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介在甲板上活動了一會後便迴到了船艙,當他打開船艙門時,赫然發現山田惠子此時正跪坐在門口等他。


    見龍之介迴來,山田惠子立即叩頭行禮。


    “惠子?”龍之介將艙門關閉後開口問道,“你怎麽在這裏?怎麽不迴去休息?”


    此時的山田惠子已經換上了一身簡單而又寬大的白色和服,配上其凝脂般的皮膚,看起來極為雍容華貴。


    “我來侍奉先生就寢。”跪在地板上的山田惠子直起身子,低頭說道。


    “侍……侍寢?”龍之介仿佛明白了山田惠子的意思。


    “是。”山田惠子低頭答道。


    “我不用你侍寢,”龍之介脫掉鞋子,向裏麵走去,“你迴去休息吧。”


    龍之介說著開始動手脫掉大氅。


    山田惠子立即起身,快步走到龍之介身邊,接過龍之介脫下來的大氅,仔細疊好,放在一邊。


    “這裏不用你了,你快迴去休息吧。”龍之介再次對她說道。


    “我在這裏侍奉先生。”山田惠子說著開始從船艙內的壁櫥裏取出被褥,為龍之介鋪床。


    龍之介眉頭緊皺,一言不發地看著山田惠子利落的將被褥鋪在木地板上,整理平整。


    他終於明白山田惠子今天為什麽會一反常態了。德川家康當時讓山田惠子無微不至地照顧自己時,無微不至四個字很明顯是加重了語氣,而山田惠子在聽到德川家康的這句話後下意識地咬了一下下嘴唇,本來他還以為德川家康讓她跟著自己讓她感到不習慣,如今他懂了,事情的關鍵就在‘無微不至’這四個字上麵。


    難怪今天她會如此反常。


    “嘩……”龍之介正想著,鋪好床鋪的山田惠子站起身,一拔頭上的發簪,瀑布般的長發迅速抖落,一裘的白衣,如絲的長發、絕美的麵容、再加上如雪的皮膚和玲瓏有致的身材,此時的山田惠子美豔動人,宛若仙子。


    “你……你幹什麽?”龍之介失聲問道。


    “侍奉先生。”山田惠子說著將發簪放在一邊,然後準備去解後腰的蝴蝶腰帶。


    “等一下。”龍之介將手一伸,掌一立,對山田惠子喊道。


    山田惠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看著龍之介。


    “我今晚要打坐練功,不能睡覺,”龍之介正色說道,“你迴去休息吧。”


    “先生既然要練功,那惠子就在一旁候著。”山田惠子說著緩步走到那扇屏風後麵,徑直跪坐在地。


    “你在這兒的話,我怎麽能練功?”龍之介皺眉問道。


    “惠子學過閉氣,不會發出任何聲響,”屏風後麵的山田惠子迴答道,“先生放心,惠子不會影響先生練功的。”


    “你……你要是偷看我練功怎麽辦?”龍之介絞盡腦汁想辦法。


    “唰!”透過屏風上的人影,龍之介看到山田惠子取出一條長布,直接將自己的眼睛蒙了起來。


    “我把眼睛蒙起來,先生盡管練功便是。”山田惠子的聲音從屏風後麵傳了出來。


    “你……請惠子小姐自重,”龍之介徹底沒了辦法,隻得故意板起臉,下了逐客令,“請你出去。”


    屏風後麵一陣沉默,隨即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滿臉淚水的山田惠子從屏風後麵緩緩走了出來。她撿起放在一邊的發簪,然後抱起放在地板上自己的那身大紅和服,緩步走到龍之介麵前,彎腰行禮,“我死之後,還請先生看在主仆一場的份上,將我的骨灰送迴東瀛。”


    山田惠子說著,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龍之介一下子被山田惠子的話給弄糊塗了,這是怎麽一迴事?自己不過是讓她離開自己的房間而已,怎麽會扯到她的骨灰上麵了?


    山田惠子停住腳步,轉過身來,低頭不語。


    “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一點也聽不明白。”龍之介說著走到山田惠子跟前,從懷中掏出一方白手帕,遞給了山田惠子。


    一臉淚水的山田惠子彎腰雙手接過龍之介遞過來的手帕,輕輕地擦拭著眼淚,“先生不必多問,隻求先生每晚讓我在這裏過夜。”


    “這……”龍之介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玄機。


    “求您了。”山田惠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你……你先起來。”龍之介連忙伸手去扶山田惠子。


    山田惠子一邊搖頭一邊撐著不起。


    “你先起來,”龍之介無奈之下,隻得答應山田惠子,“我……我答應你便是了。”


    “真的?”山田惠子抬起淚水漣漣的臉,開口問道。


    龍之介點了點頭,“你快起來。”


    “謝先生,”山田惠子一邊用手帕擦拭著眼淚一邊哽咽著起身,“先生大恩大德,惠子謹記於心。”


    “我答應你可以,不過你要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龍之介說道。


    山田惠子沒有說話,而是微微轉身看了一下身後的艙門,然後用一雙美目盯著龍之介。


    她怕有人偷聽?龍之介心領神會,他見過這艘戰船上的水手,看起來是水手,其實全是一流的上忍。倒不是德川家康故意安排,而是這艘船乃是德川家康的專船,為保護他的安全,船員自然全都是高手,就連水手也不例外。


    “我們到裏麵去說。”龍之介示意山田惠子。


    山田惠子冰雪聰明,微微點頭後,緩步走向船艙深處。


    龍之介看了一眼厚重的船艙門,隨即轉身,轉身的同時拂袖一擺,一道半透明的光弧瞬間發出,悄無聲息地衝到了艙門之上。


    “唰……”半透明的光弧碰到了船艙門之後,立即綿延四散開來,轉眼之間,艙門、牆壁、地板完全被覆蓋起來。片刻功夫後,一切恢複如初。


    “現在沒人能聽得到我們說話了。”龍之介說著來到木桌前坐下並示意站在那裏的山田惠子也坐下。


    山田惠子微微彎腰致謝,隨即跪坐在木桌對麵,和龍之介麵對麵坐好。龍之介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你可以說了。”龍之介說著從桌上的茶盤裏取出兩個白瓷杯,然後拿起茶壺倒茶。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山田惠子眼神發直,開口對龍之介說道。


    “那我來問,你來答。”龍之介將一杯熱氣騰騰的香茶推到了山田惠子麵前。


    山田惠子微微點頭行禮後,雙手捧起了白瓷茶杯。


    “德川家康為什麽要讓你跟著我?”龍之介開口問道,“是讓你監視我?”


    山田惠子搖了搖頭。


    “不是?”龍之介有些納悶,“那是為了什麽?隻是為了侍奉我?”


    “他對我已經起疑心了。”山田惠子依然眼神發直。


    “疑心?”龍之介皺眉。


    “鬆本武吉的黑羽部隊,”山田惠子手捧著白瓷杯看著龍之介,開口說道,“他懷疑我也是鬆本武吉的人。”


    龍之介聽後眉頭一皺,這山田惠子雖說也是黑羽忍者,可並不一定是鬆本武吉的人。這德川家康果然心思細密,任何細枝末節都不會允許出錯。


    “他有些草木皆兵了。”龍之介端起茶杯。


    “他這麽做也是有原因的,”山田惠子接著說道,“因為我哥哥曾經也是黑羽忍者,現在是鬆本武吉的人。”


    “哦?”龍之介低頭輕輕地吹著滾燙的茶水,“你還有個做黑羽忍者的哥哥?他叫什麽名字?”


    “山田真吾。”山田惠子平靜地說道。


    龍之介手中的茶杯在嘴邊停了下來。


    “山田真吾是你哥哥?”龍之介眉頭緊皺地看著山田惠子。


    “嗯。”山田惠子點頭說道。


    “難怪,難怪。”龍之介輕輕地抿上一口香茶,連說了兩個難怪。


    “先生也知道我哥哥?”山田惠子問道。


    “傳聞中的黑羽雙傑,伊藤文雄、山田真吾,如雷貫耳,”龍之介說著將茶杯放在茶幾上,“有哪個人不知道他們的大名?隻不過沒想到這山田真吾竟然會是你的哥哥,更沒想到他會在鬆本武吉的身邊。”


    “我自幼家中貧困,哥哥在不到五歲就被父母送到了忍者訓練營,不為別的,就為了能讓家中省下一個人的口糧,”山田惠子用雙手輕輕搓動著手中的白瓷茶杯,緩緩說道,“五年之後,剛剛八歲的我也被送到了訓練營,那時的哥哥已經是一名優秀的上忍了。”


    龍之介聽後心中一動,僅僅十歲就能成為上忍,不愧為天才忍者。


    “為了能成為像哥哥那樣的人,我沒日沒夜地每日刻苦練習忍術,可惜我資質太差,”山田惠子平靜地說道,“在十八歲那年才剛剛成為上忍。而哥哥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是黑羽忍者了。”


    “不是你的資質差,是你哥哥太不平凡了。”龍之介對山田惠子說道,“據我所知,上忍的平均年齡都在二十七八歲左右,你能在十八歲那年成為上忍,已經是十分罕見了。”


    山田惠子禮貌的一笑,沒有說話。


    “對了,你為什麽必須在我這房間裏住,”龍之介話鋒一轉,開口問道,“剛才我對你下逐客令的時候,你為何要提到你的骨灰?”


    “先生有所不知。”山田惠子見龍之介問到此事,便將事情的原因告訴了龍之介。原來當年山田真吾在取得了黑羽令、成為一名黑羽忍者之後,鬆本武吉便將他安排在了自己身邊,並以先生相稱,待若上賓。


    德川家康在得知山田真吾還有一個如花似玉、資質過人的妹妹後,便有了招賢之意。當時山田真吾十三歲,她小哥哥兩歲,不過才十一歲。德川家康親自將她從忍者訓練營調出,專門安排在自己宅院之中,並派忍術高手悉心培養,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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