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什麽風把夫人給吹來了!”說話的女子二十七八,柳眉杏眼,豔若桃李,名喚桃娘。


    桃娘扭著楊柳腰款款走來就,舉手投足之間,風情萬種。


    “風急雨雪大,我可不就來你這取暖了。”魏瓊華懶洋洋的調笑。桃娘掩嘴嬌笑:“那我可得好好謝謝這風雪,夫人可有好一陣沒來了,還當您忘了咱們這地呢!”說話間,桃娘不動聲色的瞟著魏闕,這經了人事的女子和未經的女子看男


    人是不同的,譬如桃娘,頭一眼看的是魏闕下盤,瞧瞧這腰這腿,再看這臉,這氣勢。


    桃娘暗暗豔感慨了一迴,夫人可真是豔福不淺呢!


    魏瓊華橫她一眼:“讓人備些好酒好菜,今兒我要和我大侄子好好喝迴酒。”


    桃娘一驚,幸好自己沒嘴快說些不著四六的話,魏家公子,這年紀這氣勢的,桃娘有了底:“原來是魏三爺,怪不得如此氣度不凡呢!”


    魏闕略略勾了勾嘴角,以示招唿。


    桃娘卻是不敢再犯花癡了,身處她們這一行,最是知道哪些人連想都不能肖想。


    桃娘殷勤的將人迎到了樓上的廂房,這間房是魏瓊華專用的,隻有她來的時候才開放。


    不一會兒下人就端了酒水飯菜上來,擺了滿滿一桌子。魏瓊華拍了拍那青年的手背,青年便十分知趣的起身退了出去。


    魏瓊華把玩著夜光杯,笑看魏闕:“說來咱們姑侄倆還沒坐下來正兒八經的說過話吧。”


    魏闕笑了笑,端起酒敬魏瓊華:“今天不是有機會了。”魏瓊華輕輕笑了,她慢條斯理的飲完杯中烈酒:“嚐嚐這道龍須鳳爪,是這兒的招牌菜。可惜咱們來得遲,佛跳牆已經賣完,現做也來不及,否則倒能叫你嚐嚐這長樂坊主


    廚的拿手絕活。”


    魏闕笑:“姑姑如此推崇,必是美味,日後倒要找個機會來嚐嚐。”


    魏瓊華溜他一眼,輕輕笑起來,她喜歡日後這兩個字。她興致頗好的向他介紹這桌上美味。


    魏闕饒有興致的聽著她介紹,間或喝一杯酒。半壺酒下肚,臉又有些發熱的魏瓊華心裏嘖了一聲,她可不能再喝下去了,再喝就真要醉了。她本就剛從一場宴會上下來,正巧遇上魏闕,便想起了一樁事,遂邀他來長


    樂坊。


    這小子倒是好耐心,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魏瓊華打算舀一碗鯽魚豆腐湯,醒醒酒。


    魏闕見她動作不穩,便拿過碗。


    魏瓊華支著臉看著盛湯的侄兒,低笑:“倒是個會照顧人的,看來日後的侄媳婦是個有福氣的。”


    魏闕眉峰不動,將碗遞給她。


    魏瓊華接過湯碗,慢條斯理的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果然,就是沒有酒好喝!”


    魏闕忽然想起了外人對魏瓊華的一句評價,醉生夢死,酒池肉林,輕笑道:“酒有酒的醇,湯有湯的鮮。”


    魏瓊華笑了笑,喝了半碗魚湯,壓下了那點醉意,開門見山的切入正題:“今兒我尋你,倒是有一樁事要請你幫忙!”


    魏闕恭敬道:“姑姑盡管吩咐。”


    “最近西北那片不太平,我的商隊被劫了好幾次,”魏瓊華看著魏闕的眼睛,慢慢兒道:“你在西北人麵廣,幫我打個招唿,這過路錢不是問題。”中原內戰,西北那邊三不管的沙漠地帶盜匪猖獗,局勢混亂不堪。今天打點了這家,明天就被那家端了,哪裏打點的過來。魏家的名頭在那兒不怎麽好使,綠林人士,總


    是對朝廷天生帶著敵意。倒是魏闕師門在西域頗有威望,而魏闕早年在西域待過五六年。魏瓊華晃了晃酒杯:“我也不白讓你忙活,事成後我分你商隊二成的利潤。此外,”魏瓊華手指沾了酒水在桌上慢慢畫起地圖來:“我的商隊隻能達到大宛,聽說大宛之後還


    有康居、安息、奄蔡這些地方,富裕豐饒,物產繁多。怎麽樣,有沒有興趣打通這幾條商道,若是成了,咱們五五開!”


    魏闕挑眉:“姑姑倒是真瞧得起我!”


    魏瓊華也挑了挑眉頭,意有所指:“自然是覺得你有這本事,你姑姑我別的本事沒有,做生意從來沒虧過!”魏闕看著笑的別有深意的魏瓊華,輕輕轉著酒杯。誠然魏瓊華在西北遇到了麻煩,可他並非魏瓊華唯一和最好的選擇。魏瓊華在西域人脈廣的很,與好些西域小國的上層


    甚至國王都有交情。而一起打通去康居這些國家的商道,更像是給他送銀子。


    魏瓊華在向他示好!


    魏闕嘴角一揚,倒是稀罕事!


    “嫌棄銀子燙手,不敢伸手拿?”魏瓊華睨一眼魏闕。


    魏闕笑:“天降橫財,侄兒還真有些惶恐,恐讓姑姑失望!”


    “天與不取,反受其咎!”魏瓊華不緊不慢道。


    魏闕點頭:“姑姑說的在理,那侄兒便謝過姑姑慷慨,也代神策軍謝過姑姑支持。”養兵曆來燒錢。


    魏瓊華看著他,輕輕笑起來,她喜歡和明白人說話。


    她真金白銀的送給魏闕,自然是示好拉攏他。


    誰叫魏閎惹她不高興了呢!


    這半年來魏閎做了不少收攏人心的事,賑濟災民,安頓殘兵。這些事都是以他個人名義進行的,一時之間倒是好評如潮。


    隻這好名聲都是拿白花花銀子堆出來的,魏閎身家不少,可哪裏架得住他這麽個花錢如流水。


    魏閎要真把自己的財產都砸進去了,魏瓊華還佩服他三分,可這混球,自己意思意思出了點,就來找她出,說的冠冕堂皇。


    一開始,魏瓊華還給了他一些,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魏閎已然覺得拿她的錢是理所當然的事。


    魏瓊華眼底浮現冷意,出了錢,好處都叫他得了,不給還不高興了,真當她的財產已經是他的了。就算將來屬於他這個魏家繼承人,那也得等她死了再說。


    她還活著呢,就想繼承她的產業了,誰給他的臉。


    這幾個月,魏瓊華都在琢磨這件事,她很清楚,她拒絕繼續資助魏閎,已經得罪了他。眼下當權的是她大哥,她親娘也活得好好的,魏閎自然不敢說什麽,可一旦她這兩座靠山沒了。等魏閎掌權,她還能繼續逍遙快活下去嗎?這問題,魏瓊華其實很早就在


    考慮了。


    答案是,不能!一朝天子一朝臣,兄妹和姑侄豈能一樣。


    尤其梁王妃一直都覺得她荒淫無度,丟了魏家的臉,教壞她女兒,私下沒少叨叨她,當她不知道。魏閎,可是個大孝子。


    魏瓊華都能想象的到,等這娘兒倆掌了權,梁王妃怕是會義正言辭地要求她收斂,別給魏家臉上抹黑。


    一想將來自己得夾著尾巴做人,連養美人都得悄悄的來,這日子還有什麽盼頭。


    魏瓊華自然要給自己鋪後路,她幾年前就在有意無意的觀察幾個侄子了。魏閎做的事,更是讓她堅定了這個想法。


    既然魏閎靠不住,她當然要投資其他侄兒,來確保自己將來的榮華富貴。


    權衡再三,魏瓊華挑中了魏闕,雖然魏闕是梁王妃生的,可娘兒倆之間那點貓膩,她豈會沒察覺。


    一樁心事了了,魏瓊華心情鬆快起來,優哉遊哉的啜了一口酒。


    “你喜歡宋家的小美人兒?”魏瓊華要笑不笑斜睨魏闕。


    迎著魏瓊華戲謔中夾雜著考量的目光,魏闕坦然的點了點頭。


    魏瓊華輕輕嘖了一聲,臉上笑容更甚。此事對於目前的魏闕而言,是他不能與外人道的秘密,他卻沒有否認,魏瓊華喜歡他這份誠意。既要合作,總要有幾分信任的。“想娶她可不容易?”魏瓊華同情的搖了搖頭。她大哥和她娘,都是喜歡長子嫡孫的,何況魏閎表現還不錯,兩人萬萬沒有換繼承人的念頭。以她對二人的了解,魏瓊華肯


    定他們不會讓魏闕娶宋氏女。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魏闕笑了笑道。


    魏瓊華笑容一頓,定定的看著魏闕眉宇間的自信。


    “到底還是太年輕了,這世上並非所有事都是靠努力能做到的。”魏瓊華端起一杯酒,仰頭灌了進去,頭頂的八寶宮燈刺的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魏闕笑容不改:“竭盡全力還是做不到,起碼也了無遺憾。”


    魏瓊華臉上的笑容驟然凝結,她緩緩的低下頭,醉眼朦朧的看著魏闕,目光深遠悠長,仿佛透過他看到了不知名的遠方,喃喃了一句:“是啊,沒遺憾就好。”


    魏瓊華低頭一笑,再抬頭時已經恢複如常,她施施然的開口:“可需要幫忙?”


    “說不準還真要姑姑幫忙。”魏闕也不客氣,他深知魏瓊華在梁太妃和梁王跟前地位。


    “好說好說,”魏瓊華拉長了語調道:“我這人最愛看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魏闕抬手一拱:“多謝姑姑成全。”


    魏瓊華吃吃笑了兩聲:“既然來了長樂坊,豈有不看歌舞的理,之前聽桃娘說長樂坊排了一支新舞,咱們不妨看一看。”


    “姑姑今日飲了不少酒,不妨先歇下,來日方長,改日再看歌舞也不遲。”魏闕緩聲道。


    魏瓊華揉了揉額頭:“你不說還好,一說還真覺得有些頭疼了。那今天便到此為止,外頭該是宵禁了,你便歇在這吧!”


    “離著宵禁還有一會兒,正可迴府。”魏闕謝絕了魏瓊華的提議。


    魏瓊華戲謔的看著魏闕:“怎麽,怕傳到小美人耳裏,惹的小美人不高興。”


    魏闕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可真是個會心疼人的,好男人就不該讓心愛的姑娘傷心。”魏瓊華嘖嘖感慨一迴:“那我就不留你了。”


    魏闕抬手告辭:“姑姑好生歇息,我先走一步。”


    啪嗒一聲,門又被關上了。


    魏瓊華臉上的笑意如同潮水頃刻間褪的一幹二淨,他們魏家人怎麽就都栽在宋家人身上了。


    此時此刻的宋府裏,宋嘉卉被關在宋老夫人院內的後罩房內,寒風唿嘯,憤怒的拍打在窗戶上,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衝進來。


    臉色慘白的宋嘉卉趴在床上,哭的渾身顫抖,既是害怕又是委屈,更多的是痛苦。一迴到家,她就被父親動了家法,足足打了她三十個板子,宋嘉卉都覺得下半身不是她自己了。而父親隻吩咐一個小丫鬟看著她,轉身就走了,就把她扔在這簡陋的屋子


    裏,讓她自生自滅。


    宋嘉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母親留在了外祖家,根本幫不了她,父親氣成那副模樣。還有祖父祖母,他們向來把宋嘉禾當寶貝疙瘩的,肯定不會輕饒她的。


    現在他們是不是在商量怎麽處罰她,他們會把她怎麽樣?未知的恐懼猶如巨石壓在宋嘉卉心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宋嘉卉又悔又恨,偷雞不成還蝕了一把米,她悔得腸子都青了。要知道會這樣,她就不多嘴了,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老二你怎麽打算?”已經歇下的宋老爺子被人叫了起來,聽罷宋銘所說,氣得不輕。小小年紀竟是如此心術不正,幸好六丫頭機靈,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既然生了害人的心思,萬不能再讓她和暖暖同住一個屋簷下。”宋銘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抱宋嘉卉經此一事能大徹大悟的奢望了,這女兒從根子上就壞了。宋老爺子讚同的點頭,這次能借刀殺人,下一次保不準就親自動手了,心懷嫉妒的女人根本沒有理智可言。便是宋銘不說,宋老爺子也是不容宋嘉卉威脅宋嘉禾安全的。從感情上來說,宋嘉禾是他眼皮子底下看著長大的,從小就乖巧懂事,甚得他歡心。從利益上而言,他和魏闕已經達成默契。不管從哪一種角度而言,宋嘉禾都比宋嘉卉


    重要。一直未開口的宋老夫人便道:“既如此,先對外宣布她臉上的傷不慎感染,不便見人,過一陣再放出她臉傷加重的風聲。女兒家傷了臉避到別莊是常理,外人也不會懷疑。”宋嘉卉被劫匪劃傷了臉的事,人盡皆知,這一陣她也是躲在家裏拒不見人,今天還是頭一次出門,這個理由擺出來,足以取信於人,就算她在別莊待個十年八載都沒人會


    起疑。宋老爺子捋須同意:“這事便交給你去辦,讓嘉卉在別莊好生反省。”至於什麽時候出來,這一點三人都沒說,之前關了一年有餘,出來後反而變本加厲,這一次哪敢輕易


    讓她出來禍害人。


    宋老夫人看了看宋銘:“林氏那,你怎麽想?”宋銘默了默,半響後道:“若是嶽母能勸的她明白點最好,若是不能,她既然想不明白,就讓她去陪嘉卉吧!”他真不想再聽見林氏哭哭啼啼替宋嘉卉求情的聲音,犯錯挨


    罰,天經地義,他不明白林氏為什麽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這會兒宋銘都在慶幸,林氏所有精力都放在宋嘉卉身上,所以其他幾個孩子受她影響甚小,一個宋嘉卉已經讓他焦頭爛額,若幾個孩子都如宋嘉卉,宋銘簡直不敢想。


    兒子話裏的冷然讓宋老夫人為之一顫,林氏終究是把情分磨到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宋老夫人搖了搖頭,輕輕一歎。


    次日,宋老夫人找機會把宋嘉禾單獨留了下來,將有關宋嘉卉的懲罰跟她說了。宋老夫人輕輕握著宋嘉禾的手:“嘉卉是叫人給養歪了,留在外頭就是個隱患,去了別莊待著也好,左右也短不了她的吃喝,讓她在那自己冷靜冷靜吧!“雖然宋老爺子讓


    她派幾個嬤嬤過去調教,改好了放出來,可謝嬤嬤這樣的能人都束手無策,宋老夫人已經對她不抱指望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對於這個結果,宋嘉禾毫不意外,對付宋嘉卉這種人,除了把她關起來免得她興風作浪,再無他法,總不能打殺了。


    如無意外,宋嘉卉這一次被關別莊,想出來就沒那麽容易了。之前關了她一年多,都沒能讓她有所忌憚,這次三年五載跑不了。想想,宋嘉禾還是挺高興的,發自內心。她的高興,宋老夫人看得出來,並不覺孫女冷血,宋嘉卉都如此待她了,若宋嘉禾還要不計較,替她求情,那宋老夫人才要擔心了,做人要善良,但是不能毫無原則的良


    善。


    至於林氏的事,宋老夫人沒和她說,到底是她親娘,還是等她迴來再看。


    宋老夫人由衷盼著林氏能幡然醒悟,林氏去了別莊倒是落得輕鬆,可剩下的兒子和孫子們怎麽辦?


    宋銘馬上就要自立門戶,需要人主持中饋。宋子諄和宋子諺到底還小,需要母親。三日後,林氏迴來了,麵容憔悴,看的出來這三天她過的很不好。與林氏一道迴來的還有一位四十來歲的林嬤嬤,是林老夫人的心腹,她怕林氏犯渾,特命林嬤嬤來看著


    林氏。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林老夫人才知道林氏糊塗至此,宋嘉卉那是硬生生被她給養壞了,再由她繼續糊塗下去,早晚得叫宋家人都對她失望透頂。所幸林氏除了在宋嘉卉的事情上拎不清,旁的大錯都沒有。隻要她別在宋嘉卉身上繼續犯擰,夫妻之間就還有迴旋的餘地。林老夫人是真怕宋銘厭倦之下納個二房,以林


    氏心性,還不得被二房吃得死死的。


    大抵是林老夫的恐嚇出了奇效,林氏迴來後,就去向宋銘認了錯,一句為宋嘉卉求情的話都沒說,隻說自己教女無方,沒教好女兒。


    宋銘看著淚流不止認錯的林氏,神色平靜,末了讓她去看看宋嘉卉。


    見了林氏,滿腹委屈惶恐的宋嘉卉淚如決堤。林氏也好不到哪兒去,見她一身傷,心如刀絞。


    母女倆皆是哭成了淚人。


    哭著哭著,宋嘉卉就要求林氏幫她求情,她不想去別莊,她馬上就要十七了,再在別莊待幾年,她就成老姑娘了。


    林氏也舍不得女兒,可林老夫人的話猶言在耳,她替宋嘉卉求情,隻會適得其反,讓宋銘更加生氣,加重懲罰,連帶著她也要遭宋銘厭棄。


    半響都沒等來林氏的應諾,宋嘉卉心都涼了,聲淚俱下,“你不想幫我,你不想管我了是不是?你是我娘啊,你怎麽能不幫我!”


    ——


    宋嘉禾正在逗弄架子上的鸚鵡,這是前兩天宋銘親自送過來的,雖然父親沒有明說,但是她知道,這是給她壓驚的,雖然宋嘉禾一點都沒被驚到。


    嚴肅剛冷的宋銘提著一直色彩斑斕的鸚鵡,怎麽看怎麽不協調。這小東西乖巧的像鵪鶉,縮在架子上一動不動。現在想起來,宋嘉禾都忍不住的想笑。


    “父親說你會唱曲的,你倒是給我唱一個啊!”宋嘉禾揀了一顆瓜子扔過去。


    鸚鵡十分靈活的伸頭刁住了,三兩下就剝開瓜子殼。


    “姑娘,公爺是不是叫人給騙了!”青書十分懷疑,都來兩天了,盡看著它吃,一個字都沒說過。


    宋嘉禾摸了摸下巴,應該沒哪個不長眼的敢騙她爹吧!


    宋嘉禾彈了下它的腦門:“大概水土不服,變蠢了!”


    “蠢,你才蠢!”怪模怪樣的腔調響起來。


    青書震驚,宋嘉禾則是挑了挑眉。


    許是感覺到了殺氣,那鸚鵡撲棱著翅膀飛了起來,卻忘了腳上綁著細鏈,好懸沒給栽倒地上。


    宋嘉禾不忍直視的捂了捂臉:“好蠢!”


    “蠢,你才蠢!”


    “蠢鳥!”


    “蠢,你才蠢!”


    青書:“……”


    宋嘉禾:“訓鳥的缺心眼吧,把蠢當關鍵字了。”


    “蠢,你才蠢!”那鸚鵡又像被踩了痛腳似的叫起來。


    “閉嘴,再吵把你煮了吃。”


    聽著一耳朵蠢進門的青畫就見她家姑娘特別霸氣的把一隻鸚鵡嚇得縮在了牆角,瑟瑟發抖,老可憐了。


    宋嘉禾嘀咕:“這是聽懂了,還是被訓練過?”


    青畫輕咳兩聲:“姑娘。”


    宋嘉禾看向她:“有事?”神情怪怪的。青畫疾步上前,福了福身後小聲道:“二姑娘大罵夫人心狠,不管她的死活,夫人離開時眼睛都哭腫了。”她長的嫩嘴又甜,所以認識的人特別多,其中就有幾個是宋嘉卉


    院子裏的。宋嘉卉聲嘶力竭的喊,可不就叫人聽見了。


    宋嘉禾把玩著手上的瓜子,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宋嘉卉的自私自利還不都是林氏自己養出來的。


    這下子,林氏可要傷心壞了!


    林氏是真的傷心的狠了,連帶著過年都有些無精打采,不過旁人想著宋嘉卉臉傷加重,可能麵臨毀容的危險,也就理解了。


    在聲聲爆竹中,正月悄然過了一半,上元節如期而至。為了安撫民心,今年的上元節格外盛大,滿城燈火,亮如白晝。梁王還邀請文臣武將攜帶家眷一同去西市賞燈,至於小皇帝,誰還記得。莫說北地百姓,就連京城百姓在潛移默化之下都快忘了還有個小皇帝的存在了。百姓的要求向來簡單,吃飽穿暖,住有居所,時不時還能參加節日放鬆放鬆,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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