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紅塵閣閣主,如煙姑娘?”夜凡開口反問女子道。


    “想不到你都長這麽大了。”女子並沒有迴答夜凡的話,而是目光深邃地看向夜凡,開口說道。


    夜凡聽後眉頭一皺。


    聽這女子口氣,好像見過自己一般。


    “怎麽?姑娘以前見過我?”夜凡挑眉問女子。


    “我沒有見過你,但我卻認得你,”女子開口對夜凡說道,“你叫夜凡,是邪月轉世之人,你父親是逆鱗劍夜空,你爺爺是夜家當家,雪縷劍夜雲,我說的可對?”


    “你說的的確沒錯,不過這些事已經是盡人皆知,算不得什麽秘密。”夜凡俯身將懷中昏迷不醒的上月紅姬緩緩靠坐在一塊巨石下,並仔細地將垂落在上月紅姬額頭上的幾縷長發別到耳後。


    “你喜歡這個東瀛女子?”中年女子見夜凡對上月紅姬無微不至地照顧,開口問道。


    “關你什麽事?”夜凡轉過頭來看向女子,開口反問道。


    “論起輩分來,你還是我的外甥,我過問此事,有何不妥?”女子用一雙美目看向夜凡,平靜地說道。


    “如煙姑娘,請你說話放尊重些,”夜凡聽女子胡說八道,立即站起身形,冷聲對女子說道,“我敬你是一個貞潔烈婦,仁德之人,所以才會駐足與你交談,你若再胡言亂語,冒充我的親人,我可對你不可氣了。”


    他聽父親夜空說過,母親是獨女,並無兄弟姐妹,更沒有什麽遠房親戚。


    既然如此,何來外甥一說!


    夜凡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離火劍收迴,對著身後不遠處的白狐小昭一招手。


    白狐小跑著從身後跑到夜凡身邊,蹭的一下躍上了夜凡的肩膀。


    “鬆本武吉要請你去東海見一麵,還帶了一個銀鐲給你。”夜凡雙眼盯著中年女子,一邊說著一邊單手對著身旁的廢墟碎石堆隔空一伸。


    啪!


    一個銀白色的物件從碎石堆裏倒飛到了夜凡的手中。


    這銀鐲上麵有上月紅姬的氣息,又脫離了蝙蝠精的寶葫蘆,夜凡自然能夠輕易地將其找到。


    “喏。”夜凡將手中銀鐲拋給對麵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伸手接住,放在眼前觀瞧。


    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銀鐲了,上麵俗氣的花紋已經被磨掉了十之七八,劣質的粗銀也開始變得有些發黑。


    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尋常百姓佩戴的首飾,而且已經有些年頭了。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東西,卻讓紅塵閣閣主如煙緊蹙起了一雙美目。


    顯然,這個銀鐲對她來說很特殊。


    “口信我帶到了,東西我給你了,紅姬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告辭。”夜凡麵無表情地說著,俯身將上月紅姬攔腰抱了起來,然後轉過身去,準備駕雲離開此地。


    “吾去君莫念,光陰亦如電。二十五年後,中秋再團圓。”


    就在夜凡轉身的那一瞬間,身穿五色霞衣的女子吟誦起了一首小詩。


    當聽到這離別五言詩從中年女子的口中吟誦而出的時候,夜凡的身形瞬間僵在原地,滿目震驚!


    這首詩乃是自己生身之母在自己剛滿一歲生日那天離家出走時留給父親夜空的訣別詩,她怎麽會知道!


    要知道這首訣別詩隻有他和父親二人知曉,除了他們父子倆,再無他人得知!


    夜凡猛然轉身,一臉吃驚地看向中年女子。


    “看來你的父親已經將此事告知於你了。”看著夜凡臉上的吃驚表情,中年女子平靜地說道。


    “如煙姑娘怎麽會知道這首詩?”夜凡驚聲開口。


    “我剛才說過了,論輩分,你算是我的外甥,而你,得叫我一聲小姨,不要姑娘姑娘的亂叫。”女子開口笑道,“至於我為什麽知道這首詩,原因就更簡單了,因為你娘是我的師姐。”


    中年女子話音剛落,夜凡的腦袋頓時嗡的一下!


    自己的娘親竟然是紅塵閣閣主的師姐!


    這……這怎麽可能!


    夜凡雙目圓睜,愣在當場!


    “你母親姓蕭,字婉儀,在你一歲生日那天離家出走,留下此詩,相約與你們父子二人在二十五年後的中秋佳節團聚,我說的可對?”


    夜凡目光呆滯,半天說不出話來。


    一切都如她所說,絲毫不差。


    當時父親曾對他說過,母親是跟一個道姑一起走的。


    而眼前這個紅塵閣閣主如煙,當初也是被一個道姑從妓院中救走的!


    所有的一切都對上了。


    她說的都是真的,自己的生身之母真的就是她的師姐!


    “我娘呢,她現在在哪兒?”夜凡眼圈泛紅,哽咽著問中年女子。


    他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和自己的親生母親整整分別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沒有母愛,甚至連自己的母親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這個中滋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如今得知生母消息,夜凡豈能不情緒激動!


    “師姐她現在跟在師父身邊做事,具體在哪兒,我不能告訴你,此乃家師之命,師命不敢違,”如煙對夜凡說道,“就連剛才我對你所說的,都已經犯口戒了,要不是碰巧遇到你,我是根本不會告訴你這些的。”


    “娘她現在怎麽樣?還好嗎?”夜凡眼中流淚,接著問道。


    二十多年以來,夜凡一直對生身之母心有怨言,無數次在心裏質問過母親為什麽拋夫棄子,不辭而別!然而當他聽到母親的確切消息之後,終究忍不住思念起慈母來。


    母子連心,血濃於水,夜凡是生身之母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豈能不牽腸掛肚!


    “你放心吧,你娘她好著呢,就是想你……”如煙口中說著,眼中也泛起了淚花,“你別怪你娘心狠,她是有苦衷的,她所受的苦不比你少,每到月圓之夜,師姐她都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茶飯不思,以淚洗麵,遙空望月,整夜哭泣……”


    夜凡將眼一閉,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還有一年,”如煙用長袖沾了沾眼中淚水,開口笑道,“還有一年你們一家三口就能團聚了,到那時,你就全明白了,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你真相,如果告訴你的話,你娘這二十多年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費了,你別怪小姨。”


    “我懂,小姨,我懂……”此時的夜凡已經泣不成聲。


    一個母親拋下尚在繈褓之中的寶貝兒子,相濡以沫的丈夫,狠心離去,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得有多麽難以言喻的苦衷!


    所謂天機不可泄露,青辰子的事一直讓他心懷愧疚。


    母親的苦衷大概也是如此吧。


    夜凡心中想道。


    “我俗家姓韓,以後你就叫我韓姨吧。”如煙對夜凡說道。


    “嗯。”淚流滿麵的夜凡點頭應道。


    “你父親呢?”如煙問夜凡,“除魔大會一戰,他的傷恢複得怎麽樣了?”


    “爹他沒什麽大礙,現在想來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夜凡迴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如煙點頭說道,“師姐聽到這個消息後,一定非常高興。”


    “韓姨,你見到我娘後,代我向她問好,就說孩兒想她,爹也想她……”夜凡哽咽說道。


    “你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如煙紅著眼圈說道。


    她想好了,迴去之後,什麽都可以跟師姐說,唯獨不能說他的寶貝兒子年紀輕輕卻已經滿頭銀發這件事。


    那樣的話,師姐會傷心的。


    “韓姨,那個鬆本武吉陰險狡詐,手下高手如雲,找你前去,一定沒什麽好事,你千萬不要理會他,千萬不要去東海見他。”夜凡對如煙說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若不去,那鬆本武吉肯定會懷疑你的,我還是到東海走一遭吧,”如煙對夜凡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迴去告訴他,七日之後,我去見他。”


    “可是韓姨……”夜凡急聲說道。


    他自己已經被鬆本武吉纏住了,他不想自己這個小姨也被拉下水。


    “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如煙對夜凡說著,玉手一伸,對著地麵上的隔空一招。


    嘩……


    地麵之上,散亂一地的寶葫蘆碎片開始緩緩飄浮而起,徐徐飛向她的手中!


    嗡……


    碎片在其掌心上空逐漸凝聚,金光閃動!


    轉眼之間,破碎不堪的乾坤如意寶葫蘆再次複原如初,金光幌耀!


    “韓姨,這……這是……”夜凡目瞪口呆地看著如煙手中霞光萬道、瑞氣千條的寶葫蘆,滿臉不可思議!


    “此物乃是天精地華孕育而生,內含陰陽二氣,水火之能,可收萬物,縱使毀去萬次,亦可恢複如初。”如煙對夜凡說道,“那千年蝙蝠精為報你不殺之恩,特留此寶於你。”


    夜凡聽後眉頭一皺。


    難怪那蝙蝠精在臨走時看了寶葫蘆碎片一眼,原來是這樣。


    “此寶可大可小,能巨能細,能收能放,對你將來尋鼎或許有幫助,你就收起來吧。”如煙口中說著,心念一動,手中寶葫蘆頓時從三尺大小變為指甲大小,流光溢彩,金光閃耀!


    她玉手一伸,將寶葫蘆遞給夜凡。


    顯然,她的修為已經遠超那千年蝙蝠精。


    蝙蝠精隻能將此寶葫蘆維持在三尺大小,而她卻能操縱自如!


    “韓姨,我有一身靈力,卻並無道法在身,此寶在我身上,根本無法發揮威力,”夜凡對如煙說道,“今日我就借花獻佛,將此寶送給韓姨你吧,算是我這個外甥送給您的見麵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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