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末。


    也是暑假的第一天。


    桑書南依然跟平時一樣早起,洗漱過後,習慣性地到客廳裏拉開冰箱。


    本該放著早飯的位置沒有吃的,卻貼了一張淺藍色的小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行字。


    “書南,七點半鍾,來我這裏一起吃早飯。”


    字是用深藍色的墨水筆寫的,一筆一劃,端正而硬朗。


    很像男孩子寫的。


    有時候,周末早上鬱占會用這種方式,邀請他們去嚐她親手做的“藝術早餐”。


    桑書南看著字條,不覺間,又彎起了唇角。


    桑書南把紙條拿在手裏,返迴房間。他拉開書桌最下層的抽屜,拿出一本包著白色封皮的書,把小紙條夾了進去。


    加上今天的,書裏的小紙條已經有三張了。


    過了一會兒,周正真也起床了。


    桑書南告訴他:“鬱占姐讓我們七點半過去吃早餐。”


    周正真想起以前鬱占搗鼓出來的造型各異的早餐,忍不住笑了笑,點點頭:“好。”


    七點半的時候,桑書南跟周正真去按對麵的門鈴。


    今天的早餐是包子,油條和豆漿。


    金黃色的小油條擺在白色的瓷盤裏,比外頭賣的個頭小了一倍,造型呆萌可愛。三隻淺綠顏色的包子擺放在小油條旁邊。瓷盤邊,還有冒著熱氣的豆漿。


    早餐的時候,鬱占問:“書南,暑假有什麽計劃?”


    桑書南說:“我想利用暑假的時間好好學習。”


    鬱占笑了:“學習當然是要學習的。可是我覺得,也不能天天呆在房間裏。我們要不要抽個時間,一起去旅行?”


    這個建議令桑書南的眼睛亮了亮。


    周正真在側,看得清清楚楚。


    他笑了笑:“書南下個星期五二十歲生日。我把工作安排好,我們一起去玩兩天吧。咱們先商量去哪裏。”


    二十歲生日?


    鬱占垂下眼去,臉色變得有些白。


    桑書南發現了她的異樣,問:“鬱占姐,你不舒服嗎?”


    鬱占搖搖頭,勉強笑了笑:“沒有,我隻是在想,我得給你準備禮物了。”


    桑書南說:“不用。”


    她在,就是最好的禮物。


    鬱占的笑容自然起來:“生日當然不能少了禮物。”


    周正真重任在身,不能走開太久,他們最後選定去臨江市附近的花寧山。


    花寧山是登高望遠的好去處,還是著名的溫泉勝地。


    桑書南在台曆上把自己生日的那天圈了起來。


    他很期待。


    ※


    周一。


    桑書南放了假,鬱占不必送他上學。


    在房間裏坐了一個小時,她完全無法集中精力工作,思緒飄得很遠。


    空氣太壓抑。她決定出門透透氣。


    鬱占開著車,開到了公司樓下。


    她現在的身份,是這間公司的最大合夥人,卻因為種種原因,遲遲沒有具體參與公司的事務。


    她本想上樓去,想了想,卻又作罷。


    鬱占將車子停好,拿著筆記本下車,進了公司對麵的一家咖啡館。


    點了咖啡,打開電腦,鬱占仍然沒什麽思路,便起身去了洗手間。


    迴來的時候,前方的卡座裏坐了兩個人。


    鬱占無意間瞟了一眼,微微一驚。


    這兩個人,她都認識。


    一個正是周正真。


    另一個,則是桑書南口中的“柳阿姨”,周正真的前妻。


    鬱占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去打招唿。


    她背靠著兩人所在的方位,坐到卡座上。


    她聽見周正真跟那位柳阿姨的對話。


    柳甄:“正真,你還是喝磨鐵嗎?”


    語氣非常溫柔。


    相較之下,周正真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甚或帶著明顯的敵意:“不,我現在改喝清咖了。”


    柳甄:“那我跟你一樣吧。要吃點什麽嗎?也快到午飯時間了。”


    周正真停了一下,才說:“柳甄,你想要見我,現在你見到了。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柳甄沉默片刻,說:“正真,冷靜了這麽長時間,我想了很多。過去很多事,是我做錯了。我想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鬱占聽得緊張,掌心裏密密地出了汗。


    她將掌心在裙子上蹭了蹭,借以緩和情緒。


    周正真怔了一會兒,答她:“柳甄,過去的事,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我跟你不合適做夫妻。”


    柳甄再度開口的時候,聲音裏,隱約帶了一點點哽咽:“正真,我會改,以後我會對書南好,你給我一次機會。”


    她提到桑書南的名字,鬱占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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