留在了宮裏麵,那麽就有朕的安排,更何況,這是最壞的打算,如果朕平安歸來,那麽自然是最好的。”


    “皇上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穆薔薇的眼裏麵噙著淚水,理智告訴她,她必須要接受顧容息所安排的一切,因為這一切對於目前的情況來說,已然是最好的安排。


    “如今朕禦駕親征,難免朝堂之上會有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出現,所以你要和薑維一起打理朝堂,有些事情如果你不方便做的話,就讓薑維出麵。”


    對於薑維的身份,顧容息並沒有瞞著穆薔薇,雖然說尋常人都不知道楚維就是薑維,可是穆薔薇卻是知道的,所以對於薑維的能力,穆薔薇亦是十分相信。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所以不管在朝堂之上發生了什麽,一切都由你和薑維做主,朕給你所有的權力。”


    穆薔薇心頭苦澀,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不要這些權力,她也想要和顧容息一起離開,如果顧容息死了,那麽作為活著的人,她隻會更加痛苦。


    “朕相信你,朕將這裏的一切都交給你,薔薇,不要讓朕失望。”


    “是,皇上。”


    穆薔薇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她感到遺詔沉甸甸的,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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