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救護車。”


    時薄言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客廳裏那一瞬的寂靜。


    張嫂也從驚愕中迴過神來,趕緊打電話叫了救護車。


    童嫿的目光,落在沈欣昏迷不醒的臉上,眸底神色淡淡,沒有一絲半點的緊張和不安。


    就如同一個置身事外的路人,眼底找不到半點情緒。


    甚至,她的腦海裏還有一瞬惡毒的想法,想讓沈欣就這樣死了。


    因而,在時薄言讓傭人取紗布過來,他蹲在沈欣身邊,拿著紗布按著她後腦勺的那一刻,她非但沒有任何上前詢問的意思,反而默不作聲的轉身去了洗手間。


    打開水龍頭,冬日,冰涼的水,帶著刺骨的寒冷,順著童嫿的手臂流下來。


    水溫,刺激著她身上的每一處細胞,也讓她整個人更加清醒了。


    水泡,在她的手臂上冒出,帶著火辣辣的疼。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並沒有顯得過分狼狽。


    迴想著剛剛時薄言在客廳裏時那布滿冷意的臉,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唇角勾了勾。


    等她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救護車也趕到了。


    沈欣已經被醫生送上了救護車,但時薄言竟然還在客廳裏,似乎是在等她。


    她出現在樓梯口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後,慢悠悠地下樓。


    看著她手臂上燙出的水泡,以及那個明顯的已經有些青紫的牙印,眸色深了幾許。


    “姑爺,救護車在外麵等著……”


    張嫂看著時薄言沒有半點驚慌的表情,輕聲提醒道。


    “嗯。”


    時薄言淡淡地應了一聲,看向童嫿事不關己的臉,開口道:


    “跟我去醫院。”


    童嫿正想說,又不是她推沈欣下去的,叫她去幹嘛,但隨即,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開口道:


    “好啊。”


    時薄言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拽過她的手,往外走去。


    “姑爺,今晚這事……”


    張嫂擔心時薄言以為是童嫿推沈欣下的樓,趕忙上前想要去解釋,時薄言已經拉著童嫿出去了。


    沈欣很快便被送進了搶救室,正好是墨臨淵接的診。


    “伯母怎麽了?”


    “樓梯上摔下去了。”


    時薄言的迴答很冷淡,沒有半點作為兒子的緊張和焦急。


    聽到這話,墨臨淵下意識地看了童嫿一眼,最後也沒多問,轉身快步進了搶救室。


    沈欣的意識並沒有完全失去,臨上手術台前,她忽而抓住了墨臨淵的手腕。


    “伯母?”


    “是……是童嫿推……推我下去的。”


    墨臨淵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眸色微微一沉,也不知道信沒信,隻是道:


    “伯母,你先別說話。”


    他將手從沈欣的手中抽了出來,開始給沈欣做頭皮縫合。


    手術室外,時薄言看向一旁站著一言不發的童嫿,看著她敞露在外的依然通紅的皮膚,眉頭不動聲色地一擰。


    拉起她的手臂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你拉我去哪?”


    童嫿語氣不善道。


    時薄言沒有迴答,一路拉著她,去了另一邊的一間清創小手術室,對裏頭的值班醫生道:


    “給她處理好。”


    剛來了點睡意的值班醫生,直接被時薄言身上的冷意給驚醒了。


    看到童嫿手臂上突突冒起的水泡,下意識地道:


    “怎麽燙成這樣,你是淋了一壺的開水嗎?”


    她拉過童嫿的手臂,開始給她上藥。


    童嫿抿了一下唇,滿不在意道:


    “是一壺咖啡。”


    醫生抬眼看了她一眼,道:


    “你倒是挺樂觀,一點都不怕疼,要換成別的女孩子,早就疼哭了。”


    聽到這話,童嫿沒說話,隻是淡淡地笑了一笑。


    倒是一旁的時薄言聽得眉頭擰得更緊了。


    等到包紮好之後,聽到他問醫生,道:


    “她沒事吧?”


    “問題不大,但不能碰水,不然傷口容易發炎。”


    醫生之後又交代了幾句,他們才重新迴到搶救室外。


    墨臨淵的速度很快,就在童嫿去包紮的那個當口,他已經把沈欣後腦勺的傷口給縫合好了。


    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時薄言陪同童嫿從清創室迴來。


    嘖!


    老媽都還在這裏搶救,他倒是急著陪媳婦去處理傷口了。


    以前怎麽不知道他對老婆這麽上心。


    墨臨淵在心裏嘀咕了一句,想到沈欣在手術台上迷迷糊糊說的話,眸色沉了沉。


    時薄言見墨臨淵出來,便上前問道:


    “我媽怎麽樣?”


    “記性顱腦外傷,頭皮破裂,我已經做了初步的縫合,還需要去做頭部的ct檢查,看看有沒有其他顱內出血的症狀。”


    說到這,他意味不明地朝童嫿看了一眼,對時薄言道:


    “伯母昏迷前,跟我提了一句……”


    說到這,他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說是你老婆推她下去的。”


    時薄言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落在了童嫿的臉上。


    見她隻是淡淡地扯了一下唇角,沒有半點急著辯解的意思。


    就跟之前在童家一樣,她的表情,由始至終都沒變過,事不關己的樣子,仿佛隻是一個路人。


    此刻,即使聽到墨臨淵這話,她也沒有辯解,甚至連半點生氣的表現都沒有。


    就仿佛是默認了沈欣的指控一般。


    “墨醫生,病人出來了。”


    “送去ct室。”


    墨臨淵交代了一句,跟著目光在夫妻倆身上遊走了一番,道:


    “我先過去了,你們直接去病房等著吧。”


    墨臨淵走了之後,童嫿對時薄言道:


    “這裏沒我事了,我先迴家了。”


    說完,轉身欲走。


    手腕,卻被時薄言給拽住了。


    她抬眸,對上他眼底那幽冷的光,心,不由得一涼,就聽時薄言道:


    “今晚的事,你沒有要跟我說的?”


    童嫿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目光,落在時薄言神情莫辯的臉上,道:


    “沒有啊。”


    話落,他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所以……我媽說的是真的?”


    童嫿嘴角的表情,稍稍淡了一些。


    目光,靜靜地看著時薄言的臉,突地頑皮地一勾,“你猜。”


    “童嫿。”


    時薄言幾乎是克製著洶湧的怒火,從嘴裏吐出的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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