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翔鳳宮的綰兒姑娘來了。”


    跟著顧容崢的太監個個都是人精,自打上次陸綰出其不意地將顧容崢請到翔鳳宮之後,外人雖以為顧容崢是去看望薑婼,可跟在顧容崢身邊的人卻知道,顧容崢這是對陸綰上了心。


    “綰兒姑娘,快請進。”


    陸綰輕挑眉頭,從前她做皇後娘娘的時候,也不曾見這位李公公臉色如此燦爛,果然是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玲瓏角色。


    “多謝李公公。”


    陸綰笑得比李公公更加燦爛,還不忘偷偷給李公公塞了錠銀子。


    看來,這位陸綰姑娘,日後必將會飛黃騰達!


    李公公閱人無數,他眯著眼睛,已然將陸綰當作後宮其中一位主子,在這後宮之中,這等先例並不在少數,左右隻要有了皇上的恩寵,出身卑微的宮女也可以搖身一變成了娘娘。


    “綰兒,快來看看朕的字如何。”


    陸綰輕手輕腳地在案前半步站定:“皇上的書法磅礴大氣,如同皇上本人一般,自然是極好的。”


    “看來綰兒也是個懂字之人,日後若得了空,朕送你幾幅字畫。”


    陸綰卻誠惶誠恐地低了頭:“皇上厚愛,奴婢無福消受,奴婢隻想安穩度日,好生伺候好皇後娘娘。”


    “不過是幾幅字畫而已。”


    顧容崢不勝唏噓,偌大的後宮,有多少人想做自己的枕邊人,而這送上門來的機會,陸綰卻不肯要。


    “今日奴婢是奉了皇後娘娘的命令,前來請皇上去翔鳳宮。”


    “可還有上次的在天願做比翼鳥?”


    陸綰低了眉眼:“若皇上想吃,自然是有的。”


    “綰兒這支發簪不錯,朕喜歡女子佩戴珍珠,雍容大方,不失典雅。”


    我就知道!


    陸綰心下冷笑,果然顧容崢未曾變過,他喜歡的並非是珍珠,而是聽話的女人。


    隻可惜,她卻從來不是,前世不是,這一世更加不是。


    鞠榮山。


    “美人計?”


    顧容息登時從椅子上跳起來,甚至已然顧不了儀態:“你說陸綰想要對顧容崢用美人計?”


    木簡略有些心虛地低了頭:“宮裏頭的探子的確是這樣傳遞了消息出來。”


    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難道她不知道,伴君如伴虎麽?


    更何況,她明明已經有了自己,還許諾定會迴來,難道她要留在宮中,再也不肯迴到鞠榮山?


    思來想去,顧容息不禁踱來踱去:“木簡,你說陸綰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


    木簡小心翼翼地尋找合適的措辭:“主子,當時可是經了你的批準,陸姑娘才去了皇宮,怎的這會兒主子反悔了,反要說陸姑娘說話不算話?”


    不說話會死麽?


    顧容息狠狠地瞪了一眼一向耿直的木簡,他何嚐不知道陸綰入宮經了自己的同意,可他隻是讓陸綰去取千年烏血果,可不是讓她去使美人計!


    如果是用這麽大的代價方才能換來千年烏血果,那麽他寧願不要。


    從前一直在輪椅上的日子,不也是過得好好的麽?


    顧容息越發煩躁起來,自打知道陸綰要用美人計,他的心就仿佛百爪撓心一般難受得要命,到底還是木簡眼觀鼻鼻觀心:“主子,陸姑娘似乎一時半刻沒法出宮,不然,我們入宮看看?”


    “也好,我們這就動身。”


    木簡目瞪口呆地見著顧容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了門:“出發。”


    “主子,這可是白天——”


    木簡的聲音飄散在空氣中,甚至沒有傳入顧容息的耳中,木簡悻悻地聳了聳肩膀,果然愛情使人盲目,就連一向冷靜的顧容息都變得如此急躁。


    不多時,顧容息和木簡便潛伏在皇宮外頭,好在顧容息並未失去理智,大白天就去了翔鳳宮,而是安然地等到了晚上。


    命木簡在外麵接應,顧容息換了太監的衣裳,這才用宮裏的線人入了宮。


    要是換做從前,他的輕功可以直接不被發現地出入皇宮,隻可惜,如今他雖然行走無礙,卻動用不了輕功。


    “綰兒姐姐,內務府來了位公公,說是要親手交給綰兒姐姐一樣東西。”


    內務府?


    陸綰有些不解,按說最近沒什麽需要和內務府打交道之處,而且這大晚上的,內務府的公公來翔鳳宮裏做什麽?


    罷了,是人是鬼,一看便知!


    “你怎麽來了?”


    能使得陸綰如此失態之人,自然就是顧容息,此刻他著了一身太監的衣裳,加之故意縮著肩膀,倒委實被人看不出端倪來。


    “自然是因為想你。”


    顧容息微微抬起頭來:“綰兒,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別處。”


    說著,顧容息輕車熟路地先行離開,他自幼長在皇宮之中,倘若不是兵敗,這偌大的皇宮本應是他的。


    陸綰落後了幾步,隨著顧容息到了一處相對僻靜的地方,方才微怒道:“這裏可是皇宮,你不要命了!”


    你才不要命了!


    顧容息心想,他比誰都要珍惜自己這條小命,若不是因為某個愚蠢的女人,他也不會冒險入宮。


    “顧容崢對你有意,這裏並不安全,和我離開。”


    說著,顧容息便要伸手去拉陸綰:“木簡在外麵接應,宮裏的東西都不必拿走,鞠榮山有的是。”


    “我不走。”


    陸綰一把甩開顧容息:“同意我來的是你,要我離開的也是你,顧容息,你到底想要我如何?”


    饒是陸綰周頭心頭不滿,她依舊壓低了聲音,這話自然不能被旁人聽了去,否則後患無窮。


    “我後悔了。”顧容息此刻就如同被人搶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我當時不應該同意你來宮裏,就算你出於什麽目的也好,我都不應該同意,別管什麽千年烏血果,我隻希望你好好地活著。”


    “我如今乃是掌事宮女,難道活得不好?”


    “好或者不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不想評判,隻想你立刻跟我離開。”


    然而陸綰卻倔強地閃了身子:“我能有入宮的機會,著實不易,倘若這一次就此離開,下一次,也不知是否還有這樣的機會,更何況,我如今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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