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右看到這裏,憋不住地想笑,她突然覺得胡文傑這麽大個人了,舉止和心態卻像個小孩子似的。他端的是竊竊私語的架勢,用的卻是擴音器般的嗓門,故弄玄虛前仰後合的無非就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讓自己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吃床腿?”對麵的同事納悶地說:“從沒聽說過,還有可以吃的床腿嗎?”“咯咯咯……”胡文傑得意地又開始小母雞下蛋了。


    “這可是個秘密,我提前給你們都說好嘍,誰也不能到處去宣揚啊,否則,哼!吃不了兜著走。”他故意咳嗽了一下,順便用綠豆眼快速地向四周巡睃了一遭,眼見大夥的注意力都被調動過來了,便心滿意足地又把嗓門提高了八度:“你們聽到沒有,都記住了吧?”


    左小右心想,現在到底是誰在宣揚啊?明明就是胡文傑你自己在宣揚的嘛。她以為這不過又是噱頭而已,才不上他的當呢,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合上眼睛眯一覺呢。


    “說啊,你快說啊!”“別淨整那沒用的,快說!”……大夥兒卻都被吊起了胃口,七嘴八舌地催促著。這下胡文傑的目的總算達到了,他眉心緊皺地昂著頭,故作思考狀,美滋滋地拖延著時間,洋洋得意地享受著這種備受矚目的效果。


    “哎喲——”胡文傑突然扯著嗓子咋唿起來,這一嗓子嚇得正在假寐的左小右一激靈,不得不睜開了眼睛被迫旁觀。


    原來是有人終於被忽悠的失去了耐心,離開座位走過來扯著胡文傑的耳朵使勁拽。這一開了頭可了不得嘍,大夥都來了情緒,一哄而上手腳並用地把胡文傑圍在中間,掐捏踩踢各種手法都有,車上頓時像開了鍋似的笑鬧成一團,隻整得胡文傑殺豬般聲聲慘叫。


    這一番鬧騰在胡文傑不斷地點頭哈腰,雞啄米般求饒作揖下,方才偃旗息鼓。再看胡文傑,狼狽不堪的早已沒有了剛才裝模作樣的活現勁兒,頭發被抓撓的橫七豎八東倒西歪,而中間湊巧有一撮呈衝天的姿態,配合著他此時的形象,活脫脫就是一隻鬥敗的小公雞。左小右睨視著,忍俊不住“撲哧”一聲樂了起來。


    被結結實實拾掇了一頓的胡文傑,再也不敢賣關子了,大氣都不帶喘的向大夥兒據實坦白了“吃床腿”的來龍去脈。


    原來省局在學員麵授時實行的是“會餐製”,就餐時每桌8到10人不等,視實際人數而定,中晚兩餐俱是十菜一湯,大魚大肉著實豐盛,包你吃的腦滿腸肥。等學習結束時,所有餐費按人頭分攤,由各縣、市、區局領隊統一收取。


    胡文傑剛入學那會兒,經同屋居住的外市學員私下點撥,茅塞頓開。於是在學習結束統一結賬的時候,自行把餐費合並列入了住宿費的發票裏,此舉深受大夥兒的推崇,無不喜出望外皆大歡喜。


    自他開了先河之後,次年87屆的學員也繼續沿襲了這一做法。當然局裏的領導也不是吃幹飯的,早有察覺,隻不過這種大家得實惠的事情,不便較真犯了眾怒,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權當默許了。於是彼此心照不宣地達成了共識,一直都遵守著這個不成文的規矩,並被冠名為“吃床腿”。


    見大夥兒聽了都樂不可支的樣子,胡文傑話鋒一轉,用少有的正兒八經的語氣說:“你們先別高興,這種事主要還是看帶隊的。如果帶隊的人家不差這幾個錢,非要堅持原則,你們也隻能幹瞪眼沒辦法,畢竟這是上不了台麵的偷摸行為。”


    “這不怕,隻要有你在,沒什麽好擔心的。”“就是啊,我們不管考上考不上的,反正考試這幾天的飯錢是省下來了。”“這是變著法子給大家謀福利的好事呐,看哪個龜孫子敢那麽缺德,讓他生了孩子沒屁眼,哼!”……車廂裏又再次沸騰起來,大家都爭先恐後地各抒己見,或義憤填膺或喜眉笑眼的。


    左小右也難以免俗,被高漲的氣氛感染著,興致勃勃地加入了熱議的隊伍中。她不僅不再嫌惡胡文傑,甚至都恨不得將他視為恩人供奉了。哦哦,不對,是財神爺。


    左小右心裏自然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她決定對媽媽隱瞞這個消息。那麽,不僅這次左媽媽給的飯錢可以盡數據為己有,如果運氣不錯當真考上的話,三年的中專生涯,大約最少需要12次麵授,每次都15天。天哪,那豈不是會有很多很多的人民幣落入自己的腰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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