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武將是怎麽畫來著?”


    張玄迴憶著之前專門臨摹過的連環畫,心中已經浮現出一個武將形象。


    “兜鍪、披膊、山文甲、護心鏡、護臂、袍肚、戰靴.......”


    張玄心中默念著,手中的樹枝已經在平整的地麵上勾畫起來。


    伴隨著樹枝頂端摩擦地麵發出的沙沙聲響,不多時,一個身長三尺、威風凜凜的大明武將畫像便呈現在了地麵上。


    雖然僅僅是用樹枝在地上畫出的寥寥幾筆,卻不免令人望而生畏。


    “不錯、不錯,看來畫畫的功夫真的沒有退步啊。”


    張玄站起身來,細細地端詳著麵前的大明武將畫像,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院子中央的廖輝已經將土地公的塑像雕好,正在打掃院子裏的木屑。


    張玄便不再管自己畫的大明武將畫像,幾步來到了土地公雕像前。


    廖輝雕的這個神像高不足兩尺,雖然看起來並沒有那麽精細,卻也是有些神韻。


    神像,在神而不在形。看得出來,廖輝之前在學這個活計的時候下過功夫。


    “廖大俠,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等手藝。”


    廖輝聽到張玄誇獎,欣喜異常。


    “張仙長過譽了,隻不過是些粗淺手藝罷了,還是張仙長畫的好,在下雕的這像遠不及張仙長十分之一。”


    張玄聽罷隻是笑了笑,望向一旁的土地公。


    “土地公,你看這神像如何?”張玄以神識傳音問道。


    此時,土地公早已在一旁端詳許久,麵露微笑,聽到張玄問話連忙迴答。


    “甚好,甚好。單論神韻,我看不輸縣裏城隍廟的手藝。”


    就在他們談論時,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緊接著院門便被推開。


    原來是廖輝的妻子從鄉裏把香燭都買迴來了。身後,還跟了四五個農人。


    都是這李家村的村民。


    這廖家本來就因為能識文斷字,在這李家村中頗有威望。


    又聽廖家媳婦說,這廖輝根據高人指引,迎迴了一尊極為靈驗的土地公,還要親自為土地公塑像立廟。


    既然是廖輝都認定的,那自然不會錯。


    於是這些農人就紛紛跟著廖輝妻子來到家中,爭著想要為土地公敬上第一柱香。


    廖輝見這幾個村民鬧哄哄的,不免尷尬地向張玄笑了笑。


    張玄自然知道廖輝這也是好意,要為土地公多聚攬些香火。


    至於土地公,則有些興奮。數十年沒沒享受過香火供奉,沒想到一來這李家村就這麽受歡迎。


    土地公望著這些農人手中捧著的香燭,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此時已經是未時三刻,廖輝算定的時辰已到,便捧著土地公的神像,走出院子,來到村中路旁一間五尺高的小屋子。


    這裏原本是李家村的土地廟,供奉著一位土地公的神位,但是早已經廢棄了。


    原本的土地廟也都殘破不堪,今天一早廖輝仔細修繕了一下這才像個樣子。


    將土地公神像恭敬地擺放在土地廟正中後,廖輝妻子便趕緊擺上香爐、貢品。


    見神像、香爐都已經擺放好,跟在廖輝身後的那些村民都準備爭搶著上香。


    站在村民身後的張玄望了望身邊的土地公。


    “土地公,都已經準備停當,還不速速就神位、享香火?”


    土地公深深彎腰拱手,


    “小神有如此造化,全依賴張仙長,仙長之恩澤,小神沒齒難忘。”


    謝完張玄,土地公腳下已經騰起青煙,向前方的土地廟飄去。


    來到自己的神像前,土地公身形漸漸渙散,化為無形。


    轉眼間,便已經與木雕的神像融為一體。


    此時,神像前的香爐裏已經點燃了幾根香燭,青煙飄忽而上。


    攜帶著李家村農人的香火願力,轉瞬便被土地公吸入體內。


    “唿.....舒爽啊......好久沒有這種暢快的感覺了....”


    香火如同天降甘霖,又如洗髓之水,衝刷著土地公的神體,凝結為神力。


    土地公已經融入神像的雙眼向下微曲,已經樂成月牙的形狀。


    過了片刻,那些上完香的村民便已經散去。


    廖輝來到張玄麵前,手中捧著三根香燭。


    “張仙長,你要不要也拜一拜土地公?”


    在廖輝眼中,張玄法力再高那也是凡人,敬拜土地公這種神仙是正常不過的。


    “我...可以嗎?”


    張玄倒是一直沒有試過,自己去拜神會發什麽。


    “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嚴重的後果吧?”


    張玄這樣想著,手中已經接過香燭。


    廖輝把火折子湊到了張玄手中的香燭旁,馬上就要點著。


    這時,一陣無名之風從前方猛地吹來。


    這股風寒徹無比,廖輝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再去看時,手中的火折子竟然莫名其妙的滅了。


    “這火折子怎麽會滅呢?”


    張玄感覺到這風就是從土地廟裏吹出來的。


    土地公的哀求聲隨後便傳入張玄的神識中,


    “張仙長,不...不可啊...小神福薄,實在受不起仙長的香火啊。”


    土地公知道張玄神通玄妙,僅僅吟誦了一首詩便破除了禁錮他幾十年的禁製。


    這一炷香火,有可能令他修行大漲,卻也可能令他神魂俱滅。


    要去受這一炷香火,那就是拿命去賭。


    他好不容易重獲神位,可不想就這麽把自己賭沒了。


    張玄聽到土地公的神識傳音,也知道土地公在害怕什麽,便也把上香這件事作罷。


    把手中的香燭遞迴給了廖輝,張玄笑著擺了擺手,


    “還是罷了吧。”


    剛才那股無名之風吹得廖輝也有些心驚膽戰,心想難道剛才觸犯了什麽禁忌而不知?便也不再提這件事。


    事情都已經辦妥,張玄也準備返迴首陽山下小院了。


    金陵這一行,是張玄穿越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出遠門,對他來說,收獲還是頗豐的。


    吃到了這金陵的鹽水鴨,拜祭了自己仰慕的方孝孺之墓、結識了忠肝義膽的廖家後人廖輝。


    更與這江寧縣城隍、土地也都有了些交情。甚至還幫助廖輝為他的亡女在陰司謀了一份“散花玉女”的差事。


    這當真也算是一番奇遇了。


    在廖輝家中用過晚飯之後,天色已經擦黑。


    張玄便婉拒了廖輝一家的挽留,在他們一家的千恩萬謝中告別李家村,告別了金陵,踏上了返迴首陽山下小院的行程。


    當然,背包裏勉為其難的裝上了一隻肥碩的鹽水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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