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州城下,趙蕤已經等候多時。 ▼


    見到東岩子和李白後,連忙上前問道:“道長、小郎君可都安好?聽聞適才江中有水妖作怪,二位受驚了。”


    趙蕤本不知涪江無風起浪之事,但先一步登岸的乘客大都心有餘悸,少不得向前來迎接的親友哭訴,趙先生自然也就有所耳聞了。


    “無妨!”


    見東岩子神情輕鬆,李白神采奕奕後,趙蕤恍然道:“以道長之修為,豈會受那妖孽影響。想必風平浪靜,眾人得保平安有兩位的功績。”


    “些許小事,不足掛齒。”對此,東岩子並未否認,隨即問道:“梓州水妖作怪已經如此嚴重?”


    趙蕤無奈道:“是啊,原本隻是偶爾上岸作怪,但是近來越猖狂,想不到今日竟在涪江興風作浪。”


    東岩子問道:“涪江水君、龍王不聞不問嗎?”


    趙蕤解釋道:“自岷江龍王被斬於寶瓶口後,龍族退出蜀中,坐鎮巴東三峽以下的水係,蜀中水係則由昔日秦國蜀守李冰掌管,李水君似前往二郎真君處做客未歸,以至妖孽乘機興風作浪。”


    東岩子釋然道:“原來如此,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李水君與二郎神皆出自灌江口,乃是情誼深厚的故交,前去做客,小住三五日也在情理之中,竟給妖孽鑽了空子。 ?”


    李白恍然,果然是個仙道世界,都江堰似乎是李冰戰勝岷江龍王的產物,李冰也因此一舉成名,成為蜀中水君。


    “水君不在,妖孽們便蠢蠢欲動,危害人間,如今是越膽大包天了,還請道長盡早出手,解梓州百姓於危難中。”趙蕤說完後躬身一禮。


    東岩子道:“那是自然,我這徒兒會全力追捕妖孽,並將之降服,爭取早日還梓州一個太平盛世。”


    “啊,小郎君……”趙蕤不禁一驚,顯然李白太年輕,實在讓人有些不信任,半天才吞吞吐吐道:“刺史大人此人因有事務不便前來迎接,並非有意怠慢,請道長勿怪。”


    這話說得的,真是越扯越遠了……


    東岩子訕訕一笑,不疾不徐道:“趙先生想多了,凡俗之禮不必介懷,適才在江上,就是小徒出手,震住了妖孽。”


    “哦?”雖然都是驚訝,但前後兩次的心情卻完全不同,片刻後趙蕤也便釋然:“小郎君乃道長高足,自然不凡,何況有道長在旁助陣,肯定能手到擒來。”


    “趙先生,在此之前是否該查清來龍去脈,至少要弄清楚那妖孽到底是何來曆,摸清它行事情由,方好準確對策。”


    “自當如此。∮,”


    ……


    入城之後,身為主人,並提出降妖邀請的梓州刺史始終沒有出現,據說是生病了,將事情全權委任給趙蕤出麵主持。


    李白也鬧不清楚,在這個仙佛並存的世界,大唐皇室和官府到底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也罷,刺史出麵與否不重要,自從踏上了修道之路,便不必在世俗宦途多費心思,無需討好地方官吏。


    至於往後,詩人李白身上的懷才不遇,流放夜郎,賜金放還應該就都不存在了吧?


    不過沈香亭北倚欄杆,貴妃研墨,力士脫靴這等裝逼之事,有機會還是要享受一迴的。


    不過曾聽父親說起,大唐朝廷每年開科取士,除了招募才子為官外,對有修行天賦,或修道有成之人甚是尊敬,使之成為拱衛王朝的屏障。


    加之李唐與太上道祖之間拐彎抹角的關係,無論是誰都要給幾分麵子,存世於仙佛,光怪6離的世間,也便不奇怪了。


    東岩子和李白進城之後,才現梓州已經聚集了不少修士,隻是手段高明者甚少,趙蕤算得上其中佼佼者了,卻亦束手無策。


    以至於梓州水妖之患遷延日久,越嚴重,直到今日有些不可收拾的地步。


    見趙蕤引著東岩子和李白進門,一眾修士道人都恭敬問候,能讓趙先生禮敬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至少修為遠在自己之上。


    加之東岩子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流露出的氣質已然讓人有仰慕拜服之意,故而態度頗為恭敬。


    隻是這樣的人已經來了不少,降服妖孽者卻無一個,這師徒倆就能例外嗎?


    廳堂之中,趙蕤朗聲介紹道:“此乃大匡山東岩子道長和李白小郎君,前來助我等降妖。”


    “東岩子道長?沒聽說過啊!”人群中,也不知誰出了一聲質疑。


    李白心頭一動,頓生鄙夷,蜀山掌門都謹慎忌憚的人物,有人竟然說沒聽說過,未免有點忒玩笑了。


    然而事實好像真是如此,在場許多人都狐疑地看著自己師徒,好似東岩子真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一般。


    不應該啊!


    如果真是修道圈裏人,不該如此孤陋寡聞才對,何至於……


    難不成師父屬於那種隱士高人,修道界先輩?唯有老輩或有資曆者才知曉?


    突然之間,李白覺得自家師父又神秘了許多。


    趙蕤見狀,笑道:“諸位有所不知,東岩子道長修為甚高,蜀山弟子衝虛非他一合之敵。前些天大匡山百鳥朝鳳,亦是道長之手筆。”


    “哦!”眾人這才露出幾分刮目相看的神色,百鳥朝鳳什麽的,因不曾親眼目睹當時盛況,故而眾人多以為是尋常禦鳥的障眼法,並不特別留意。


    然蜀山弟子衝虛在蜀中小有名氣,臨近築基,在他手下走不過一個迴合,足矣證明其境界不俗。故而頓時高看了幾分,態度亦畢恭畢敬。


    李白看在眼裏,輕聲感慨一聲世態炎涼,更篤定先前來降妖的這群人完全是些低微的路人甲級別。


    一個衝虛就讓他們這般驚訝,要是看過自家師父和蜀山掌門騎羊子的坐騎對陣,豈非要驚掉下巴?


    如此一來,李白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梓州妖孽為禍鄉間多日,刺史從四方邀請修士道人前來降妖,緣何隻請來些路人甲呢?


    以梓州刺史的身份,請動些許有實力的名門宿老不難啊,何故一個都沒有呢?


    雖說和蜀山有些不睦,但妖孽為禍的危急情況下,就不能退讓一步,暫且化幹戈為玉帛?


    縱然不好意思請蜀山劍俠出手,蜀中總該還有旁的道行高深之輩才對啊?


    仔細思量,此情此景頗耐人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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