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張華家後,小萬好奇地問我道:“你到底和他大哥說了什麽啊?他就這麽乖乖地放咱們出來了,都不管不顧他媽,又哭又鬧又上吊的?”


    我笑著說道:“我就是和他說,他媽死了,這一屋子的錢都是他一個人的了,可他現在要是做點什麽錯事,就不好說了,他媽讓他這麽做,就是不想這些錢落在他手上!”


    小萬終於露出了笑容道:“你也太壞了!你說你這樣,他和他媽以後還怎麽過日子啊?肯定天天相互猜忌!”


    我笑著說道:“狗咬狗一嘴毛!”


    然後我停了下來,小萬疑惑道:“你怎麽不走了?累了啊?”


    我搖著頭道:“沒有,我等人呢!”


    這才看到張華的屋子裏麵出來一個人,二哥向我們走了過來。


    他走到我麵前,我問道:“屋子裏沒事吧?”


    二哥搖了搖頭道:“我大哥要和我媽分家,我媽……哎……不說了!”


    我點了點頭道:“我給你一個電話,你把家裏安排好,盡快去報道,錢剛開始不會賺很多,但保證比你現在好,一年旱澇保收怎麽也能有6,7萬塊錢!隻要你肯學,我明年來的時候,你就能開上小汽車來接我!”


    二哥一直頻繁地點著頭,小心翼翼地收好我給他的電話。


    二哥轉身走的時候,小萬叫住了二哥,往他手裏塞了一遝錢,二哥不肯收,兩個人推來推去,最後錢都掉到了地上。


    二哥大聲地說道:“三媳婦,我不要錢,我要的是賺錢的門路!”


    小萬有點激動地說道:“二哥,我知道這麽多年,你也不容易!張華和我說過很多次,張華上學的時候,都是你在偷偷地救濟他,當年他要去上學的時候,還是你幫他挑行李,把你的被子和大衣都給了他!這些年,他一直記掛著你的恩情,這錢你不收,我怎麽對得起張華啊?張華會怪我的,我心難安啊!”


    二哥還是不肯收,嘴上說著大家都不容易。


    我叫住了二哥和小萬道:“都別爭了,二哥,這錢算是借給你的,記得還!”


    二哥還是有點猶豫。


    我撿起地上的錢,放在了二哥滿手老繭的手裏,握了握他的手,誠懇地說道:“二哥,張華認你這個二哥,我也認!但錢是自己賺的,不是別人給的!你知道這道理兒!我替張華謝謝你!”


    二哥激動地抓住手上的錢,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大哭了起來,哭喊道:“我對不起三兒啊!我這輩子都對不起三兒啊!二哥無能啊!”


    我不忍再去看他,拉著早已淚流滿麵的小萬,大步走出了這個張華出生,長大,埋他的地方。


    張華的二哥,去了萬眾電工湖南分公司報道,我的電話還是很有效果,不難想象,萬眾集團的董事長,打電話給一個分公司的分公司總經理,這力度就是要推薦一個人而已。


    我和小萬舊地重遊,去了漣源,還是那一條熟悉的路,街上多了點汽車,多了幾棟大樓,多了些商鋪,主街道被擴建了,漣源賓館已經不複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漣源大酒店,據說是婁底地區一個叫小鍾哥的人開的。


    萬眾電器的廣告牌子隨處可見,上麵都是萬眾的廣告標語,連漣源這座小城市裏,都有了萬眾的經銷店。


    我和小萬也沒通知萬眾廠裏的人,自己坐著還保留的“小突突”摩的,來到了這個我事業起點的地方。


    門口已經有了正規的保安,穿著和我們總部一樣的製服,看起來再也不像二鬼子,精神得很。


    問明我我們的來意,很客氣地讓我等待一下,通報後,就讓我們等記一下,放我們進去了。


    裏麵的環境,有了很大的改變,再看不到破舊的廠房,之前的那塊空地上,已經建起了三層樓高的廠房,每件廠房門口頂上都有一個數字,代表著第幾車間。


    廠房與廠房之間的道路,都是自流平,穿梭著叉車進出,與寒冷的天氣形成鮮明的對比,這裏看起來紅紅火火,熱鬧非凡,感覺充滿的活力。


    我們走到了一棟辦公大樓前麵,是的,是一棟辦公大樓,不再說我們以前那座破陋不堪的辦公家屬樓。


    連大門都是自動的,前台小姐客氣地再次詢問後,領我們上了電梯,一直到了頂層,電梯門一開,張愛國已經站在電梯口,和一群人等待著我和小萬。


    張愛國可不再是那個當年,給我臉色看,對我一臉不服氣的領導了。


    90度近似鞠躬的彎著腰,和我打著招唿。


    急忙扶起他說道:“老領導,你這是幹什麽啊?”


    張愛國受寵若驚地說道:“陳總,您可千萬別這麽說,當年我調過來,就不是您的領導,一直在您手下幹活的!現在咱們可更是雲泥之別了。”


    我搖了搖頭道:“都是萬眾人,我們沒區別!”


    張愛國看到小萬,更著萬千感受與一身,小萬可真的就是他以前的屬下了,可現在呢?小萬雖然不是張愛國的直屬領導,但級別相差的也是太大了。


    小萬率先開口道:“我總可以叫老領導了吧!說完,熱情地和他握了握手。”


    張愛國還是搖著頭道:“這個也論不上,現在你們都是我領導的領導了!後生可畏啊!”


    說著話,和我介紹了一下,其餘的人,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急忙伸出雙手,說道:“楊工!”


    幹瘦的楊工,除了臉上多了點血色外,沒有太大的變化,楊工笑容滿麵地說道:“陳總好,時過境遷,我那個時候做夢都沒想過,有一天你會成為整個集團最大的領導,也沒想過自己會有機會和集團的最大的領導,一起工作!”


    我笑著說道:“工作不分高低,都是為人民服務!”


    進了會議室,我感慨道:“物是人非了,這裏變化太大了,我都認不出來了!”


    張愛國笑著說道:“總公司給的政策好,集團的政策更好!我們這裏現在是獨立核算,自負盈虧,還可以掛著集團的牌子!集團一年給我們的訂單,都夠我們的產量了,而且內部售價的利潤點也不低。另外不怕和您說,我們在湖南省,甚至是華中地區,銷量都是第一的,我們現在不但是單一的產品,還開拓了很多新產品,我們機械加工廠,也是湖南省最先進,最權威的,很多外國都無法加工的零配件,都拿到我們這裏加工了!”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這些情況,我大致上都了解,這幾年的成績,集團是看得見的,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會年年先進集體稱號,都給到你們啊!那可是一筆不小的獎金啊!好多部門都看著眼紅啊!”


    張愛國謙虛地說道:“這榮譽我們拿的也有點心虛,我們公司創利不是最高的,成績不是最斐然可見的,勝在勤勤懇懇!”


    小萬接過話來說道:“這裏麵不乏有點個人情感在裏麵,陳總是從這裏出來的,唐總也是從這裏出來的,加上我,都對這裏充滿的感情!當然,你們的成績無可厚非的,這點沒人會質疑!服務好總公司的零配件,比什麽都重要!”


    張愛國高興地說道:“是啊,朝中有人好辦事!”然後,突然覺得自己的這話有問題,急忙改正道:“恪盡職守,恪盡職守!應該的,應該的!”


    小萬解圍道:“這話可以說,這也沒什麽!全集團都知道我們陳總啊,是出了名的護犢子!”


    我笑嘻嘻地說道:“這話我也不怕人說我,自己人都不用,還能用外人啊?肯定是對自己人比較熟悉,認識比較深,這樣才能知人善用啊!張總,就像你一樣,在這個位置上,是如魚得水,我總不能隨便找個外人,就把你換掉吧!”


    張愛國一聽,臉色都變了,支支吾吾地說道:“不能,不能!外人怎麽信的過啊!肯定是自己人,信得過啊!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是您陳總的人!”


    我皺了皺眉頭,知道這話說得就沒水平了,這也注定了他的位置也就隻能到這兒了。


    小萬也察覺了他話的問題,畢竟這裏還坐著這麽多管理層人員,板著臉說道:“張總,你可不能這麽說,沒有誰是誰的人的說法啊!”


    張愛國這才意識到自己話的問題,紅著臉點著頭道:“是的,是的,都是萬眾人,為萬眾服務的!”


    之後,又開了一會兒會,大概就是介紹下,現今的產量,銷售的概況,人員的數量等等,也提出了一點的困難,希望集團能幫助解決,其他問題,我都做了一一答複,大部分我認為能解決的問題,就都答應了下來。隻有一點,張愛國希望我能和市裏領導見次麵,鞏固下他在市裏的地位。


    我嚴厲拒絕道:“你要鞏固什麽地位?你要保住是你在萬眾的地位,而不是市裏的地位!你在市裏有什麽地位?是能成為市人大代表,還是市委成員啊?你要記得自己的本分,你是企業家,是萬眾的管理者。你搞清自己的身份!”


    張愛國低著頭,不敢說話了,楊工解釋道:“陳總,張總不是那個意思,市裏現在換了新領導,我們又是龍頭企業,今天讓我們捐個款,明天拉過讚助,數目不大,但天天有,煩不勝煩的。”


    我搖著頭道:“該拒絕的就拒絕啊,現在是他們求我們,不是我們求他們!一年納這麽多稅,養活他們多少人啊!帶動了當地多少經濟,他們市一年的gdp,咱們幫他們完成了多少,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現在和咱們當初來這裏不同了,那時候要政策,人在屋簷下,沒辦法。現在呢?賺著咱們的錢,咱們還得替他們排憂解難,還得求他們,沒這個道理!”


    楊工哎了一聲說道:“陳總,您說這話,有這底氣啊,我們不敢啊!萬一,真的有了什麽變數,全廠幾百號人,就得失業啊!”


    我哼了一聲道:“幾百號人失業,急得是誰?要是這幾百號人上街一鬧,市裏的人頭頭腦腦都得上新聞,還要不要業績了?還想成為脫貧縣啊?做人要硬氣,有底氣是什麽,就是該據理力爭!這關係,我是不會去走,這麵子我也不賣!我也沒那麽大的麵子!”


    眾人看到我真的生氣了,都求助地望向小萬,小萬笑了笑說道:“看我幹什麽?陳總說得沒道理嗎?還是你們覺得陳總可以說,你們不能說啊?道理擺在那裏,誰說都一樣!這樣,陳總不去,我去看看,你們覺得我去夠不夠分量啊?”


    我瞪了小萬一眼,小萬笑著對我說道:“這也不能全怪他們,沒有個有分量的人去和他們談,他們自然不會重視!”


    我哼了一聲道:“我當初還不是這裏的總經理呢,合同都沒簽,我就直接去找副市長了,還不是爭取迴來了!話要看怎麽說,你有底氣,你怕什麽?這麽大個萬眾集團支撐著你,你們怕什麽?”


    張愛國豪氣萬丈地說道:“不怕!不怕!陳總既然這麽說了,我就知道怎麽做了!”然後馬上就軟了下來說道:“那萬總明天不走的話,和你一起去一趟吧?”


    我站了起來,沒再理會他們,去車間轉了一圈。


    車間的紅姐,現在已經是一車間主任了,當初的庫管蔣麗萍大姐,現在也是物流部的經理了,看見我都很親切,隻是她們知道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總管了,還是有點害怕,說話客客氣氣,問什麽答什麽,顯得十分的拘謹。


    我笑著問紅姐道:“你姑娘現在上高中了吧?學習怎麽樣啊?”


    紅姐感激地答道:“這還得多謝您啊,陳總,是您當年的引導和幫助啊,她已經提前被清華入取了!”


    我激動地說道:“這麽厲害啊,我就說她肯定能成才,家裏麵有什麽困難,一定要跟我說,不是場麵話啊,這孩子值得投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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