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麽都沒有了”這句話,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瞬間捏住了時薄言的心髒,疼得他的心頭,有過一瞬的窒息。


    隻聽童嫿繼續輕飄飄地開口:


    “我媽沒了,我爸也沒了,他們是我的家,我連家都沒了,我如今孑然一身,你認為我怕什麽?”


    她看著時薄言,嘴角牽起一抹譏誚。


    時薄言按了按心口,發現那裏更疼了。


    他想說,她怎麽會沒有家,時家不是她的家?


    他是她的丈夫,難道還算不上她的家人?


    或者說,她根本沒把他當家人。


    想到這,時薄言自嘲地一笑,這些話,終是沒問出口。


    “我如今有的,不過就是一個風雨飄搖的風揚罷了,如果你對它下手,我大不了跟你拚條命罷了,你覺得我會有什麽顧慮?”


    說到這,她看到時薄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又是疑惑。


    但她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解讀時薄言的表情,冷著聲音繼續道:


    “你少拿風揚來威脅我。”


    落下這話,她拿過手邊放著的毛巾,輕輕按了按嘴角,臉上的表情,依然看到半點的波瀾。


    她敢對時慕語動手,是早就給自己留了後手,她不怕。


    但她沒想到,時薄言會拿風揚來威脅她,就因為她對時慕語動了手。


    她原本以為,這種事情,還不至於讓時薄言把心思動到風揚來。


    爸爸在世的時候,跟時薄言交情不錯,她認為的時薄言,人品還是有保證的,無非就是不愛她罷了。


    可她發現,她錯了。


    在時家,她終歸是個外人。


    她一個外人動了一個時家人,怎麽能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時薄言看她麵無表情地從餐桌前站起,聽著她最後落下的這句話,一下就明白她是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心頭一慌,便要解釋,“我什麽時候拿……”


    “童嫿!!”


    話到了嘴邊,就被樓梯口傳來的那盛怒的聲音給打斷了。


    時薄言一擰眉,眸底也跟著染上了幾分冷色。


    樓梯上,響起沈欣因暴怒而加重的腳步聲,樓下的傭人們都悄悄為童嫿捏了一把冷汗。


    童嫿迴頭看她,臉上沒有半點的懼色,甚至還微笑著跟沈欣打了一聲招唿,“時夫人,早上好啊。”


    沈欣被童嫿這毫無愧色的模樣給氣到麵容鐵青。


    她踩著樓梯蹬蹬蹬地下樓來,衝到童嫿麵前,尖聲道:


    “你知道做了什麽嗎?!”


    沈欣的聲音,聽上去格外尖銳,聽得童嫿禁不住擰起來了眉。


    抬手不太優雅地掏了掏被震得發癢的耳朵,態度懶散道:


    “時夫人,這一大早的,喊這麽響做什麽,我又不是聽不見。”


    “你……”


    沈欣的麵容,猛的一扭曲。


    隻聽童嫿繼續道:


    “對了,你要跟我說的是我把時慕語的手指擰斷這件事嗎?”


    她的語氣聽上去十分輕描淡寫,仿佛是在聊一件太過稀鬆平常的事一般。


    沈欣看著童嫿這副裝無辜的模樣,就氣得心頭發疼。


    捂著心口深吸了一口氣,她才不至於被童嫿給氣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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