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上,王博雅宋嘉淇幾個鬧騰著灌宋嘉禾的酒,雙拳難敵四手,宋嘉禾被灌了不少,喝的頭有些大。


    索性她也不想見宋嘉卉,遂令人告了林氏一聲喝多了,不去請安。


    因明天要見新嫂子,宋嘉禾這個嫡親小姑子不好缺席,所以她今晚宿在齊國公府。


    應酬了一天,林氏累得渾身骨頭都散了架。


    宋嘉卉跪在她身後,輕輕的捏著她的肩膀。


    “讓丫鬟來吧,當心累著了。”林氏憐愛的迴頭看一眼宋嘉卉。


    “我不累。”宋嘉卉輕輕敲著,心情有些煩躁,曲終人散,她也該迴去了,下次出來不知又是猴年馬月,那樣惴惴不安的日子,過一日都是折磨。


    這時候,斂秋進來道:“夫人,六姑娘派人來告罪,她喝多了身上不舒服,就不過來請安了。”


    宋嘉卉捏肩膀的動作停下:“娘,既然六妹醉了,那咱們給她送點醒酒湯過去吧。”她咬了咬唇,低下頭:“我知道以前是我不懂事,傷了六妹的心,我想,我想彌補。”


    林氏不敢相信的看著宋嘉卉,倏爾眼眶一熱,竟是喜極而泣。


    宋嘉卉彷佛想起了什麽,跳下羅漢床:“娘稍等,我去下淨房。”


    等宋嘉卉方便出來,醒酒湯也送來了,今兒這樣的日子裏,醒酒湯自是不缺的。


    宋嘉禾歪在榻上,一口一口的喝著溫熱的蜜水。


    “姑娘都沒吃什麽,奴婢給您端點夜宵來,可好?”青畫柔聲詢問。


    宋嘉禾想了下:“我要吃雞湯麵條。”


    青畫應了一聲,福了一福便下去安排,剛走到院子裏就見林氏和宋嘉卉迎麵而來。


    訝異的睜大了眼,今兒是吹了什麽風,竟然把夫人和二姑娘給吹來了,要知道這十幾年,二人踏足她家姑娘院子的次數兩隻手絕對數的過來。


    “夫人,二姑娘。”青畫揚聲請安。


    躺在屋子裏頭的宋嘉禾聞聲,慢慢的站了起來。


    林氏笑容滿麵的進來,臉上歡喜之色比白天還要濃鬱幾分。“聽說你喝多了身子不適,我和你二姐放心不下,便過來看看你,你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迎著林氏期待的目光,宋嘉禾微微一笑,望向斂秋手裏捧著的食盒,淡淡道:“我沒事,勞母親和二姐惦記了。”


    林氏端詳她,許是因為喝了酒,麵若桃花微微泛粉,眼底氤氳如春水,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流。這孩子一日比一日生的好了。


    “沒事就好,你還小,莫要貪杯。”林氏道:“我們帶了一盅醒酒湯過來,你喝一些,也能睡個好覺。”


    “我剛喝了一大碗醒酒湯,這會兒喝不下了。”宋嘉禾含笑道:“留著我待會兒喝吧。”


    宋嘉卉沾過手的東西,她哪裏敢喝。誰知道裏麵有沒有摻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種事,上輩子她又不是沒幹過,借著林氏的手給了她一碗加了媚藥的茶,若不是當時她從宋嘉卉臉上看出端倪,後果不堪設想。


    林氏麵露失望,她哪裏會想到宋嘉禾是防著宋嘉卉下藥什麽的,她隻覺得宋嘉禾對她和宋嘉卉成見太深,所以連她們送來的東西都不肯收。


    林氏理了理心緒,端起笑臉道:“喝過了就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她相信總有一天小女兒會解開心結的。


    宋嘉禾留意著宋嘉卉臉色,沒發現一絲失望之色,看來這湯挺幹淨。


    隻不過,宋嘉禾微微沉吟,宋嘉卉這神情似乎還是有些不對勁。黃鼠狼給雞拜年,肯定沒安好心。


    “那你早點歇著,我們便走了。”眼見著宋嘉卉一言不發,林氏有些怕她心裏憋著火鬧起來,畢竟卉兒好不容易拉下麵子過來送醒酒湯。


    宋嘉禾微微笑:“母親二姐慢走。”


    宋嘉卉看一眼宋嘉禾,突然大跨一步滑跪至宋嘉禾麵前。


    她這一番動作來的毫無預兆,驚得屋裏人都呆愣當場。


    “六妹,我知道……”宋嘉卉張臂想抱住宋嘉禾的腿,卻連一片衣角都沒碰到,右手就被宋嘉禾用力扣住,宋嘉卉隻覺手腕一麻,整個人就栽倒下去。


    微不可聞的落針聲隨即響起,一根小指長短的細針映入眾人眼簾。


    準備好的腹稿變成冰塊砸在五髒六腑上,宋嘉卉臉色驟變,刹那間褪盡了血色,一顆心更是突突跳起來。


    她飛身撲過去就想搶,剛動起來,宋嘉禾毫不留情的一腳猛踹過去。宋嘉卉猶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飛出去,撞到椅子上,嗚唿哀嚎打滾。


    仿若被定了身一般的林氏在宋嘉卉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迴魂,駭然撲向痛苦翻滾的宋嘉卉,雙目燃起怒火,瞪向宋嘉禾:“你在做什麽?”


    宋嘉禾臉色驟然陰沉:“你應該問宋嘉卉她在做什麽,你眼瞎了嗎,沒看出來她要害我!”


    在宋嘉卉跪下之際,宋嘉禾全身都響起了警報,太反常了,果然發覺她右手有異樣。


    宋嘉禾彎腰用帕子小心翼翼撿起那根銀針,燈火下閃過暗色鋒芒,臉色不由漸漸泛青,她對青書道:“請祖父和父親過來。”


    五髒六腑好像都碎了一遍的宋嘉卉駭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喉嚨咯咯響動,發出破碎的音節:“不要,娘,救我!”一陣又一陣的劇痛讓宋嘉卉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怎麽會這樣的,明明不該是這樣的,隻要紮一下,輕輕紮一下。她那麽大的動作,宋嘉禾甚至都不會察覺道異樣,然後她


    就會發熱至死,沒人會懷疑她的,為什麽會這樣!


    祖父肯定不會放過她的,就是父親,父親也不會輕饒她的。


    林氏臉色立刻變白,視線從銀針上移到驚痛交加的宋嘉卉身上,再從宋嘉卉身上挪到臉色鐵青的宋嘉禾身上,全身的血液都為之倒流。


    她一骨碌爬起來飛奔至門口,展開雙臂擋住門,恐懼使得她渾身都在冒冷汗,她搖頭顫聲乞求:“不要,暖暖,娘求你,娘求求你了。”


    林氏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涕泗橫流的望著宋嘉禾:“娘求你,求你不要告訴你爹你祖父他們。”林氏的臉白的幾乎透明,臉上布滿冷汗:“不要告訴他們,我會罰卉兒,我一定要嚴懲她,我保證她以後絕對不敢了,她隻是一時鬼迷心竅,你原諒她這一迴好不好,娘求你,娘求求你。”她聲淚俱下地朝著宋嘉禾跪叩,就像是溺水之人看見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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