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鏡梳妝,銅鏡而映。


    陌忘雪額間之花異常突兀。


    音說,出事那日就有了,不知緣由,隻是同娘親,同外婆一般,突然的就出現在了額中。


    “閣主,你要的人皮麵具,”一個雕刻精細的檀木盒被放在了妝台上,“您確定不用我們跟著嗎?”


    “我現在恢複的差不多了,隻是迴去報個平安,秘密來迴就是了,有銀魅就夠,”陌忘雪將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小心戴好,“我不在的時候一定看住小凡,別讓她亂跑,還有基本的招式還是要學的,書也是要看的,我迴來一定考她。”


    音笑著扶陌忘雪起身:“知道啦,閣主老這麽說,作為長姐,竟跟老媽子似的叨叨,全不在意自己說了多少遍,叮囑了多少次。”


    “那是自然,現在不如從前,她也不會一直生活在閣內隻當個嬌小姐吧……”陌忘雪背了個小布包,收拾了軟劍藏在腰間,“對了,一會兒我去看看大姐和甥女再走,這段時間過去,或許大姐也有什麽要我帶去那個地方。”


    喚來銀魅跟隨在不遠處:“交代你的事情先查清楚。”


    素衣簡裝,人皮遮麵,瞬運輕功,點地離去。


    “閣主……明明是個傷心地,又何苦自己親身去呢?”算了,自己還是先去查那個額間花吧。閣主出閣的消息也不能泄漏啊。


    銀魅身形靈活,哪怕是在白天也不易被人發現,可陌忘雪也沒傻到要騎著它到處晃蕩,於是喬裝打扮牽了匹馬絕塵而去。


    陌忘雪不知,此時此刻,將軍府已血流成河……


    “皇上,昨夜將軍府遭賊人血洗全府,除了將軍夫人,無一人生還。”京都府尹啟奏。


    “什麽?可有賊人蹤跡?”萬俟墨天眼中閃過一絲驚詫,又瞬間消失不見,“易將軍及其親眷乃是皇親國戚,竟然有人存異心迫害易氏全族,給朕查。”


    “陛下,正是因為此案棘手,又涉及皇親,望陛下準臣等將此案移交宗丞寺。”


    萬俟墨天一雙冷眼看著堂下幾名臣子,這幾人依附於金氏,而宗丞寺表麵上看有丞寺卿打理,實際上處置權則握在金氏手中,這算盤……


    “賀府尹,你管治京都十多年,也是有雷霆手段的人,怎的都還沒查便要移案?”萬俟墨天站起身,一甩朝服衣袖,聲音沉穩,“朕給你半月徹查,查不出來再移交宗丞寺,可若是你無能,府尹之位就該讓賢。”


    微側了側頭,鳳眼覽過所有臣子的臉,包括金祺穆。


    “退朝。”


    “陛下,臣有一個不情之請。”金祺穆走了出來,“聽聞將軍夫人受到驚嚇神智不清,望陛下恩準臣接將軍夫人迴太師府休養安置。”


    萬俟墨天轉身,朝著門口走去:“朕準了。”


    眾人散去。


    後殿:


    “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理?將軍府出事後,我已派人查探,我們安插在裏麵的人,無一幸免。”風日玄在殿中著急踱著步,這一下子滿門被滅,這可怎麽辦。


    上位座的男人已經褪去朝服,著銀白色龍紋長袍,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掩上的殿門。


    “既然動了手,一幹二淨豈不是更好?人查了嗎?將軍和易慶揚呢?”


    “查了,都在裏麵。”風日玄恨恨的說,連著易將軍和易慶揚都躺在裏麵了。


    “也沒什麽奇怪的,我們的人一點消息都沒有送出來,那必定是突如其來的,這件事和金芙雅脫不了幹係,又或者昨夜在府中發生了什麽?”能做的這麽幹淨,連個縫隙都沒有,也沒了機會救易府的人。


    “對了,剛才在朝上,你是不是想處置了那京都府尹?”


    “他還不成氣候,若是他不想要官位,大可以把這案子移交至宗丞寺,對我們來說,案子在京都府衙審又或者在宗丞寺審都一樣,都抓在金氏手中。”萬俟墨天冷哼一聲,所以剛才在朝堂上,他才會說那麽一番話。


    “所以,你是想要麽折了金祺穆一條臂膀,又或者,在他可能會為保府尹選擇在京都府衙審結這案子時動點什麽手腳?”


    “他雖然年紀小,掌握的卻不隻是一兩點,此人心機難測,案子若被他完全抓在手中,那易府指不定還會多些事端,在那賀大人手中,雖說他是金祺穆的人,可卻好對付多了,”萬俟墨天定定看著風日玄,“這件事,你必須親自去辦!”


    在府衙偷偷插一手,這差事,他喜歡,就暫時為無辜枉死的人們解解氣,以後……再過些時候,一定會為他們手刃金賊。


    這時,一名內侍進來為兩位上茶。


    萬俟墨天聽著其不同以往的腳步,嘴角上揚:“我們就要知道內情了。”


    風日玄沿著萬俟墨天的視線,看向來人。


    “你你你………竟然沒死?”風日玄心裏頭還是有些慶幸,易慶揚也算是同船兄弟,還活著就好。


    不錯,來人是本該已死在府中的易慶揚,他不但沒死,還偷溜進宮裏了。


    “到底怎麽迴事?”萬俟墨天看著眼前站著的人,“易將軍呢,可還……”


    “皇上,我爹……已經死於金芙雅劍下,甚至,我娘她們,全死了……”易慶揚頹廢地倒在了地上,忍不住哭出了聲,全家遭滅啊,“她金芙雅怎麽下得去手?”


    “兒女全不在府中,有什麽好顧慮的,可有什麽事能讓她耐不住要立馬痛下殺手的?”風日玄想探個究竟,也好有個部署。


    “她曾經幹的齷蹉事被爹知道了……不論是陷害雲夜娘親還是與男子苟合,樁樁件件,有人將一切,寫成了本冊子,半夜丟在了我爹書房內。”易慶揚聲音沙啞,他在克製自己的情緒,他恨不得立刻去殺了那賤人。


    “送東西的人呢?”


    “沒人見過,”易慶揚被風日玄扶起了身坐到一旁,“大概因為知道了當年害死陌夫人的真相,爹才會一氣之下拖著病體去找金芙雅對峙,出事時,爹的胸口中了一劍,大概金芙雅去找自己手下的時候,爹忍著傷口尋了我……沒一會兒,府內來了很多黑衣人,見人就殺,爹死死將我護在了身下,為我扛了一刀又一刀……”


    “那你?”風日玄突然察覺不對,“而且將軍府裏明明躺著你的……”


    “那是正巧為爹看診的大夫昨日在府,最後是他將奄奄一息的我藏在了柴房,勉強上了藥。待我再次醒來,身上的外袍不見了,門外,隻有他穿著我衣袍的屍體,是我……是我害了他。”


    “你身上有傷。”易慶揚來的時候,萬俟墨天就聽出來了,腳力虛浮,身上肯定有傷,能撐進宮,還不露痕跡,也著實厲害,“帶他去偏殿,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裏養傷,金氏的事切不可魯莽。”


    “是是是,接下來,我會幫你先顧著的,”不說二話,風日玄扛起了易慶揚,往偏殿走去,“我還是先幫你看看傷吧。”


    兩人走遠後,萬俟墨天喚了幽:“去,找幾具屍體,將易將軍及其親眷換出來,給那大夫換上易慶揚的麵孔。”


    事情剛出,全府唯一活下來的金芙雅定會被眾人死死盯著,金祺穆今日在朝堂臉色未變,定是有把握將此事握在自己手中,如今將軍府被封,換屍體,是最好的時刻,要是時間長了,無中也會生有。”


    “夜兒,都怪我,沒有顧好將軍府,讓她輕易得了手。”萬俟墨天雙眸遠望,似乎要透過殿門看著遠處的什麽人,“日後,定會加倍奉還給他們。”


    眼前,還有件棘手的事,戍守邊關的易慶澤呢?萬俟墨天從沒接觸過此人,因為邊關不穩,連著登基之時都未曾讓他迴京,可如今……易將軍手中的兵都握在了他手中啊。


    看來,需要找個時候再與易慶揚談一談了。


    看看是否該收迴兵權又或者讓其迴京述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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