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宮。


    “皇上,奴才將東西找到了。”李德勝輕輕的走到顧容崢身邊,低聲來了這麽一句。


    跪在地上的蕭氏眼睛亮了亮,遂又低聲哭泣。終於來了,陸綰,憑什麽你一個小小的宮女跟我的位分一樣高?今日,且看你如何哭!


    康月西聽到李德勝的話後猛地抬頭,看向了陸綰,眼中隱隱有些擔憂。在李德勝的眼中卻是不一樣了,他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陸綰與康月西,心中歎了口氣。連溫柔解意的綰貴人也卷進來了嗎?


    “是何人?在哪裏找到的?”梅迎春開口道。她見皇上很是討厭這巫蠱之事,便自己詢問了起來。顧容崢看了一眼梅迎春,梅迎春私下緊緊握著顧容崢的手,難得顧容崢沒有推開。


    “是在秋瞳殿,康貴人殿裏,徐侍衛長在樹底下挖出來的,周圍是新土,像是才埋進去的模樣,而且那木偶上的繡法也是康貴人手法。”


    一時間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康月西,康月西張嘴要說什麽,又閉上了嘴。罷了,終究是技不如人。隻怕那陸綰早就察覺自己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蕭貴人和寧妃飛快地對視了一番,與眾人不同的是,蕭氏寧妃看向的卻是在喝茶的綰貴人。怎會如此?不是讓康氏將東西放進嬌蘭殿麽?怎會是秋瞳殿?這康氏,可真是蠢到家了!


    “放肆!康氏!你可知罪?巫蠱之事乃本朝最為厭惡之事,如此狠毒之事,你居心何在?”梅迎春厲聲嗬斥著康月西,此時康月西已經跪在地上。


    梅迎春心裏亦有疑問,不應是陸綰麽,怎會是這麽個無足輕重的貴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隻得硬著頭皮責問著康氏。


    “臣妾知罪。臣妾罪該萬死,臣妾甘願受罰。”康月西靜靜的跪在地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她的心裏非常的輕鬆,沒有傷害到陸綰,也沒有傷害到宮外的家人。她做了,但是技不如人,所以,被害也沒有什麽。


    陸綰看了一眼平靜的康月西,為了往日自己溫柔體貼的人設,陸綰跪在地上開口道,“皇上,康貴人與寧妃娘娘素來無冤無仇,怎會突然這麽做?會不會是被人陷害了…”


    “綰貴人與康貴人一向交好,如今證據確鑿,就莫要再為康貴人喊冤了。”麗嬪見顧容崢的眼睛落在了陸綰身上,忍不住開口諷刺道。如今這陸綰避嫌都來不及,居然還敢求情,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沒有!臣妾一人做事一人當,在臣妾落魄時寧妃娘娘曾侮辱臣妾,臣妾懷恨在心,聽聞巫蠱之事可讓人無聲無息的消失,故此這麽做。”


    康月西隨意的編了個謊言,寧妃平日裏在宮中仗著家世十分囂張,得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更可況如今皇上正在盛怒,隨便的扯一個謊言他都會當真。


    “好!好得很!”顧容崢大怒,指著康月西一字一句的道,“既然如此,那便罷黜康氏貴人之位,賜鶴頂紅一壺!”


    眾人大驚,鶴頂紅乃世間最毒的毒藥,這皇上,隻怕是真的動怒了。都顫顫巍巍的跪在了地上,嘴裏不停的喊著,“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秋瞳殿中上下宮人們一律杖斃,另外封掉秋瞳殿,朕再也不想聽到這個宮殿的名字!”說完後,顧容崢便大步離開了。


    李德勝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陸綰,沒想到她居然為康氏求情。看來是自己想差了,在這宮中待久了,看人都是帶著顏色看咯。


    向眾人行了個禮,李德勝便急忙追著顧容崢去了。


    秋瞳殿。


    “公公,”陸綰笑意盈盈的看著門口要執行死刑的太監,將一個繡著荷花的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他手裏,“我與康氏姐妹一場,希望公公能夠讓我送送康氏,這點銀錢,公公拿去玩耍。”


    那太監笑的眼睛都快眯成縫了,假意推辭了一番,“娘娘說笑了,奴才怎敢。隻是娘娘要快些了,這康氏畢竟…犯了大錯。”


    陸綰執意塞給他,他也沒有多說,隻是收下了。得知要送康氏上路時他還罵了幾句,本以為沒什麽油水可撈,沒想到居然還不少,太監心裏樂開了花。


    “我知道的,多謝公公了。”陸綰點了點頭,便走了進去。她本來是不想來的,奈何小卓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康氏有多麽多麽的好,求她送一送康氏,她隻得前來秋瞳殿。


    “吱啞…”門開了,突然進來的光刺的康氏眼睛眯了起來,斑駁陸離的牆壁,缺了個角兒的桌子,髒兮兮的土炕。陸綰這才知道,這秋瞳殿居然還有這麽個地方。


    “你來了。真沒想到,送我最後一程的人竟是你。罷了,罷了。”康月西笑著,陸綰竟從她眼裏看到了欣喜。欣喜什麽?欣喜自己來送她嗎?


    陸綰終究還是沒有忍住,開口責問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我。”我甚至將你當做姐妹,你居然做出這樣讓我心寒的事情,陸綰歎了口氣,到底是自己識人不清。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罷了。我有我的苦衷,不管你信或不信。”康月西靜靜的看著陸綰,兩個人就這樣沒有說話,過了一刻,陸綰起身準備離開。


    “今日我本不願前來,隻是有人替你說了話,我便來送你最後一程。無論你是否有苦衷,都是你害我在先的。一路好走。”陸綰打開門,耀眼的陽光再一次進來,隻是這光芒,是康氏最後一次看到的了。


    “誰,替我說話了?”康月西忍不住詢問道。


    “那日給你送東西的嬌蘭殿掌事太監,小卓子。”陸綰覺得沒必要隱瞞,便全部告訴了康月西。


    康月西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了,她扶額細細想著,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個人是誰。


    竟是他,那個傻呆呆的太監,不過這陸綰對宮人們可真好,不過是一個太監的話,她也願意去聽。


    “那,便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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