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使所言不錯,寡人乃王,豈會與臣計較,更何況這確實不是他的錯。”


    趙王平靜開口,好似之前的風暴不過是幻覺一樣。


    一切從未發生。


    事實上,趙王如今已無心再戰,雖然惱怒姚賈,但是如今對方是秦國使臣,還是秦國的上卿,他隻要不想與秦開戰,就不能殺。


    不過他倒沒認為姚賈有什麽過人能力。


    “哼,一定是嬴政小兒得知這個消息,故意收容了姚賈,還予以重任,讓他前來羞辱寡人。”


    “小小年紀,盡使些肮髒手段,哼,寡人才不會中了你的奸計!”


    趙王心下暗道。


    顯然是認為這一切都是嬴政為報舊仇,專門用姚賈來羞辱他的。


    “既然如此,就說說秦王有什麽條件吧。”


    趙王冷著臉,淡漠說道。


    此刻抓著姚賈手臂的士卒也鬆開了手,默默退了出去。


    姚賈甩了甩手臂,走到前方,也沒有繼續追究剛才發生的事情,“我王條件不變,要趙國太子入秦為質,然後請趙國賠付我秦國大軍開拔之資。”


    此話一出,頓時滿堂嘩然。


    “狂悖,秦王小兒,不止要我趙國太子為質,竟還敢要我趙國賠款,何其狂妄!”


    廉頗登時踏前一步,走到姚賈麵前,居高臨下開噴,唾沫星子飛濺。


    臉盤雖然年近八十,但身為武將,卻是身材高大壯碩,氣勢淩人,不顯絲毫老態。


    “迴去告訴秦王,太子絕不可能入秦為質,至於賠償,更是天大的笑話!”


    廉頗怒然甩袖,大聲喝道。


    趙國百官之中,不少人都義憤填膺。


    如此羞辱,讓他們全都感到憤怒。


    趙王此刻臉色陰沉滴水,緊緊握著竹簡的手都有些發白。


    “廉頗將軍,趙王還未開口,你便做出決斷,什麽時候廉頗將軍能夠代替趙王了呢?”


    姚賈不陰不陽地迴諷一句,讓廉頗氣的臉皮抖動,狠狠一甩袖袍,隻能不甘退後。


    因為,他剛才確實有逾矩之嫌。


    趙王沒有理會姚賈的挑撥之言,隻是俯下身,冷冷說道:“絕不可能。”


    “那趙國便是向我秦國宣戰!”


    姚賈哼了一聲,依舊一臉狂態,麵對趙國百官殺人的目光,毫無畏懼,也無退讓,“別忘了,這一戰究竟因何發生?”


    姚賈早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在邯鄲這段日子,更是研究透徹了趙國官場以及趙王,因此他冷笑一聲,“當初就是趙國不肯讓太子入秦,這才爆發晉陽之戰,如果趙國依舊不肯同意這一點,那說明完全沒有和談的必要。”


    “沒有和談的必要,那寡人就先將你從城頭上丟下去祭旗!”


    趙王恨恨說道。


    被昔日一個質子派人羞辱,驕傲的趙王豈能甘願。


    要知道,當初他可是敢直麵嬴稷、白起,敢與秦國開戰的人。


    想當初,嬴稷與白起組合,白起先後兩次攻破楚國都城,迫使楚國遷都,更是兵圍邯鄲


    如今,被一個十三歲的秦王,派人如此逼迫,趙王豈能不恨。


    尤其這個秦王,昔日不過是在趙國的質子,他隨意一道命令就能殺掉。


    而今竟然讓趙國的太子入秦為質。


    這不是報複,不是炫耀,是什麽?


    “那便請趙王將我丟下城頭。”


    姚賈不止沒有害怕,反而上前一步,大聲說道:“我在城下看著我秦國大軍來為我收屍。”


    “你真當寡人不敢嗎?”


    趙王目中兇光一閃,嘶聲威脅。


    “請!”


    姚賈雙臂張開,昂著頭,一臉坦然。


    就在趙王即將下令的時候,一旁的嬴梁卻是突然開口,“趙王,燕王已經決定讓太子入秦為質,還望趙王三思。”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封帛書雙手呈上,“趙王,這是我王國書。”


    趙王聽得此話,隻能壓下怒火,一揮手,一旁的寺人連忙結過帛書,呈到案前。


    許久之後,趙王冷哼一聲,片刻之後,目光閃了又閃,最終說道:“請秦國使臣下去休息吧!”


    一聽此話,姚賈與嬴梁對視一眼,隨即告辭離開。


    顯然兩人來前早有安排,一個紅臉一個白臉。


    在姚賈兩人離開之後,趙王丟下帛書,開口說道:“眾卿以為如何?”


    “秦國狂悖無禮,老臣以為當戰!絕不能辱沒了我趙國聲威!”


    廉頗立即開口,他是主戰派。


    但也有人卻是搖頭說道:“大王,燕國如果派出太子入秦,那麽完全有可能與秦國合作,到時前後夾擊,我趙國必危啊!”


    趙王沉默不語,他又豈會不知道,不然此刻早已將姚賈斬殺。


    就是因為這個消息,讓他隻能壓下怒火。


    他是王,趙國的王,不能隻為了自己一時之氣,更要為趙國考慮。


    趙國存在,趙國強大,他才是王。


    所以不能意氣用事。


    “太子乃國本,豈能入秦為質。”


    廉頗冷哼一聲,完全不同意此點。


    這時,突然有人建議道:“不如派公子偃代表我趙國入秦?”


    說話的是趙國上卿、諫議大夫毛遂。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眼前一亮,紛紛點頭。


    就連趙王也有所意動。


    但人群之中的郭開卻是心下一驚。


    因為,他一向與趙偃關係好,是趙偃的狗腿子,如果趙偃入秦為質,那他還玩個蛋?


    郭開想要開口阻止,但想了想又縮迴腳步,心下暗道:“不行,下朝之後就去找公子問問。”


    趙王並未當堂做出決定,隻是說乏了,暫且擱置。


    但明眼人看出趙王沒有拒絕,就知道趙王已經有這個意思。


    離開王宮之後,郭開立即去找趙偃府上,但此刻趙偃並不在府內,而是去了妓館,郭開立即轉道而去。


    另一邊,迴到秦國驛館之後,嬴梁一臉恭維地道:“姚大人臨危不懼,膽魄驚人,實乃良才,先生大才竟然在魏國不得重用,魏王果真昏聵。”


    “良臣需明主,這說明我此前並未遇到明主,再遇到我王之後,才是真正遇到了明主。”


    姚賈捋了捋胡須,微笑說道。


    “不錯,我王慧眼方能發現先生這樣的良才,看來這次趙王必會妥協,此次迴去,大王定會封賞。”


    姚賈含蓄一笑,“如今我秦國在趙國邊境屯兵二十萬,趙王若是不想開戰,隻能答應條件,這是大王的功勞,是眾將士的功勞,我等不過是代替大王將大王的勝果取迴罷了。”


    “哈哈哈!不錯,這都是大王的功勞!”


    嬴梁連忙大笑兩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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