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是否有人可以證明你當時不在場?”唐任君道。


    邪女想了想,記憶已經不清晰,對她而言,那是極為平凡的幾天,而且她向來獨來獨往,想要找個人替她作證實在不易。她道:“時間久了,我已經不記得了。”


    唐任君曾調查了解到,死者是殿裏廚子的兒子,生性好賭,生前曾欠下一筆賭債,後來死後,要債的還鬧到神殿去,說要子債父償。唐任君派人找到他們,從他們口中得知,那死者就在死前不久,就答應說過幾天就可以還那筆錢,說是有個女財主給他一件差事,幹完一票就能拿到不菲的獎金。可是哪想到後來,時間過了,卻也沒有還錢,要債的這才不得已找上門去,卻得知人已經死了,真是晦氣,他們錢賠了錢不說,還差點被唐任君抓緊牢獄裏。


    想來那死者,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他們口中的女財主會是誰呢?唐任君的線索至此就斷了。


    脆骨草能使孕者滑胎,顯然是衝著二夫人腹中胎兒去的,胎兒沒有了,能夠受益的人很多,比如一直沒有身孕的大夫人,沒有誕下王子的三夫人,以及那些覬覦二夫人權和名的人,可唯獨南郡,沒有成立的動機,可卻偏偏是她與此時有明顯的牽扯,而又恰巧沒有能夠為她做不在場的證據,疑雲重重。


    “對了,我想起來,你可以問問廟裏掌事,二夫人出事之後,我迴屋裏就沒出過門,掌事一直前堂做法,他應該見得我迴屋,直到晚上用膳時我才出門,還遇上了掌事和三公子。”她之所以還記得這個片段,是因為格勒長平,他印堂發黑,神色不對,邪女曾向他提醒,可他卻毫不領情。


    “三公子也在?”


    “是。你大可去像他們求證。”邪女底氣十足,她盼望著唐任君會問起格勒長平的事,那她就可以一股腦端出來,可二人僵持了一會兒,她終於忍不住地道:“你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問我?”


    “嗯........暫時沒有了。”


    她把案冊往桌子上一帆哥,道:“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侍衛動了身,似乎要阻攔她,唐任君卻將侍衛按下,道:“今日辛苦南郡了。”


    邪女走出門,又迴頭看了一眼刑律局的牌匾,很快她又會再來這裏。


    這麽折騰下來,一天的時間幾乎耗了過去,第二天,為了避嫌,邪女和格勒長平一先一後,分別出了宮,約定在半路上匯合,當他們再見麵時,格勒長平首先開口問道:“昨日,唐任君找你,是不是為了宮中命案之事?”


    “嗯。”邪女看了他一眼,黑袍子裏的他皮膚變得蒼白,她吃驚地道:“你怎麽了?你的皮膚.........”


    格勒長平將袍子緊了緊,道:“身體的變化越發明顯,我現在是不是很可怕?”


    他瘦的顴骨清晰可見,臉突然變得老長,邪女突然有點同情他,可她還是說:“越來越有血魔人的模樣了。”


    “嗬嗬。”格勒長平暗自嘲笑了兩聲,道:“你昨日為什麽沒有直接告訴唐任君?”


    “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告訴他?”


    “如若你告訴他了,恐怕昨夜他就會派人拿我了。”


    “你倒是挺聰明。”


    “為什麽幫我?”


    邪女細想起來,她幫他一半是因為左翼,一半是因為好奇,或者說是因為她太閑,無所事事,她道:“我要第一時間抓捕你。”


    “那請你在我變成怪物之前,殺了我,好麽?”他虛弱地聲音說道,聽起來像是囑托,而不是哀求。


    邪女沒有正麵迴答,而是轉變話題,說道:“變成血魔人,是不是很渴望人血?”


    說出“人血”的時候,兩個人彼此看了對方一眼,格勒長平疲憊空洞的眼睛突然發亮,邪女害怕地避開一掌的距離,心裏發怵。


    格勒長平沒有迴答,邪女繼續問道:“你之前說你從未飲過人血,那你平時都喝..........吃些什麽?”


    “馬血。”格勒長平毫不猶豫地迴答,然後又問道:“你相信我麽?”


    “不相信。”邪女幹脆地迴答格勒長平,殺人飲血,除了血魔人還會有誰會這麽幹。她從始至終都認為宮中的那些侍女皆是格勒長平所害,除非讓她真正遇到另外一個血魔人,格勒長平才能在她心裏洗白。


    她的迴答,讓車內有一次陷入沉默直到她打破僵局,說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有變化的?”


    “祈福大典之後不久。”


    害怕光麽?”


    “是的。”


    “會失去意識,辯不清親友麽?”


    “你經曆過,該知道那樣的我是什麽樣子,而我自己卻不知道。”


    “那天,若不是左翼有守護石,恐怕會被你撕得粉碎。”


    提到這些事情,沒有一件不讓格勒長平深深自責。


    “你害怕死麽?”邪女突然問道。


    “怕。”他靠著馬車,閉上了眼睛,想如果,死亡是突然降臨的,那他可以不負責任地離開,就不必經曆這些痛苦和煎熬。


    他也會害怕?嗬嗬。可他殺人的時候,為什麽不同情下同樣害怕死亡的那些人,邪女道:“可她們為你而死。”


    “如果生命可以重來,我希望不會再發生。”在命案發生期間,格勒長平總是昏迷不醒,醒來時卻發現身邊的姑娘已經斷氣,脖子上留有他的牙印,那死者雙目驚恐,死不瞑目。


    格勒長平恨這樣的自己,他的負疚感就像一座大壓在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那你和宋家的婚事怎麽辦?”格勒長宇已經下旨將宋明瑤許配給格勒長平,而婚禮的一切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邪女繼續說道:“這不是明智的做法。”


    起初,格勒長平答應娶宋明瑤,一來為斷了哥哥的猜疑,二來,是想借機帶著弟弟離開格勒城,從此過自由自在的生活,說到宋明瑤,他對她沒有感情,官宦之家兒女的感情大多都是用來交易的,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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