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儀幾乎要暈厥,什麽是流言的可怕,她現在完全了解了。看著學姐手舞足蹈的樣子,描述著那天的場景,慧儀覺得當事人好像不是自己,而是眼前滔滔不絕的學姐。

    慧儀用十分低迷的語調把當時的真相描述了一遍,這讓學姐愣得目瞪口呆,而郝萍幾乎是麵紅耳赤。惜何則是在一旁不停感歎,原來誤會就是這樣形成的。

    那天,就是白色情人節的當天,慧儀正要去教室上課。在走廊上,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對不起,請問你……你是郝萍的室友嗎?”站在慧儀麵前的是一個怯生生女生。

    “是啊,你是?”在慧儀的印象中,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生。

    女孩子漲紅了臉頰,她身邊的另兩位女孩在一旁極力地慫恿她。女孩子深深地吸了口氣,下定決心對慧儀說:“我和你是一個係的,我本來想找郝萍幫我一個忙的,可是我找不到她。”

    慧儀不明白找不到郝萍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麽關係,不過她還是耐心地聽下去。

    “我知道,郝萍是網球隊的隊員,我想托她把這個交給……”說著女孩子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彩色的盒子,上麵還係著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慧儀接過盒子,但是她還是不明白,自己和這件事怎麽扯上了關係,因為說到現在,自己還沒有被提起。

    “那麽,你要我做什麽呢?”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唐突,我一定要在今天把禮物送出去,可是現在我又找不到郝萍,隻能拜托你,幫我交給郝萍。”

    “噢。”慧儀明白了,“我隻要交給郝萍就可以了。可是你要她交給誰呢?”

    暗戀對象的名字真的很難啟齒,雖然慧儀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但是眼前女孩子,扭扭捏捏,聲音小得像文字一樣,慧儀不得不要求她稍稍大聲一點。

    “蘇聖勇。”

    “聖勇?”慧儀吃驚的同時還作出有點誇張的表情,這讓女生的臉更紅了。

    慧儀知道自己的舉止容易引起誤解,她對於有人暗戀聖勇的事完全沒有意見,如果說有的話也隻是為郝萍多了一個競爭對手而惋惜。所以她馬上收斂了自己的好奇,說道:“我把這個給郝萍,然後再讓她轉交給蘇聖勇,這樣就可以了嗎?”

    女孩子點點頭。

    “可是,你不親自給蘇聖勇,也沒有關係嗎?”

    “我……我……麻煩你了!”

    “沒關係,你放心好了,我保證幫你搞定。”為了不再讓這個害羞的女孩子窘迫地更久,慧儀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聽完了慧儀的敘述,所有人總算是明白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是,你沒有給郝萍而是直接給了男隊,那又是為什麽?”學姐不免發問。

    “很簡單。”慧儀解釋道,“本來我是想去找郝萍的,可是我既然遇見了聖勇,我又何必麻煩再去找郝萍呢?我又沒這麽笨!”

    原來這就是事實的真相。這不就是自己要的結果嗎?可是郝萍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去麵對慧儀。雖然慧儀可能完全不知道她因此而悶悶不樂,但是郝萍的心裏覺得她虧對於慧儀,她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這樣胡亂猜疑,居然沒有相信慧儀。郝萍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事情搞清楚就可以了!”惜何的聲音突然打破了稍許的平靜,“流言止於智者嘛。學姐,這下子你不能再誤會慧儀了,有的時候聽信傳言還不如直接問當事人。因為事情不但可能產生誤會而且傳的人多了自然會添油加醋。”

    學姐惋惜地點點頭,似乎錯過了一場好戲一樣。

    但是,郝萍卻聽懂了其中的意思,與其說這些話是說給學姐聽的,還不如說是給自己的聽的。郝萍領悟到了惜何的用意,她抬頭遇見惜何善意且鼓勵的眼神,郝萍突然感覺到,其實除了愛情,身邊有一群好朋友也是至關重要的。

    事情總算是水落石出,對於郝萍這兩天的悶悶不樂也不再被提起。眼前琳琅滿目的物品就是沒有吸引力,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可是姑娘們的手中還是空空的。逛了一圈又是一圈,耐力終於被消耗殆盡了。終於姑娘們決定各自迴家,再做決定。

    第二天天氣很好,慧儀起床的時候也是神清氣爽。對於郝萍誤會自己的事,慧儀雖然有些小小的沮喪,但是她很快就決定忘了它,她理解郝萍,相信她們的友情。

    換上連身的毛衣,套上靴子,再戴上毛茸茸的鴨舌帽,慧儀在鏡子前擺弄著各種表情,想不到自己還有幾分姿色。她得意地笑笑,然後出門了。

    原本興高采烈的表情漸漸地失了色,一輛,一輛,又一輛的公車,慧儀從沒有過暈車的經曆,但是這一次她認為她暈車了。是誰?是誰想出來在這種荒郊野外開生日派對?慧儀開始抱怨,在她眼前的是別墅區,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憐,難得有一輛車經過,也是唿嘯著,飛速略過。慧儀好不容易找到了紙上寫著的地址,抬眼一看,什麽奇怪的小區名字?

    被保安大叔詢問了來意,慧儀才被放行,真是受寵若驚了,不就是個別墅區嗎?我像壞人嗎?慧儀一路小聲嘀咕,四處張望,到了,總算是對上了號。

    穿過一片小小的草坪,假山,流水被安置成一處漂亮的景觀,但是慧儀沒有多看,徑直踏上門廊,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婦人。慧儀完全沒有想到除了同學們還有長輩在場,顯得有點吃驚。

    “你是卓然的同學吧?”中年婦人先開口。

    “是的是的。您好,許阿姨!我是韓慧儀。”

    婦人笑了起來,隨後聖勇的臉出現了。他狡猾地笑著道:“慧儀,你來了!有禮貌是對的,不過她不是許阿姨!”

    “啊?”慧儀突然意識到了自己錯誤,怎麽見了中年婦女就叫他許阿姨呢?仔細看看,她真的和許卓然一點都不像。

    “真不好意思。”婦人說:“我都沒有自我介紹,我今天來幫忙準備晚餐,叫我李媽就行了。”

    慧儀尷尬地應了一聲,然後被迎入客廳。這房子還真氣派啊!剛才還在門口抱怨說別墅有什麽了不起,現在就從心裏喜歡,真的很諷刺。

    大而明亮的落地窗,華美的水晶燈……

    “你來得真晚。”聖勇打斷慧儀欣賞的目光說到。

    “晚嗎?”慧儀這才想起她隻顧著看,好像忘了和眾人打招唿了。眾人?慧儀環顧四周,發現除了聖勇好像沒別人。“怎麽沒人來啊?”

    “是因為大小姐你來得太晚,其他人都走了。”

    “走了?去哪了?不是說好來這裏吃晚飯的嘛,難道是我記錯了,是來吃午飯的?”慧儀緊張起來。

    聖勇看著慧儀緊張的樣子,笑著。

    “你說話啊?”

    “別捉弄她了——”聲音從高處傳來,慧儀迴頭看見許卓然正沿著樓梯緩緩而下。

    好帥!

    隨即慧儀打消自己的念頭,我在想什麽啊?

    穿著寬大的v領毛衣,可以依稀看出卓然健壯的肌肉。搭配藍色的牛仔褲,看似簡單卻真的讓人著迷,當然令人著迷的不是這一身行頭,而是許卓然本人吧。

    慧儀有些恍惚,她看著許卓然朝自己走過來,越來越近,近得她可以聽見心跳聲,是自己的心跳聲,居然因為許卓然而心跳加速。慧儀試著挪動腳步,可是卻怎麽也動不了,被施了法術嗎?

    許卓然終於停下了腳步,離得很近。他舉起雙手托住了慧儀的頭,然後許卓然的臉在靠近——

    你想幹什麽?慧儀的心在呐喊,可是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一個溫熱的吻落在慧儀的額頭上,隨即他鬆了手。

    轟——

    慧儀像是靈魂脫殼,完全僵住不能動彈。

    口哨聲、歡唿聲甚至還有不滿的噓聲也沒有傳入慧儀的耳朵,直到周遭出現了大夥,慧儀才迴過神來。

    “真的好賴皮!”一個男生說,“不是說好是一個吻嗎?這不算!”

    “對啊對啊!”有人附和。

    “鬧一下就可以了。”聖勇轉而對慧儀說,“剛才我們大家說好了,今天最後到的同學,不管男女,要給我們的壽星這特別的禮物。”

    壽星?特別的禮物?許卓然去哪裏了?慧儀突然發現眼前的許卓然不知去了哪裏?

    這時候惜何、郝萍也出現了。

    “怎麽來得這麽晚?”惜何笑著說道。

    慧儀賭氣地別過頭,“哼,也不提醒我。”

    “好了啦,這是遊戲,不能賴皮的。”郝萍打著圓場,伸手抓住慧儀的手。

    “不過很刺激吧!”惜何還是笑,幸災樂禍地笑,“不過我們的男主角還是害羞了一點。”

    “你們為什麽要躲起來?”慧儀問到,“我還真以為我記錯時間了。”

    惜何笑意不減,“我們不躲的話生怕你們不好意思。”

    “好了。”郝萍知道在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別再逗慧儀了。不過真的很緊張——”

    石聰也一副竊喜的表情突然出現,“嘿嘿,你們還真有默契,是不是事先串通好的。”

    “什麽?我會和許卓然串通做這種……不跟你講了。”慧儀氣不打一處來。

    “那也配合得太好了,他不解釋,你也不需要解釋,這麽輕易就ok,真的有鬼哦!”說完石聰就先閃人,免得遭來橫禍。

    慧儀不知道為什麽就因為這個哥哥妹妹式的吻,她莫名地緊張不敢看卓然,而卓然也是一樣。但是這樣的一個大戲之後,他們偏偏常常被提起,慧儀就整個地紅著臉。為了許卓然臉紅,慧儀怎麽也想不明白,可是卻無法控製。

    被調侃地不曾與許卓然說過一句話,宴會算是結束了,李媽精湛的廚藝讓每個人稱奇,也填飽了這些大胃王。

    “讓王大叔開我的車送你們,他正好要迴去。”許卓然在跟一群學長們說。

    “那你們呢?”聖勇詢問慧儀到。

    “我嘛?我自己坐公車迴去。”慧儀迴答,然後看了郝萍一眼,嘿嘿!“方便的話送郝萍迴去吧,她住得遠坐公車又不方便。”

    郝萍責怪得看著慧儀,慧儀完全不領情。郝萍,你別小怨婦的表情,這不就是你想的嘛,我助你一臂之力。慧儀用眼神示意。

    “那好吧!”聖勇爽快的答應,“惜何學妹也一起吧,你們反正住得近。”

    惜何點點頭。

    “那麽我們走了,慧儀你自己小心點。”

    告別,互相告別,慧儀跟著人群走出了這豪華的別墅,看著郝萍她們遠去,轉身朝車站的方向走。

    在這別墅裏開派對確實不錯。慧儀一邊走一邊想,李媽做得東西也真的好好吃。要不是那尷尬的吻,說不定就更完美了。許卓然越來越近的臉孔又一次浮現在慧儀的腦海中,臉下意識地紅了。慧儀搖搖頭,今天怎麽了?仔細想來,為什麽當許卓然來吻我的時候,我怎麽就也動不了呢,再怎麽說,也應該像石聰說的那樣要他給個解釋,雖然那不是什麽真正意義上的吻。

    初春的夜晚還是涼的,慧儀裹緊了外套,加快腳步,正巧一輛公車進站,她快步跑了起來,登上了公車。車上空蕩蕩的,慧儀隨意挑了個位置坐下,繼續她想不透的問題。

    車子駛過了幾站,窗外還是一片荒涼。慧儀開始覺得奇怪,怎麽還不見熱鬧起來?慧儀忍不住詢問司機,才曉得原來她乘反了方向。慧儀沒有多加思考直接下了車,但是她馬上後悔了。

    公車駛遠了。

    周圍隻剩慧儀一個,路燈明晃晃地照耀著,路邊的樹刷刷地搖曳。除了燈光照耀到的地方其他的什麽都看不真切,搖晃的樹影讓慧儀覺得害怕,四周又沒有一個人,或許有人更讓人害怕。人嚇人,會嚇死人,自己嚇自己也會嚇死人。慧儀起先還壯起膽子,不斷鼓勵自己,但是在慧儀看到公交站牌上的末班車時間後,就再也沒有了動力。

    9點!!

    可是現在已經是9點15了。

    慧儀從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樣膽小,即使她不斷告訴自己馬上就會沒事的但是她竟挪不開步子。她想到了手機,掏出一看,手機電源的標誌已經在閃爍,真是的!連死的心都有了!唯一可以與外界聯絡的工具快沒電了。慧儀顫動地按下通話鍵,手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撥通了電話,對方隻“喂”了一聲,慧儀就哇哇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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