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


    嬴政一行人走出峽穀,坐在馬車上走了不遠,就看到了樹林中一身血衣,滿頭白發,單膝跪地,低頭不語的白亦非。


    而在附近,還有穿著白甲的五百白甲軍。


    此刻他們手中的冰矛也被收繳。


    因為韓國之內真正的軍隊都被秦軍關押起來,早已收繳了兵器,就連白甲軍也不例外。


    白亦非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能組成這五百衛隊,已經是他目前最後能調動的力量。


    嬴政掀開簾子,看著跪在一旁的白亦非,冷冷道:“白亦非,你一個玩冰的,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玩火了呢?”


    “玩火?誰在玩火?”


    馬車內,焰靈姬聽到‘火’字,從嬴政身後探出腦袋,奇怪地看向下麵單膝跪地的古怪之人。


    “與剛剛那個老妖婆一樣的討厭氣息。”


    焰靈姬一臉嫌棄。


    她是火之精靈,而白亦非的屬性是冰,兩者正好相克,焰靈姬能對白亦非有好感才怪了。


    不過焰靈姬也能從白亦非體內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遠遠超過她,甚至比自己的老大天澤也隻強不弱。


    “你說她老妖婆,她可是能夠聽見的哦!”


    嬴政撇過頭,看著緊挨著她的焰靈姬,打趣道。


    “你怎麽不早說!”


    焰靈姬果然臉色一變,一下縮迴車廂,兩字眼睛來迴轉動,一臉警惕模樣。


    顯然之前毫無還手之力的感覺還記憶猶新。


    太恐怖了,那是她此生所見過最恐怖的人。


    “還好不在,真是嚇人呐!”


    片刻過後,焰靈姬終於鬆了一口氣,但她臉上明媚笑容還未消失,便突然僵硬。


    “小姑娘,你口中的老妖婆記住你了。”


    一道邪魅之聲在焰靈姬耳邊繚繞,焰靈姬頓是和受驚的兔子一樣,一下縮在在了驚鯢的懷裏。


    驚鯢也眼睛一眯,顯然感受到了剛剛有一股力量出現,神情之中滿是警惕。


    不過很快就不適的皺了皺眉,然後將懷中的焰靈姬無情推開。


    這個時候,峽穀內天澤與無雙鬼也陰沉著臉走了出來,他們的衣服早已濕透,還帶著寒氣,臉色更是蒼白。


    顯然結果不是很好。


    或者說是很不好。


    “秦王,百越這幾個小家夥我已經搞定,為彌補我兒罪過,他們將代替我兒為大王效力十年。”


    這時,在白亦非的身後突然多出一個身穿白衣,頭上帶著白色兜帽,臉上帶著玄冰麵具的人。


    同一時間,護衛在嬴政身旁的秘衛同時身形一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對方的身上,同時氣機好似都相互連接再一起,組成了大陣。


    附近的秦國銳士也都露出警惕。


    鐵血氣息恢弘。


    這些人雖不如秘衛,卻也同樣是精銳。


    是王翦這些年培養出來的精銳,他一直想著練出一直百戰之兵,不過現在隻是才開始練,目前也僅有幾千,和他想的十萬還差的很遠。


    不過如今王翦已得嬴政看重,這支大軍成形必然不遠了。


    因此,嬴政這次誘敵帶的兵雖然不多,但這千數來人卻都是秦國的精銳。


    雪衣侯見狀,麵具下的眼睛微微一縮,不過並不意外。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在接到書信後,做出這等選擇。


    “雪衣侯!天下唯一的女侯爵!”


    嬴政也眼神微微一凝,看向對麵籠罩在寬大衣袍下的身影。


    單憑氣息來看,這是一個不遜色鬼穀子多少的宗師高手。


    不過相比對方的實力,嬴政更好奇麵具下的麵容,以及她真正的身份與來曆。


    白這個姓,在這個時代可並不多見。


    “怪不得你能成為這天下唯一的女侯爵,你的眼光遠遠超過了你的兒子。”


    嬴政深深望了一眼對方,對方既然幫了他一把,加上對方的實力,他自然也沒了逼迫的必要。


    以後可以花時間慢慢了解。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高手還有用。


    “多謝大王讚譽,相比大王以弱冠之齡便一舉覆滅韓國,更以身為餌,引出仇秦者,一網打盡,如此膽魄勇氣,也是亙古未有,我等與之相比,也不過是微末之光。”


    雪衣侯微微欠身,言辭之間充滿謙虛。


    “嗬……”


    嬴政輕笑一聲,“既然能勞動天下間唯一的女侯爵親自來見寡人,向寡人求情,那寡人自然也需要給侯爵這個麵子,但寡人是給侯爵你的麵子,不是他的。”


    嬴政說著,掃了一眼依舊單膝跪地的白亦非。


    白亦非的臉色頓時漲紅一片。


    還沒來得及發怒,雪衣侯的手已經輕輕按在他的頭頂,白亦非頓時低下頭,神情恢複如常。


    按著白亦非的頭同時,雪衣侯也微微頷首,“大王放心,白亦非的侯爵之位暫且剝奪,臣會將他帶迴雪衣堡,囚禁三年,反思錯誤,待三年後,必前來報效大王。”


    “那就看看三年後,他還有沒有這個價值,秦國,不養廢物!”


    嬴政緩緩放下馬車簾子,坐了迴去,輕慢地話語繚繞在白亦非的耳邊,“你有一個好母親,你要感謝你的母親,而寡人最是能給予母親方便。”


    “哼!”


    白亦非袖中拳頭緊攥,身體微微顫抖,但他身旁的女侯爵卻隻是低下頭,看著白亦非,“你給雪衣堡帶來了麻煩,做為這一代雪衣堡最傑出的人,你的能力已經讓我感到懷疑。”


    就在女侯爵說這話的時候,遠去的馬車內,突然伸出一隻手,揮了一下。


    然後,


    看管五百白甲軍的秦軍將領王賁眼神一冷,冷冷揮手,“對王圖謀不軌者,殺!”


    冷酷話語一處,女侯爵與白亦非同時轉頭看去,還來不及開口,隻見王賁一揮手,早已瞄準好的秦軍驀然扣動扳機,一根根弩箭射出。


    “啊!”


    “呃啊啊……”


    早被先去兵器戰甲的五百白甲兵毫無反手之力,頓時發出一聲聲慘嚎,被穿成了刺蝟。


    “你怎敢?”


    白亦非一臉驚怒地等著王賁,王賁隻是淡漠掃了一眼白亦非,冷冷迴了一句,“大王暫時饒你一命,並沒有說繞過這些有謀逆之心的人,他們的死亡,也怪不得我秦國,隻能說是你咎由自取。”


    “如果你今天沒有出現在這裏,他們就不會死,如果你今天能夠為大王剿除叛逆,那麽他們就是我大秦的精銳,是功臣,可惜……”


    王賁搖了搖頭,馬匹掉頭,帶著整齊劃一的護衛軍離開,原地隻留下四個字,“好自為之!”


    看著秦軍逐漸撤離,白亦非也終於站起身,走到了被無情殺戮的五百白甲兵麵前。


    痛苦、恐懼依舊殘留在他們的臉上。


    白亦非知道,這是秦王給他的警告。


    “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的。”


    女侯爵走到白亦非的身旁,冰冷的麵具遮掩了她的神情,讓人看不出她的表情,“至少你的代價還可以承受,有人為你承受,而有些人付出的代價,卻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女侯爵話語冰冷,對於死亡看的很淡,哪怕這些精銳是屬於雪衣堡的,但也沒有絲毫可惜與傷心。


    “記住今天的代價,未來你準備做出決定的時候,首先要想清楚,代價是否是你承受的起的。”


    女侯爵說完,身形竟是化作白霜,逐漸分解,“盡快迴雪衣堡,接受你的懲罰吧!”


    話語落,人已散。


    白亦非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他沒有再說話,沒有發泄,沒有憤怒,更沒有說出報仇的話,有的隻是平靜。


    “人生在世,總要經曆挫折,這就是我的第一次挫折嗎?”


    白亦非冷峻的麵容,逐漸露出一抹笑意。


    這笑意下,卻帶著寒意。


    這次挫折,確實很大。


    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他是第一次遭遇如此沉重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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