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外人的紛擾,張玄和黑蛟、藍蛟圍坐在一桌,白龜則領著兩隻鼇蝦在一旁侍候。


    張玄本來就不喜歡參加那種數十人的聚會,紛紛擾擾,喧鬧得很。


    如今隻是三兩人圍坐在一起小酌,倒是正合張玄的心意。


    不一會,一隊鼇蝦手裏捧著各式菜肴走了進來,石製的桌子轉眼就被擺得滿滿當當。


    不過,水中的吃食無非以魚蟹居多,其中還混雜了幾盤水草做成的小菜。


    張玄伸出筷子夾了幾片魚肉,倒是格外鮮美。


    不過,菜肴雖然鮮美,味道最好的倒是黑蛟拿出的那壺酒。


    張玄滿飲一杯,入口的美酒順滑清涼,又帶有淡淡草木的清香。


    “好酒!”


    張玄睜大了眼睛,忍不住細細品味,轉頭向黑蛟問道,


    “這酒是如何釀的?真是清爽異常。”


    黑蛟見張玄誇獎,剛才的不快一掃而盡,連忙興奮道,


    “啟稟仙長,這酒是專門用這濰水的水草籽釀的。說來,都是那白龜的心思。”


    “是嗎?沒想到你還懂得釀酒?”張玄看了看一旁侍奉的白龜。


    白龜聽了,高興地漲紅了臉,


    “仙長喜歡便好,仙長喜歡便好。


    小龜之前有一次誤食了這濰水中的一種水草,沒想到生生暈了半天。這才有了這番心思。


    不過說完奇怪,小龜也遊曆過一些水域,但是這種水草小龜隻在這濰水河中見過。”


    “竟還有這種事?”一旁的藍蛟也好奇起來,


    “隻在他這濰水河中有,我那洛水河就沒有?”


    藍蛟本就是好酒之人,喝著眼前這酒也甚是舒爽,也想多問些釀酒的事。


    “啟稟洛水龍君,這洛水河中,還真是找不到這種水草。


    而且,關於這種水草,在濰水岸邊還留下了許多傳說呢。”


    “還有傳說?”藍蛟更加好奇。


    “那是自然。”白龜說著,拿起酒壺給張玄斟上了一杯,


    “據這流傳在濰水岸邊的傳說,這種水草,乃是千年前仙人酒壺中的幾滴酒滋養而成的。別處自然沒有。”


    “這倒是奇怪了,難不成是什麽仙人把酒倒進濰水,長成了這能釀酒的水草,卻偏偏沒有倒入我這洛水不成,哈哈......”


    藍蛟隻道白龜胡說,忍不住戲笑道。


    誰料,藍蛟剛說完,突然,一股強烈的醉意從胸口席卷而來,眼前瞬間一片混沌。


    恍惚間,藍蛟仿佛一下墜入一片白霧蒙蒙之中。


    等他掙紮著爬起身,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條長河中央。


    四周一片蒼茫,藍蛟一時竟然分不清方向。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陣悠長的吟誦聲隨風傳來,


    “對酒不覺暝,落花盈我衣。醉起步溪月,鳥還人亦稀.......”


    滿目蒼白的河岸上,一個人影慢慢走來,一身長袍,身負一劍,手中拎著一隻輕巧的酒壺。


    顯然已經是喝得醉了,搖搖晃晃間仿佛馬上就要墜入河中。


    那人邊走邊吟誦,每到興起,便把手中的酒壺倒置,向河中撒上一滴,


    “來來來,都陪我喝一杯,哈哈哈......”


    酒滴灑落之時,水中便有一縷青翠之色浮起,貪婪地吮吸著灑下的酒滴,隨即蓬勃生長起來。


    手拿酒壺的那人搖搖晃晃,恍恍惚惚,突然一腳沒有踩穩,撲通一聲竟然掉進了河裏。


    站在河心的藍蛟見有人落水,身形一振,就要飛過去救人。


    誰料,腳下竟然好像被什麽捆住一般,一動都不能動。


    藍蛟趕忙向下望去,卻發現那些吸了酒滴的水草在自己腳下瘋長起來,竟然死死盤繞在自己的雙腿上。


    “怎麽迴事?!”


    藍蛟趕忙想要掙脫,那水草捆得卻越來越緊,好像要把他墜入河中。


    正在藍蛟努力掙脫水草之時,突然,岸邊傳來一陣清脆的水聲,隨即水花湧起,


    緊接著,一道人影從河中直射而出,衝天而起,


    那人身負長劍,衣衫在風中獵獵作響,飛馳之時又舉起酒壺飲了一口,轉眼便消失在一片碧空之中。


    但藍蛟的腳下,卻越來越重.....


    “救...救命啊....”


    .........


    忽的一下子,躺在桌邊的藍蛟猛地坐了起來。


    唿...唿.....


    不停地大口喘氣。


    “哈哈,洛水兄,你醒了?”黑蛟湊了過來,


    “沒想到你的酒量竟然如此之差,才喝了一杯就醉倒了。”


    “做夢了嗎?”藍蛟看了看眼前的黑蛟,又趕緊四處望了望,見自己還在濰水龍宮中,這才放下心來,


    “果然是一場夢,我堂堂一水正神怎麽會怕水呢!簡直可笑!”藍蛟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他已經許久沒有進入過夢境了,竟一時分不清夢境與現實。


    而且,剛才做的夢,似乎與那白龜所說的傳說有些不謀而合.......


    “來來來,既然醒了,就再喝一杯。”


    張玄正喝得興起,見藍蛟醒了,拿起桌上的酒壺,便要給藍蛟倒酒。


    見張玄要給自己倒酒,藍蛟趕忙拿起酒杯去接,


    可是,剛一抬頭去看張玄,藍蛟竟然瞬間愣在當場。


    一身長袍,身負一劍,此時手裏正拿著一隻酒壺。


    雖然夢境中沒有看清那人的麵龐,但是,這眼前的一切,真的太過像了!


    腦中如同電光閃過,夢境與現實交錯,藍蛟一時有些發懵,手裏的酒杯啪嗒一聲掉在桌案上,碎掉了。


    “洛水兄,你這是怎麽了?難不成還沒睡醒?”一旁的黑蛟見藍蛟有些失態,關切道。


    自從兩人相識以來,黑蛟還從未見過藍蛟像今天這樣失神。


    藍蛟被酒杯碎裂的聲音驚醒,看著桌上的酒杯碎片有些窘迫,連聲道,


    “失態了,失態了,我怕是真的醉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強求了。”張玄倒是不計較這些,隨手把那隻酒壺放了下去。


    “仙長,實在抱歉,今日小蛟身體有些異樣,等改日定當陪仙長喝個痛快。”藍蛟連忙解釋。


    黑蛟聽了藍蛟的言語,驚奇地看了看藍蛟一眼,“這藍蛟生性驕傲,如今竟也會自稱小蛟了?”


    不過,剛才的那聲小蛟倒是源自藍蛟的本心。


    因為,他實在看不清眼前的張玄到底是何修為。


    不怕一個人修為高,就怕你根本就看不清他的修為。


    剛才拱手之時令他心底發出劇痛,如今竟然又入了他的夢境.......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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