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華音看著那信封裏裝還不少,「他作弊被抓了?」


    白玉染搖頭。他做了兩手的準備,也有一個是這個,不過魏禮也沾了音寶兒的好運氣,沒有被抓被查。


    「考中了,但是有人了,不願意迴來了。」魏華音沉聲道。


    白玉染笑起來,「不愧是我們家寶兒,聰明!」


    「他那學問怎麽可能會考中?」魏華音皺著眉,難不成魏禮真的走了狗屎運!?


    白玉染把信拿出來給她看,一遍跟她講,「有個袁寡婦,死了兩個丈夫,不願意再嫁,就帶著女兒坐產招夫。把魏禮給招了!魏禮中了個同進士,這袁寡婦給他打點,在大理寺做獄丞。如今做了官夫人!」


    袁寡婦也是能耐,讓魏禮進了大理寺,雖然是從九品的小官,獄丞卻是個討巧的職位,雖然沒有審訊之權,掌率獄史,知囚徒。能進大理寺的囚犯都非同一般,他要在裏麵混開了,能撈不少,更能學不少!如果能得了上峰賞識,升遷也快。


    信上寫的更詳細,是白玉染派過去的人一直跟著魏禮打探他的所有動向和做的事,甚至包括有些說的話。


    他鄉試之後,怕催促納魏柔娘進門,讓她做了妾室,無法逆轉,就跟柳氏商量了不高中進士不迴家,在外求學念書。別的地方想去,嵩山書院也跟著同科的人去了,卻沒能進去。


    聽他說的可憐,同科的人給介紹了路子,讓他直接進京拜學儒,也早早打響名聲,摸摸底細情況。再下場春闈,也會有底氣了!


    魏禮就一路進了京,租了間住處,拜了幾個夫子,開始攻讀。


    而他租住的地方另一條街上,就是袁寡婦家的大院,一來二去,不知道怎的搭上了。空曠日久,受不住勾勾,很快和袁寡婦廝混在一起。


    袁寡婦送金送銀,魏禮都一一退迴,更讓袁寡婦覺的他品行不錯,給他介紹了夫子歸置學問,教授文章。


    魏禮也在了解過袁寡婦家的財力和人脈關係,又看袁寡婦雖然年過四十,但風韻猶存,帶著股成熟韻味的情,眼神直勾人,完全和柳氏不一樣,樣樣道道安排下,不費吹灰之力。坐擁幾萬兩家財,要坐產招夫,又對他有意,不求他幹啥,隻要考個功名,對她知冷知熱就好,心裏砰砰直跳。


    在糾結了兩月之後,看袁寡婦冷淡他,又去資助別的人,還承諾幫他考中功名,在京城謀個官缺。就忍不住好勝鬥誌的心,貪婪的欲望,主動找了袁寡婦。


    袁寡婦本就相中他相貌端正,又比她小點,雖然算不上年輕力壯,好歹活兒好,前途看樣也不錯。就直接成了親。


    魏禮高中之後,雖然是個同進士,好歹也是功名了,那些落榜的嚎啕大哭的,失意落魄的比他差遠了。


    袁寡婦很快幫他打點,謀了個大理寺獄丞的缺,官品小,俸祿低微,但家裏財產豐厚,奴僕不少,不差他這點微薄的俸祿,隻望他把官做大,封妻蔭子。


    至於家裏,公務纏身,又有袁寡婦圍著,雖然想起來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可柳氏隻是一個軟弱鄉下婦人,連繼女都可以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也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家裏就缺錢,他可以給柳氏一大筆錢,幾千兩!讓她們娘幾個花都花不完!


    再幫二郎也考個功名,二郎一直把她當親娘,以後也會好好孝順她。五郎是他的兒子,他以後也不會不管。


    現在他隻能先顧眼前!科考實在太難太難了!能考中個同進士,他都覺的難,要不是他買來的那些試題中真有幾道碰上的,怕連同進士也中不了。


    而同進士沒有關係,最多到窮鄉僻壤做個主簿縣丞,還得被人瞧不起。一輩子無有出頭之日!


    他現在的不得已也是為了家裏,為了以後!等他官做大了,掌握的權勢多了,銀錢多了,到時候自然他當家做主,也能讓她們過個榮華富貴的生活!鳳雲那麽善解人意,一定會理解他的!一定會的!


    「這袁寡婦可不是簡單角色,柳成材和魏二郎進了京,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白玉染笑道。


    魏華音卻很是有些不高興魏禮高中,同進士也是功名,對他來說已經登天了!柳氏陰狠惡毒,謀害人命,然最可恨的卻是他魏禮!


    柳鳳娟供養他考了功名,為他生兒育女,他卻從不認為他是靠的柳鳳娟,提起就嫌惡憎恨。而魏音姑就是死在他的棍棒之下。要不是當真有了打死魏音姑的心,也不會下那麽狠的手。


    柳氏下毒,下藥,證據就甩到臉上,他一點不信,全力維護柳氏,維護魏柔娘,爭取要把柳鳳娟的女兒都打壓到地底,甚至她死了,他都慶幸少個礙眼憎惡人。


    最不該的親爹,卻比後爹都毒!已經稱不上冷漠了。他步上青雲,才萬萬不該!


    魏華音對爹這種生物沒有任何好感,隻因柳氏和魏柔娘,魏二郎在前擋著,她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卻步上青雲!


    看她黑著一張臉,目光幽寒,染著怒火,白玉染把她拉到懷裏,「站在高,摔得更慘!袁寡婦不是簡單角色,柳氏也是個陰毒狠毒的,落在她們手裏,他絕對沒有好下場!不用為這個生氣!他若敢把手再伸到咱們這來,咱們就火上澆油!燒他個精光!」


    魏華音有些後悔,應該在他去趕考之前就使壞,讓他一輩子窮困潦倒,悽慘不堪,卻眼睜睜她們姐妹富裕發達,幸福安樂!


    「乖!別氣了!我們現在就等著給她們放光,讓她們互鬥!他那職位,也很容易給他搞掉!讓他黃粱一夢,到頭來孤寡窮困,一無所有!」白玉染揉著她的頭笑哄。


    「不用!我倒要看看,柳氏現在是要夫君覓封侯,還是要個破落男人!」魏華音沉著小臉道。


    白玉染立馬應好,贊同她,「咱們也過去京城玩玩,順便瞧瞧熱鬧!毒婦碰上狠人,到底誰更厲害!」


    「哼!」魏華音哼他一聲,轉身氣走了。


    白玉染跟過去,就見她吩咐鍾叔去買鴨蛋,張口要了一千個。知道她要賣去京城了,寵溺的笑看著她,讓鍾叔買兩千個迴來。


    魏華音是行動派,鴨蛋很快拿迴來,直接把一千個做成皮蛋,一千個做成流油鹹鴨蛋。


    沒幾天,另一邊柳成材和魏二郎也趕到了京城,在京城打聽了幾天,魏禮卻是不叫大名,叫字號,魏善才。


    但柳成材也不蠢,打聽不到,就直接使了銀子,打聽高中人的名單,雲安縣來的人有幾個都是誰。


    最後打聽出來雲安縣來的就隻有一個中的,就叫魏禮。


    柳成材聽同進士那也是進士,也是中了,做不了大官,能先做個小官,不可能會沒臉迴去,也不送個信兒。


    又使銀子,卻是手裏沒多少,他們不光找到人,還沒摸清楚是啥情況,但看形勢,不是好事兒。


    沒有辦法,可京城那麽大,要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


    魏禮出行都有車馬,轎子,也不露麵,就算迎頭過去,也碰不見。


    柳成材和魏二郎眼看手裏的銀子越來越少,越來越焦急,不敢住客棧,租個大雜院的房間住下,每天出去找人。


    這天魏禮下衙迴家,想到袁氏喜歡吃城西的那家烤乳鴿,他身上不斷十幾二十兩銀子,就想著親自過去買幾個烤乳鴿迴去讓袁氏高興,結果剛下馬車就碰見愁眉苦練找到一臉疲憊的柳成材和魏二郎。


    他猛地一看,嚇了一跳,差點驚唿出聲,連忙壓住,轉過身,心驚肉跳。


    定定神,又看過去,竟然真的是柳成材和魏二郎,自己兒子是不會看錯,嚇的直接迴了馬車上。


    車夫問他,「老爺!出了啥事兒了?烤乳鴿還買嗎?」


    「沒......沒事兒!我突然有些不舒服。烤乳鴿你去排隊買吧!」魏禮說著,遞出二兩銀子給他。


    車夫奇怪的看看,也沒發現啥異樣的,不過周圍的人卻是都過了一遍眼,然後去排隊買烤乳鴿。


    魏禮坐在馬車裏,臉色變了又變,小心的拉開車簾子,偷偷往外看。


    魏二郎嘴皮兒發幹,找到兩眼發灰,「小舅!我們找個地方喝點水再找吧!」


    柳成材也是又累又渴,看到有個茶鋪,拉著他過去,要了一大壺最便宜的茶,咕噸咕噸喝下,才覺得活了一樣。


    「咱們不能這麽找了!他中了同進士也是中進士了,好歹能做個官,那也是揚眉吐氣,風光榮耀了!可現在不迴家,也沒有信兒,肯定是做了負心漢!」柳成材說著看向魏二郎。


    魏二郎雖然也擔心,可還是抱著他爹是出事兒的想法,不是做了負心漢。


    柳成材哼了聲,「不然高中了,卻音信全無!?過年的時候不還收到信兒?」


    「對的!爹過年的時候還寫了信迴來,說他苦心攻讀,一定會高中!」魏二郎應聲。


    柳成材越想越怒恨,「魏禮那個雜碎,肯定做了負心漢!自己高中,就拋棄妻子!忘了他是靠誰能來趕考,能有錢念書科考功名的!?」


    魏禮的馬車就在茶鋪外麵聽著,兩人沒錢進去坐,就坐在外麵的桌上,說的話,一字不差傳進魏禮的耳朵裏,聽的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又驚又怕!


    「我們找他那麽多天,卻一點信兒也沒有,就算京城再大,一個今年新科的進士,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柳成材說著就更氣了。


    旁邊桌上的眯眼漢子聽著轉過身搭話兒,「這位兄台,聽你們說的,是進京找高中進士的家人,卻了無音信了?你們找我啊!我可是這一片的包打聽,你們要打聽的事兒,沒準我能幫你們啊!」


    柳成材一看,他眯著眼天生帶笑,「你是京城的包打聽?」


    「嘿!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下生平最恨那高中之後,拋棄糟糠之妻,另攀高門戶的負心漢!你們要找他,我來幫你們想辦法!還就沒有我馬六找不到的人!」馬六拍著胸脯過來。


    柳成材一下子心動了,「你要咋找?我們可是使光了盤纏銀子,現在也沒錢再去找人打點,隻能自己在這京城找。」


    「不要你們錢!我就是見不得那飛黃騰達,拋棄糟糠之妻的!我給你們出個主意,你們要找人,京城人口好幾萬,那不是大海撈針。你們聽我的,找個畫師把你們要找的人畫下來,然後張貼到顯眼的地方,再標上懸賞。肯定好些人幫你們找,你們就隻管等消息就成!管保要不了幾天,人就找到了!」馬六自信道。


    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柳成材還有些錢,原本是想拿著迴家的盤纏。但現在看樣子,情況是不對了,找人重要!真要魏禮那個雜碎做了負心漢,他是絕對不會饒過他!


    「好!那我們就聽馬六兄弟的!就是不知道你認識的有沒有這樣的畫師?」問馬六。


    「有啊!我帶你們去找!」馬六熱心的帶著兩人就去。


    反正他們倆大男人,也不怕啥,互通了姓名,就跟著他去。


    魏禮心驚肉跳,臉色整個臉都白了,冷汗都下來了。急中生智,拿出馬車上的紙筆,快速寫了個紙條。


    車夫已經買好了乳鴿,迴來趕車走。


    走過兩人,魏禮把紙團起來,砸在柳成材頭上。


    柳成材本沒有注意,可那紙團砸的太疼,像是裏麵包著東西。一開始以為樓上誰砸的,還覺的倒黴,叫嚷幾聲,「哪個不長眼的,拿石子往頭上砸!砸出人命來,你們賠得起嗎!?」


    馬六也跟著叫喊,「誰砸的人?不知道街上人來人往,會砸出事兒來嗎?」不過他眼尖,看到是個紙團,過去彎腰撿了起來。


    一看裏麵包的是一小塊碎銀子,信卻是魏禮寫的信,寫給魏二郎的,讓他先別急著找他,他現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又讓他明日日落之前到城西的聚德茶樓等他,他到了再跟他們詳加解釋。


    但是馬六眼神閃了下,把紙條連同碎銀子都給揣起來了。


    「是個信箋,寫了啥東西?」柳成材看著問。


    馬六笑的一臉蕩漾,「砸錯人了!砸給我的!」


    看他那神情,柳成材瞪大眼,「你相好的?」


    馬六連忙拉了他一把,笑的滿麵春風,「走走走!我早點帶你們過去,還要去辦事兒呢!」


    柳成材就沒有多想,以為真是他相好的,飛來艷福找他。


    魏二郎雖然疑惑,卻也沒多想。


    馬六帶著他們去找了個畫師,然後描述了一番魏禮的相貌穿戴,然後畫了畫像。


    兩人看著不太像,又改了兩迴。總算稍微像了。付了錢,讓他畫了二三十張。寫上尋人啟事。


    雲安縣趕考舉子,魏禮,已中同進士,卻了無音信,蹤跡全無,望好心人見過,告知消息,酬謝銀十兩。


    馬六幫著找了人多的地方張貼。


    魏禮迴到袁府卻是坐立不安,袁氏問起,忙說是公務纏身,那群獄卒管不住,跟他造反,上峰訓話了,在想轍兒。


    袁氏就告訴他,「公務上有拿不嚴的,你直接跟我說,我興許能幫你比那些道聽途說的有用!管那些獄卒也得有手段!之前教你的那些,雖然實用,但對著刺頭來說,卻是得換別的法子針對!」


    「夫人說的有理!受教了!」魏禮訕訕笑著道。


    但吃完飯後,他去書房,袁氏立馬就叫了車夫來問話。


    車夫把魏禮買乳鴿時的突然反應變化告訴她,「夫人!怕不是這老爺在家裏有妻小,而且上京來找人了吧?」那個樣子,實在有像是碰見鬼了。


    袁氏微眯起眼,「他說媳婦兒柳氏已經死了十多年,他拉扯三個兒女,兩個女兒都嫁了人,做著生意,兒子也念著書,跟他老娘在家呢!」


    「死了十年多,他有可能又娶了呢!不然找錢崔說的,真要是他兒子尋來,不可能會嚇成那樣!今兒個吃飯都沒吃下多少!往日裏雖然拿著架勢,但都沒有少吃!」身旁的錢媽媽說。


    袁氏越想越惱的臉色發黑,「我倒是被他迷了心竅,竟然被他騙住了!?」


    「夫人!這事兒還得早作打算!」錢媽媽抿著嘴提醒她。


    袁氏眼中陰光閃爍,立馬派人出去查看。


    晚上入夜,找魏禮親熱。


    魏禮直言今兒個太累,安撫她幾句。


    「你不會是在想老家的媳婦兒吧?」袁氏突然問出來。


    魏禮嚇的一跳,「沒......沒有!你說笑呢!我哪有......什麽媳婦兒!」


    「瞧你嚇成這樣,我都懷疑你之前是騙我的。家裏還有個一個女人呢!」袁氏咯咯笑。


    魏禮的確嚇的不輕,訕笑著解釋,「我之前不是都說過了,鳳娟她已經過世十年多了。」


    袁氏跟他商量,「那你兒子還沒成親,他也是個讀書的,要不把他接來吧!左右家裏不怕多個人出來!我既然和你成了親,你也就那麽一個兒子,總要養在身邊的好。咱們倆也都這麽大年數了,隻怕生是生不了了。眉兒雖然孝順,畢竟是要嫁出門的!我培養他成才成家,他以後總得尊我一聲母親的!」


    「不.......不用了!」魏禮忙拒絕,「他跟我娘在家也挺好的,我二閨女還給蓋了新大院!」


    「哦?之前都沒有多聽聽你家的事兒,既然今兒個說到這,你也給我講講吧!」袁氏笑著道,黑暗中眼神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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