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推算命運各種變化,是以未來歲月為準。祝小山起術推衍當時的林琪瑢命軌,但推算結果裏阻擋前路的卻是林琪瑢成就術數小天君而且化出了太易先生的未來、也就是今天的這個命軌。


    當時一遇這般強大阻力,不用猜兩人也知林琪瑢日後定然強大,不禁高興,但是前方已然一片迷茫,非祝小山當日手段所能破解,結果自然留下一團疑惑!


    就是林琪瑢也看不清本身命軌,平日推衍隻要觸及己身,也隻是感知氣機與以前有什麽不同,結合周圍事件才能做出定論。


    先天靖明鴻圖大展這條路,父子緣份幾近消失!


    難道說,先天靖明今天開始,徹底破滅了對父親的所有幻想,走上他的強者之路?


    “靖明……”林琪瑢第一想法就是把事情戳破,挽迴一點“損失”。誰知先天卓藤抬手:“林琪瑢,是我的錯,你不用替我辯解。”


    “你……”


    你他()麽大方個球啊!你兒子都要跟你決裂了!


    林琪瑢剛蹦出一個字,就被先天靖明“撲哧”一聲打斷。


    先天靖明撂袍坐於桌前親手執壺為三人滿上:“爹,林叔,靖明難得與你們喝酒,今天陪你們大醉一場!”


    責怪呢?分歧呢?不滿呢?


    直到林琪瑢被灌了一肚子酒,這對父子笑晏晏恍如無事,他反而更提心吊膽了!


    先天靖明什麽時候成了一個笑麵虎?


    *——*——*


    離開先天城,如同之前預料,先天靖明瞬間落寞;


    “你小子自來主意正,但他是你爹……”難道要老死不相往來?


    先天靖明澀然:“我相信他有苦衷,甚至心裏有我娘和我。№但是這種混合了五分重視、五分不信任與拋棄的關係,對我們一家三口都是挫折。侄兒突然想到了一個詞,正最適合我們三口。”


    林琪瑢望向他。


    先天靖明嘴角輕翹:“人各有誌。”分道揚鑣……


    林琪瑢隻覺一絲寒氣上湧,毫不留情鑽進心口:“輕別離是年青人重傷!”


    先天靖明怔忡半晌,還是搖頭。


    林琪瑢臉黑得似要滴水:“自成功業,是每個人的夢想,不分男人或是女人,何況修仙者。


    修仙者多孤鷹,隻因這樣羈絆最少,最有利修煉,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以此也可看出有家有業,甚至是拖家帶口修煉是何等艱難與危險,隨時都有被敵人掌握弱點屠戳的危機!


    修仙世家不比宗門堅挺,又比獨身修者有勢力,有油水而防禦相對薄弱,常常是強者眼中肥肉……你爹把你們保護得很好,他盡力了!”


    對於一個盡心盡力的人,即使結果差強人意,指責他還是算了……


    林琪瑢難得講了番道理,這對他這種講道理不如實幹的人來說,太不容易!先天靖明心下不由對林琪瑢感激得無以複加,隻覺親爹比這個世叔差得太遠,心下感動便唯唯喏喏應了。


    林琪瑢以為先天靖明受教,挽迴了一場骨肉離心,暗地鬆了口氣,心道:總算不用強行改動靖明這麽好的運勢。


    其實先天靖明大勢一定,以林琪瑢目前境界,要改動未來一股這麽強大的運勢,即便有太易先生之助,對抗的也是先天靖明未來強盛時期的命軌。這種強勢隻要一出,不真正成天君正王,再想阻斷或摧毀,成功也隻在五五之數,林琪瑢說不定還要受損。如今不用改動,自然皆大歡喜,實不知事情已經歪了……


    至於再行推算,等林琪瑢想起這碼事,也是晚了三秋的許多年之後。


    就這樣,林琪瑢把先天靖明送上飛渡打迴了靖泉。他還要再去一個地方:荷花坡!


    *——*——*


    荷花坡嶺家比先天家曆史悠長,不多不少幾十萬年。


    據說嶺家出身也在世俗,第一代家主是一戶大鄉紳的十七子,上頭十六兄,下麵還有二十幾個弟弟,更別提還有十幾個姐妹,兒子比女兒還不值錢。


    到了分家的時候八成祖產被嫡妻嫡子得了。一幹妾侍庶子都被了遣散費,不要遣散費的給塊外麵的田、林、水塘、荒山再加兩間草房,就完事。


    嶺家初祖運氣背,得了最末等的一座荒山,山腳三間土房,旁邊有個多半畝的小水塘,裏麵全是水草零星兩株野荷,荷花坡便由此而來。


    這山荒不怕,關鍵是石頭山,草都長不大,更別提五穀;石頭也是下等石,不能當石料。慶幸還有半畝長滿水草的水塘。嶺十七自此養鵝、養鴨再養點魚,勉強糊口,後來還討了個媳婦,生了兩個兒子。


    不想水塘裏早窩了一頭化妖的螻蛄。兩個兒子五六歲就光屁股放禽,當然少不得玩水,不知怎麽就捅了螻蛄的窩,結果被此妖一口氣全拖洞裏,還被附近鄰居看見了,於是糾結了一兩百青壯除妖。


    螻蛄開靈不久,實力歸法也算不上,頂多力大,蹦得高、跑得快些,但麵對這麽多青壯,到底被射了下來。不過嶺十七的倆兒子,也折了一個,隻剩下七歲的大兒子。


    眾人除妖便散,嶺十七還得到螻蛄洞裏把一死一傷兩個孩子弄出來,這事沒人願意陪他,再膽突也得自己幹。不想妖窩直通山腹,挖出了銀礦,甚至銀礦也是次要的,底下還有一座低等的晶石礦。


    這座晶礦是貧礦,晶石全是最低等的原晶,但加上螻蛄洞裏的存的一些靈草……等到嶺十七五十多歲時,他成了修者,修仙界從此有了荷花坡嶺家。


    時至今天,嶺家比左界形成時段悠久幾倍,加之有了龐然大物之象,便是原來的九大宗門也要忌憚一二,這樣在左界展迅猛、在修仙界又恍如陌生人的家族就很耐人尋味。


    嶺家表麵兩位渡劫老祖,我行我素,便是對溪湘汀瀾也隻是點頭之交,更不和大宗來事。


    嶺家從來隻為自己,便是左界傾覆,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換個地方而已。左界的事嶺家從來不關心,所以同心禦敵之類那是不能,左界宗門也從來不把嶺家算做自己人。


    至於嶺兵和林琪瑢私交,純屬意外。


    暗殺之皇一族,族中成員誰也應當沒朋友,而林琪瑢卻能異軍突起,被嶺家捏鼻子認了,實是因為他實力太高,即便最壞的情況,有人強迫嶺家殺林琪瑢,也是殺不死的那種。這種殺不死的高強朋友,嶺家人還是很樂意有的。


    後來又有消息稱先天城少主也跟嶺兵是過命交情,再有七大世商珠玉在前名聲太盛,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左界幾年一件大事,十幾年一出大戲,搞得眼花繚亂,因此都有點忽略左界還有十大豪強的修仙大族;不巧先天城在裏頭排名第三,嶺家排名第一,加之兔子不吃窩邊草的規矩,嶺家不在左界開張做買賣,就不太可能與先天城有衝突……這樣一論荷花坡與先天城勾搭上,還有可能往好朋友方向展,似乎很不錯……


    嶺兵成了荷花坡少皇,又有靖泉和先天城兩大強援被族中宿老承認,這位少皇在嶺家倍兒有麵子!


    不過以上這些私密,也僅限嶺家幾個老人精心裏有數。


    少皇人脈再硬,最關鍵的還要本人本領強、有手段,把嶺家祖業揚光大;而嶺兵千餘歲已是天境,還不是成的那種,進境遠過當初終蓋天,可與左界現今風頭最勁的林琪環、高紳羽比肩……於是,嶺家族老滿足了!!


    要知道如今左界的修仙水平,早是既川下界之冠,便是孤鳥界這般大界,也常常派精英弟子來左界遊曆。能在左界出頭,便相當於屹立於下界之巔。


    *——*——*


    荷花坡早就物是人非不複當年的山村旮旯,成了一片集幻、殺混合大禁護衛其中的深淵,底下沉有一座暗冥之城;無數荷花在深淵上空的迷霧中轉動變幻,整個一片荷花海。據說有人請托,隻需朝內投書一封,往返幾次談好價錢,交過定金就妥了。至於界外,荷花坡自有堂口,也是如此。


    而做暗裏勾當,最忌被人神不知鬼不覺近身和拜訪家宅,這是關係身家性命的大忌;對嶺家來說,是客就要知道這個忌諱,即使本領再高。


    林琪瑢不必這麽麻煩。他能在荷花海外現身,而不是直接跑到嶺家宗祠吃著桃子看嶺氏族譜,就夠給麵子。等也不用,荷花海內兩個當值骨幹便迎了出來,清一色銀袍,俱是中年模樣,地境道君。


    “參見天甲神子!”二人不卑不亢很上道。


    林琪瑢應了一聲:“林某找你們少皇,請二位傳話。”


    二人彎腰連聲“不敢”,其中一人道:“已傳訊大族老,少皇必知,還請神子寬恕怠慢之罪,稍候片刻!”


    叫一大神子在外麵等傳,聽著風光,當值二人早就腿肚子轉筋!


    林琪瑢道:“本人和嶺少皇朋友,自無強闖的道理,無妨。”


    二人汗透脊背如蒙大赦,始知新立的那個陰險少皇跟眼前這位真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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